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交易(二)
“我若是放你出去,有人發現你不見了,我該怎麽交代?”胭脂似笑非笑地看著劉氏。
劉氏冷臉,扭過身子破罐子破摔道:“你要是不放我出去,就別想知道是誰指使我的!胭脂,我告訴你,你別以為那個大少爺維護你,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要把你以前的事情說出來!”
“你說,我不攔著你。”胭脂笑了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衣服,從荷包裏拿出一根花頭繩,在劉氏麵前晃了晃。劉氏立刻臉色大變,伸出手去拽,激動地吼叫道:“你把你妹妹怎麽樣了!你這個毒蠍心腸的死丫頭!”
胭脂勾了勾唇角,慢悠悠地道:“沒怎麽樣,隻是今天下午,有一位姓牛的婦人來府上,她身邊帶著一雙姐弟。她說她要把姐姐賣到窯.子裏去,再把弟弟賣給人販子。”
“她敢!”劉氏使勁地拍打著柴房的門,情緒激動。
胭脂“噓”了一聲,繼續道:“二娘,你冷靜一下。你說如果你一直被關在這裏,或是被送到官府關到牢房裏去,你的那一雙兒女會怎麽樣呢?年紀輕輕就要去那種地方,可真是可憐。”
“你胡說!你在騙我!”劉氏厲吼道。
胭脂嘴角噙著一抹蔑笑,“我可以欺騙你,但你女兒的東西,你不會不認識吧?二娘,我也不怕告訴你,我給了牛嫂二兩銀子,拜托她再幫我照顧弟弟妹妹三天,等到三天一過,見不到你的人,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劉氏仇恨地瞪著胭脂,雙手捂住臉,小聲地咒罵了幾句,不甘心地道:“你想知道什麽?我全部告訴你!是你們府上的姓桂的夫人叫我這麽做的,我答應事成之後給我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嗬嗬,二娘,你又不是個傻子,這種鬼話,你也相信?”胭脂嗤笑,整整一萬兩,劉氏也真敢獅子大張口,就算是靳非鈺被綁架了,靳華軒也不一定會拿出一萬兩去贖人吧?
劉氏努努嘴,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她當我是個傻子哄弄,我當然知道!老娘這輩子吃的鹽都比她過的橋要多,又怎麽會上當受騙?”
胭脂拍了拍手,微笑道:“二娘果然不是愚蠢之人,那你現在告訴我,既然你明知道桂如月是在哄騙你,你為何又要配合她演戲?”
劉氏表情變了變,低著頭,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實臉色,“死丫頭,你忘了你上次對我做過的事情嗎?老娘這輩子什麽時候被人這麽欺.辱過?老娘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姓桂的來找我,我明知道她不是好人,但是為了報複你,我還是來了!”
“就這麽簡單?”胭脂皺眉,並不相信,“你為了報複我,會甘心冒這麽大的風險?連你自己的兒子女兒都不顧了?二娘,你不是傻子,但你也別把我當成是個傻子!既然你不想對我說實話,那我現在就走,你就等著被人打死在這裏,餓死在這裏,折磨死在這裏!隻是可憐了我那一雙弟妹了,從此淪落為人下人,腳底泥,連奴隸都不如……”
劉氏雖然歹毒奸詐,但她對自己的一雙女兒卻是很好的,從來都不舍得代戀君和代鳴受一丁點的委屈。聽到自己兒女下場悲慘,她像一隻被惹怒的母獅子,站起來厲聲大吼:“死丫頭!小賤.人!你的良心被狗吃掉了!這種狼心狗肺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幸虧你爹死了,要不然還不得被你活活給氣死?鳴兒和你沒有血緣關係也就罷了,戀君可是你嫡嫡親親的妹妹!你就忍心她去做那萬人騎千人罵的娼.婦?你還有沒有人性了!”
胭脂冷笑,“我可不記得我娘還給我生了一個女兒!”她打了打哈欠,道:“好了,二娘,我困了,既然你不想和我說實話,那就當我自討了一個沒趣,我現在就回去睡覺。至於弟弟妹妹,那可就真的隻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聽天由命了。”
“等等!”劉氏猛然站起來大叫,“等一下!”
胭脂停下,背對著劉氏,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她聽見身後劉氏又很低沉無力的聲音道:“我告訴你。我一早就知道姓桂的是在哄騙我,我之所以選擇和她合作,一開始是想著趁亂撈一筆,但是漸漸地,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你可能不知道,我父親是一名江湖郎中,所以我從小就略懂醫術。我第一次看見她時,就聞到了她身上怎麽用香料掩蓋也掩蓋不了的熏艾味道,之後我趁著和她相處的機會,仔細觀察,又替她把脈,被我發現,她肚子裏的孩子其實早就死了……”
劉氏冷冷一笑,“呿,什麽流產?她的孩子早就死了!呸!那些血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另外有一部分應該是雞血。”
“雞血?”胭脂皺眉。
“對,雞血混合了人血之後,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味道有不同,帶著一股子雞.騷.味,我敢肯定,那就是雞血!”劉氏篤定道。
胭脂驚愕,恍悟,唇角的笑靨漸次蕩漾開來。原來是這樣。
“我現在把什麽都告訴你了,你可一定要遵守承諾把我放出去!”劉氏惡狠狠地警告。
胭脂嫣然一笑,“放心,隻要你聽我的話,我是一定會放你出去的。”至於還有沒有人會為難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清風院,西院。
桂如月虛弱地躺在床.上,臉色發白,嘴唇毫無血色,她雙目緊閉,額頭上不停地冒出冷汗,兩隻手在空中揮舞,“孩子……我的孩子。救命、救命,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靳非鈺握住她的手,心急如焚,“如月!如月!大夫,怎麽會這樣?如月一直在做噩夢,怎麽叫也叫不醒。”
“靳少爺,令夫人這是悲痛過度,無法安睡,您一定要把她從睡夢中喚醒。”大夫囑咐。
“如月!如月!如月你快醒一醒,快醒過來!”靳非鈺焦急地呼喊,手掌輕拍桂如月憔悴的臉頰,他心痛地快要死掉,愧疚自責鋪天蓋地。
桂如月終於悠悠轉醒,眼珠子像斷了線的珍珠,源源不斷地從眼角滑落,她心碎欲絕,“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抱住靳非鈺的手,眼淚如溪,“少爺,如月對不起您,是如月沒有用,沒有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沒了……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