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雙贏的戰鬥
明軍的果斷撤退，成為了一件讓雙方雙贏的事。
張國維在距離周軍陣前尚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讓部隊開始撤退，成功的避免了自己的部下強行進攻而導致了大量傷亡。
簡單一盤算，這一波進攻頂多也就死傷幾十個人，基本上都是遭到賊軍的遠程炮擊而導致的，其中死傷的多是營哨兵，新標軍那邊運氣不錯，隻死傷了十幾個人而已。
這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而周軍那邊呢，因為明軍的果斷撤退，也是成功避免了一場激烈的戰鬥，避免了死傷不說，而且還接受了彈藥。
畢竟戰艦上的艦炮也好，第九混成旅自行攜帶的火炮也好，彈藥儲備都是有限的。
戰艦上的火炮，之前就已經是對灘頭進行過密集炮擊，耗費了一批彈藥，如今雖然剩下還有不少，但是考慮到明軍更大規模的進攻還沒有到來，同時海軍這邊也不可能說再抽調兵力派遣第二支支援艦隊過來。
因此登陸支援艦隊適當的保留彈藥儲備是非常有必要的，要不然的話，打完了彈藥後續隻能臨時進行補給了，這樣太麻煩，而且需要不少的時間。
第九混成旅這邊嘛，他們攜帶的彈藥就更少了，這本來就是強行渡江登陸，為了節省時間，同時也是因為登陸場條件有限，所以炮兵部隊攜帶的彈藥並不多。
能節省還是要節省的。
一場撤退，張國維也好，洪樂成也好都挺滿意的，唯獨王家禎不滿意！
他又不傻，那裏還看不出來左翼的張國維所部是故意提前撤退的。
前麵的進攻看似聲勢浩大，死傷也有一些，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衝上去，還在半路上就撤退了。
這根本就沒有起到多大的試探、消耗作用。
動了怒火的王家禎當即又是給張國維下令，要求他立即組織第二次進攻。
這一次的措辭就比較強硬了，看的張國維一臉都不爽。
麻痹，這都已經給你麵子打了一次了，為此還付出了將近百人的傷亡呢。
如今很多死傷者都還躺在雙方交戰的空地上沒能回來呢。
就這，你王家禎還不滿意？
非得要讓老子的部隊當炮灰死幹淨了？
心懷不滿的張國維，不耐之下隻能派遣部隊發起第二次的進攻，但是這一次，他的部隊比上一次推進的距離還要更短！
在距離周軍陣地足足還有將近三百米，距離河邊足足七百米，在周軍的艦炮隻來得及打了第一輪遠距離炮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齊齊撤退了……
周軍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殺傷他們幾個人。
張國維這是明擺著出工不出力，做做樣子而已！
這是把王家禎徹底搞的冒火了！
他親自跑到了張國維所處，板著臉要求張國維所部發動第三次進攻。
真正的進攻，不是這種過家家！
並且嚴令，沒有他王家禎下令，絕對不能擅自撤退。
再發生距離敵軍還有幾百米就撤退的情況，王家禎的尚方寶劍就要殺人了！
王家禎板著臉，對著張國維以及他的一票屬下們說出了這衣服殺氣騰騰的話後，直接帶著親兵走了。
張國維和屬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張國維歎了口氣！
人家王家禎都已經這麽說了，再不賣力攻打，恐怕到時候諸人就要倒黴了。
張國維估計沒啥事，頂多就是被彈劾一二，但是張國維手底下的幾個將領們，保不準要被王家禎殺雞儆猴！
雖然陣前斬將這種事不太好，但是誰遇上這種屬下將領出工不出力的情況，恐怕都是要忍不住要殺人。
這可是打仗，不是玩過家家的朝堂！
這都弄虛作假，出工不出力，回頭一場慘敗也是不可避免的，真打了敗仗，丟了湖口後，估計在場的所有人都得倒黴。
崇禎殺人，那可不會隻殺一個王家禎的，估計順帶這張國維和其他人都一起殺了。
張國維歎了口氣後到：“都這個地步了，吩咐下去，等會好好打，衝上去吧！”
哪怕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但是張國維也知道，不管最後能不能打贏，但是絕對不能和前麵兩次一樣隨便折騰就撤退了。
