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冤家
靈武山,思過林。
色入幕,月掛東枝,這裏是一片積翠環繞的竹林,幽森靜謐,隻偶爾有風吹過,在人耳邊晌起竹葉的簌簌聲。
此刻,蘇陽斜靠在一塊大石頭上,雙手抱著一壇仙人醉,透過頭頂那斑駁弄影的竹葉,一臉傻笑的望著月華漫的星空。
“世人崇尚,鴻蒙大道,金丹大乘,都幻想著能一朝羽化登仙去,然而能得此大乘者,這數萬年來又有幾人可遂願。”
言罷,蘇陽搖頭苦笑一聲,仰頭灌了幾口仙人醉,“人生苦短,與其苦尋仙道,還不如醉臥至此,把酒當歌,豈不快哉!”
“央子!在此好不快活啊!”
突然,幾個人影出現在蘇未央跟前,就跟變魔術似的,憑空出現在蘇未央眼前,這讓毫無防備的蘇未央差點沒把酒壇子給嚇脫手。
這幾位,分別是蘇未央的師姐西門瀟瀟,三師兄管雲稱,六師弟拓元哉,七師弟韓毅。
當然,在整個靈武山,喜歡叫他央子的,除了她那可怕的師姐西門瀟瀟,絕無第二個,在靈武山,師姐掌罰,但凡觸犯山規的弟子,都別想逃過她的“折磨”。
此刻,見到師姐也在,蘇未央就如同老鼠見到貓似的,心裏頓時一急,趕忙把酒壇子往身後一藏,棱角分明的臉蛋上還帶著兩抹醉紅,或許是心裏發慌,傻傻的笑著,脫口便道:“我真的沒有再偷喝酒喔!”
眾人聞言一愣,須臾陡然大笑起來,“哈哈!”
“哈哈!五師弟你可真逗,師姐又沒問你有無偷喝酒,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話的是一位二十開外的年輕人,五官清秀,身拔修長,穿著靈武山統一服飾的湛藍祥雲袍,背負一柄仙劍,他是蘇未央的三師兄,姓管,名雲稱,字子卿。
“飲了又咋樣。”蘇未央見眾人取笑,一臉不服氣的嘟囔一聲,“師傅還偷喝呢。”
蘇未央聲音不大,可在場的都是頗具修為的仙士,又豈能聽不清楚。
眾人這一聽,又是一場嬉笑,笑得彎腰捧腹。
“央子,你還有臉,還不是你這臭子把師傅給帶壞了,要不然,師傅能這樣嗎?”
西門瀟瀟,年方二八,仙盟公認的美女,不僅人美如畫,修為也頗高,是眾多仙門弟子心目中的仙女。
然而,對於蘇未央來,她就是自己的克星,雖然她年紀在眾多師兄弟中最,奈何人家入山門比大部分弟子都還早,仗著二師姐的名頭,可沒少欺負師弟們,尤其是經常觸犯山規的蘇未央更是重點照顧對象。
蘇未央心裏早有算計,嘴一撇,“切,這可怪不了我,師傅他老人家自己貪杯,我可沒有求他喝。師姐就會罰我,保不準師傅他老人家現在正躲在哪個角落裏偷喝呢,你為什麽不去罰他。”
一想到師傅他老人家厚著臉皮,偷偷摸摸潛入蘇未央房間向蘇未央討酒喝時的表情,蘇未央就不禁得意的笑了起來。
“原來師傅也是性情中人。”蘇未央心中嘿嘿一笑。
看著蘇未央那有恃無恐,一副欠揍的表情,西門瀟瀟氣不打一處來,柳眉一揚,嬌喝道:“好啊你!一個月沒見,膽肥了是吧!懂得把師傅搬出來壓我是吧,老實告訴你,師傅他老人家現在被我罰關禁閉呢!”
“啥?連師傅都不能幸免於難,我那可憐的師傅啊!居然向惡勢力低頭了。”蘇未央心裏開始有些打鼓,連師傅都認慫了,那我接下來的下場豈不是更慘。
西門瀟瀟得意的笑了起來,笑得格外可愛迷人,“看來,罰你在思過林的時間還不夠,再加幾個月,年底都別想出去。”
“別!別啊!”蘇未央急吼吼一聲,此刻再不出絕招是不行了,這個連鳥都不願意多待的破林子,再待幾個月,豈不是要了我蘇未央的命,“師姐,求求你了,這兩個月已經夠長了,再待上幾個月我非瘋了不可,你就行行好,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回吧!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西門瀟瀟抱著一雙藕臂,俏臉倏忽一揚,粉嫩的嘴露出得意的笑,“現在求饒,晚了!”
