第一百七十八章
老頭在村裏隻有祠堂沒有家，平時也是東家一頓，西家一頓的吃著。這麽走半天下來，我也餓了。就拉著他往村裏小商店旁的米粉攤走去。
村裏的小攤說不上多好吃，就是一個分量足。老頭也跟沒跟我客氣，直接就叫隔壁的肉攤老板，切了粉腸，加進了他那碗米粉中。
一邊吃著，我們一邊聊著。剛才做記錄要注意的地方什麽的。我對這個沒多大興趣，換了話題，就問他那天來找他聽故事的人，長什麽樣？穿什麽衣服，開什麽車。
雖然老頭說的很含糊，但是我還是能大概推斷，來到村裏的人，應該就是何欣欣和她正在想要拉攏的投資商。
吃完東西，我抱著一瓶綠茶，一邊跟著老頭往宗祠那邊走，一邊給森少打去了電話。
“就是這樣。我估計來的人就是何欣欣。我們從海邊回來之後，是追著王軍田的那線索去了西北的。而何欣欣是直接帶著那外國人來了明南，甚至直接把人帶到龍屯村來聽故事了。就算這裏的人說的話，沒有什麽直接的證據，但是這也肯定讓外國人對這個項目更加重視。”
森少在手機裏問著：“你準備回來了嗎？”
“沒呢。剛吃飽，要會宗祠整理筆記。估計還有一個小時這樣就能回去了吧。”
“你先不要回來。我準備出門去接你。等我。”
我有點疑惑地皺皺眉。看著已經掛斷的電話，嘟嘟嘴小聲嘀咕著：“我又不是傻白甜，還能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還要特意開車來接？”
我是以為，森少把我當小孩子照顧了，但是事實是，他讓我等他的原因是，他要請全村老人吃飯。而我這個元家的本家人，今天有的來給宗祠做事的人在場，他這姑爺就更好說話了。
我是見識過周景森這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的。但是他今天的表現還是讓我驚訝地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他是帶著司機過來了，他那輛豪車後麵跟著的，是鎮子上飯館的皮卡車。那皮卡成，綁著大圓餐桌，折疊椅，大鍋蒸籠什麽的，滿滿一車東西。幾個夥計，熟門熟路地在那土地廟前香樟樹下的空地，支起了桌椅板凳，飯菜直接擺上。
老村長看著這架勢，笑眯眯湊上來，一口一個周廠長，森少就讓老村長幫忙，把村裏六十歲以上的老人都叫過來，吃飯喝酒。他請客了。
沒有原因！十桌飯菜就這麽擺著了。這飯菜，肯定是有多沒有少的，很多老人會把自家小孩子一起帶過來。
村裏的老人都有一個愛湊熱鬧的習慣，老大爺們還喜歡聚著喝酒，這免費的席麵，誰不來誰傻！反正那些村裏的老頭都是這觀點。幾個電話打出去，一個叫上一個，不到半個小時，這十桌席麵上，就坐滿了老人和孩子。
森少自然是坐在老村長和小學校長那一桌的，被他們扯著喝著酒。司機是修車廠的大師傅，他是吃了幾口，就上車休息去了。
我看著森少跟那老村長攀著肩膀，叫著哥倆好，額頭上全是黑線。這輩分差的！在森少那喝了酒的大舌頭下，我聽出了他這十桌席麵擺出來的意思了。
他是把現代間諜活動，跟這些老人說了一下。還特別說道，這龍屯村又不是風景區，來個外國人參觀什麽？還來聽故事，小本本記著，他記什麽？別是記了這裏的山，這裏的水，這裏地下的石油。特別特別是，這深山裏，好像還有一個軍事基地吧。
這麽一提，村裏老人都懵了。山裏深處還真有基地。隻是那基地也不往龍屯村過。離得說近，其實開車都要兩三個小時的。進山路走，還不一定能找得到那地方。
森少攀著老村長的肩膀說著：“咱們村小學，缺點什麽，跟我說，我跪給孩子們拉讚助來。那些外國人的錢，可不能隨便要。他們要是真想來讚助孩子，要讓他們出官方的文件來。別讓元家人，給當現代化的間諜賣國賊了。”
如果跟老村長他們說實話，可能就要被他們嘲笑一番了。當年那項目的事，現在很多人都不相信。還不如就像森少說的這樣，這些個整天在村口坐著聊天的老頭老太太們，今後會堵住何欣欣和她帶來的外國勢力了。
一頓飯的善後，自然有飯館的人收拾。森少帶著我上了車，大師傅啟動車子離開。桌旁已經喝倒了好幾個老頭了。