蘇未央眼珠子一溜,換上一臉諂媚的表情,“誰都知道師姐是心底善良,是連花花草草都不願意踐踏的仙子……”
“少來,拍馬屁也沒用。”西門瀟瀟不吃這一套,對於蘇未央的慣用伎倆,早已免疫。
“…………”蘇未央聞言略微一怔,這妮子什麽時候那麽聰明了,平常我隻要馬屁一拍,她就乖乖的“俯首稱臣”。
“妹休要胡鬧,時間緊迫,我們尚有正事須處理。”
卻在此時,竹林外,緩步走來一人,步履輕盈,宛若踏雲而來,隻見那人昂揚七尺,挺拔如鬆,隨著他漸行漸近,月光穿過竹梢灑落在他的臉頰上,透過皎潔的月光,這才讓人看清他的麵龐,那是一張極為俊美的臉頰,麵如冠玉,眉宇俊雅,烏發如漆,長發未箍,卻很自然的散批兩肩,隨風微曳,一襲雲袍翩翩而來,端是仙風儒雅,翩翩公子世無雙。
此人正是靈武山的大弟子,奐宸,字溪沙。
“我哪有胡鬧,大師兄,最近央子越來越不聽話了,大師兄你也不管一管。”西門瀟瀟迎了上去。
“恭迎大師兄。”眾人也迎了上去,紛紛抱拳恭迎。
大師兄潛心修煉,一般很少露麵,他若出現,就必定證明靈武山遇見極為麻煩的事情,此刻蘇未央也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臉正經的迎了上去,抱拳道:“未央恭迎大師兄,大師兄坐鎮靈武台,潛心修煉,為何突然來此?”
“你們沒告訴未央嗎?”奐溪沙淡淡一笑,對其他人問道。
長得魁梧壯碩的六師弟拓元哉唯恐下不亂,咧嘴笑著回道:“大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這師姐與五師兄就跟鬧別扭的夫妻似的,一見麵就不對付,我們哪有時間正事。”
“六子你閉嘴,誰跟他(她)是夫妻,是冤家才對。”西門瀟瀟與蘇未央異口同聲的道。
言罷,兩人詫異的目光驀然對視著,彼此心裏也是一驚,互相瞪了對方一眼,緊接著著兩人頭一擺,各自冷哼一聲。
看著他們兩人如此默契,眾人亦是會心一笑,或許這兩人還真是冤家。
奐溪沙抿嘴笑了笑,道:“也罷!此事由我來,未央可還記得當年你曾路過的怨河古鎮,”
蘇未央沉思半響,旋即點頭道:“記得,三年前那裏曾發生行屍之霍,是四師兄與我一同去處理的,難道現在那裏又發生行屍之霍不成?”
奐溪沙搖了搖頭,道:“你對了一半,此番怨河鎮雖再起行屍之霍,但這一次比上次更為凶險。”
“莫非是……”蘇未央雖平時吊兒郎當,沒個正行,但卻極為睿智聰明,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問題的關鍵,笑道:“看來當年戲謔之言,今日果然應驗了,沒想到那東西還真被那些無知的鎮民給養出來了,這或許就是因果報應。”
對於蘇未央一點既通的聰慧,奐溪沙讚許的點了點頭,目光平和的望著蘇未央,言道:“此番你須與我等同行,我以向師傅言明其中緣由,你曾去過怨河鎮,對那裏比之我等較為熟悉,所以師傅已經恩準你可以離開思過林了。”
“真的?”蘇未央心下大喜,終於可以離開這鳥都不願意多待的林子了,這林子也不知被人施展了什麽秘術,每多待一刻,便能讓人心裏愈發地發毛,發寒,難怪靈武山的弟子都害怕進思過林。
“對了,四師兄也曾去過怨河鎮,為何不喚四師兄去,反而叫我這個正在受罰之人?莫非是因為我太過優秀,連師傅他老人家都不忍心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受苦。”。
西門瀟瀟最見不得蘇未央那臭不要臉的嘴臉,沒好氣的道,“墨淵師弟受目山紫霞真人之邀,前往目山參加仙門百家論道清壇會,他實在是來不及趕回來,所以才叫你這個臭不要臉的陪我們一起去。”
蘇未央也不覺得難堪,依舊笑嗬嗬回道:“那我也開心,不用再被某人強製拘留在這破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