森少靠在椅背上，揉揉太陽穴說道：“信不信，欣欣要的再敢帶外國人來，哪怕他們找到的全是國內的人，這些老頭老太太們，也會把路封了，把車堵了，把事情鬧大。隻要事情鬧大，何欣欣沒有官方的手續，她就什麽都做不了。”
我點點頭。完全相信。要知道，當年這裏的村民，可是石頭攔路，硬是讓元宵在同學裏選擇一個男人結婚，算上門入贅，填這個256的人數。
一些城市裏的人，並不理解南方宗族的力量。宗族的指導方針，大部分會要求什麽遵紀守法，發揚宗族。但是你試試，在祠堂門口停車，打電話還不接不理會，堵著人家新人進祠堂拜祖宗的吉時看看。宗族裏的男人能直接把你車給掀了，給新人讓路。
就像在龍屯村，真要有外國人想來村裏勘探地下石油試試，全村男人能站出來。
我伸手揉揉森少頭頂的頭發，很硬：“那你也不用喝成這樣啊。”
“他們的姑爺，不喝幾次，他們怎麽承認我？怎麽不會覺得，我是在吹牛？”他靠了過來，曖昧地把鼻息呼在我的耳朵上。
因為何欣欣去過龍屯村的舉動，西風開始在明南市裏，堵截何欣欣了。何家在京城有一定勢力，但是在明南卻不行。森少在這邊經營這麽多年，他要真的想堵截何欣欣的話，會讓她連酒店都住不上。
三天的時間，西風那邊就給了反饋。何欣欣在明南處處被限製，她的外國夥伴已經生氣地回國去了。何欣欣也搭乘下午的班機回京城。
而京城那邊，因為錯綜複雜的人脈網，想要動何家，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之後就是清明節的活動了。西風和森少回了京城。我則跟著二叔回了龍屯村老家。大清明，小清明，宗祠祭祀，這一套流程下來，能忙好幾天。基本上周末都是一大堆人一起吃飯的。
現在我已經基本認識跟我血緣關係比較近的親人了。例如，我爸的堂兄弟，堂姐妹，我爸的叔叔伯伯什麽的。
在一次吃飯的時候，我還特意坐到了一個堂伯母的身旁，笑眯眯地給她孫子挑大雞腿，扯著她聊天。
“大娘，你嫁過來的時候，我爸多大了？”
“大娘，那家裏老人家就沒跟你說過我爸的事嗎？”
“就是我爸很小的時候，是不是在家裏出生的？我奶奶大肚子的時候，是誰照顧她的？”
“聽說那時候，都不是去醫院生的，是在家生孩子的。我奶奶生我爸的時候，是誰接生的？”
那大娘知道的也不多。旁邊一個嬸子說：“她是想她爸媽了。唉，她爸就這麽失蹤了，一點信也沒有。她媽那幾年還回老家鬧過幾次，前幾年也病死了。她就這麽一個半大的孩子。”
我抿唇笑著。其實我對我爸媽的死已經釋然了。沒什麽傷心不傷心的。我就是知道知道，怎麽我們老家鄰居另一個元宵的兒子，還變成了我奶奶的大兒子。另一個元宵的親人是說，她對孩子不親，丟下孩子，走了。那孩子又被奶奶帶出去丟了。可是這丟著丟著，怎麽就成鄰居家的兒子了呢？
難道村裏人就沒懷疑過？就算我不承認，不理解，但是DNA已經表示了，我就是另一個元宵的親生孫女。
清明節過後，回到市區。浮生的生意是依舊的。隻是現在常來的客人都知道我是這裏的老板娘了，對我都很友好。
我拖著腳步剛進了大門，大廳的值班經理，就把一個快遞信封遞了過來。
“元小姐，你的快遞。”
“我的？我的快遞怎麽發浮生來了？”雖然我在這裏住了好幾個月了。但是我平時買東西留地址都還是我爸媽房子那邊的。我三不五時的也會過去看看。
我接過快遞，那上麵確實寫著我的名字。我皺皺眉，打開了快遞信封，從裏麵掉出了一張相片來。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配方！那個給我寄快遞，走在我們前麵的那組人又出現了。
我急著翻看信封，沒看相片，反倒的用手機收了信封上的二維碼，查找快遞路線。龍屯村代辦點寄出的！我在仔細檢查著信封上的寄件人。原來剛才我是看錯了。寄件人是元宵！收件人是元小姐！那該死的寄件人元宵後麵的手機號都是我的！
我仰頭看看天花板，長長吐了口氣：“媽呀！這是，平行空間嗎？我給另一個我寄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