再不濟，也得靠近賊軍防線百米內啊……
總是這樣還隔著幾百米遠就撤退，的確有些不像話！
如此，張國維麾下的部隊才算是發動了真正的進攻！
他們小心翼翼的前出到距離敵軍尚有三百米的時候，就開始了快速挺進，想要快速衝過雙方的這一段三百米的空地。
於此同時，明軍那邊的火炮也是加大了射速，對著左翼的周軍第二十步兵團麾下第一營、第二營的陣地進行了猛烈的炮擊。
明軍的這個變動，一下子就是讓周軍方麵的軍官們察覺到了不正常的地方。
畢竟明軍的前兩次進攻，可沒有這種快速衝鋒的情況出現，他們之前都是懶洋洋的跑到距離兩三百米外的地方就撤退，整個戰鬥過程裏，實際上隻有雙方的炮兵，並且還是長管火炮的炮兵們才有參與。
因為雙方的距離始終比較遠，周軍方麵的兩斤、三斤的散彈炮以及九斤的臼炮等步兵一線裝備的步兵支援火炮，始終都沒開過火呢。
但是現在，這些明軍的勢頭和之前不一樣呢。
看出來情況有所不同後，前線的周軍軍官也是提高了警惕，後方部署的炮兵部隊開始開啟了今天第一次的急速射炮擊。
而這一開炮，對麵的王家禎就是感覺到了不妥！
因為他看到了至少二十多門的賊軍的陸軍火炮正在對著左翼方向。
而在這之前，可是隻有十幾門的。
這意味著什麽？
並不是說周軍之氣把火炮藏起來了，也不是臨時從其他戰線上抽調的，而是偽周賊軍把更多的火炮搬下船然後部署成功了。
王家禎猜的沒錯，現在的周軍的確是把更多的火炮給部署成功了。
明軍剛到的時候，第九混成旅隻來得及把一個炮兵哨，一共六門兩斤半野戰炮搬下來並部署。
之後明軍先動發動了兩次有名無實的進攻，這一次進攻耗費的時間就不是好，連續兩次進攻下來，至少也是大半個小時呢。
有這時間，已經是足夠第九混成旅的炮兵和工兵們聯手把剩下的十二門野戰炮和臼炮等搬下船了。
也足夠他們把其中一部分火炮從混亂擁擠並且泥濘的灘頭運輸上到比較幹燥的地麵，並部署在實現準備好的炮位上了。
通過這一段時間，第九混成旅已經成功部署了第二個兩斤半炮兵哨，而且炮兵部隊報告，再給他們兩刻鍾時間，已經下船完畢正在部署中的五斤野戰炮哨也能部署完畢。
這也意味著，兩刻鍾後，第九混成旅的一共十八門火炮將會盡數投入戰鬥。
而這，已經是足以抵消對麵明軍的長管野戰炮的優勢了。
更何況，周軍還搬上來了一堆的十八斤和二十四斤臼炮，這些臼炮有一些已經部署成功，還有一些正在部署當中。
周軍的炮兵部隊正在遠遠不斷的抵達，等到了現在，也就出現了王家禎所看到的情況，那些該死的偽周賊軍，天殺的偽周賊軍的長管火炮，竟然是多了不少。
張國維不用看，光聽這炮聲就知道，對麵的偽周賊軍的炮擊力度比前兩次強多了。
如果細看，就會發現偽周賊軍的炮彈專門盯著左翼進攻明軍陣列中，位於中間的應天巡撫新標軍再打！
雖然距離比較遠，而周軍的火炮部署的距離也比較靠後，但是橫跨了五六百米後打出去的實心炮彈，依舊威力驚人。
這一發實心炮彈如果打實了，能輕易的殺傷十餘人呢。
雖然實戰中，由於明軍采用了防止炮擊的鬆散陣型，遭到炮擊的時候傷亡比例會比較小好一些，但是也架不住幾十門火炮，其中還有一堆臼炮發射的榴彈朝著他們開火啊。
看著戰場上的這一幕，張國維也總算是真正第一次見識了偽周賊軍的槍炮犀利。
真的名不虛傳！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部隊遭到猛烈的炮擊，將士們一個接著一個死傷。
這死傷的可大多都是新標軍啊，他千辛萬苦才編練起來的新軍啊。
那些該死的偽周賊軍，就專門盯著這些新標軍打，反而對兩側的營哨兵不管不顧！
當左翼明軍好不容易衝到距離賊軍大約百米，雙方已經是進入到了各類短管火炮，甚至火繩槍射程的時候，張國維發現自己的新標軍至少已經倒下了至少兩百多人了……
這傷亡，太大的了，張國維懷疑繼續這麽打下去，他的新標軍不用多久就會被打光了。
但是，他不敢下令撤退！
因為王家禎又跑過來親自督戰了，除了他自己外，還帶著一票的親兵和其他將領。
除非王家禎下令撤退，否則就不能撤退。
如果他張國維敢私自下令撤退，保不準王家禎要當場發飆然後直接砍了他。
張國維縱然是心中著急又心痛，但依舊是隻能咬著牙，心中暗自發誓，等會去了，本官就要聯係同鄉師友，狠狠的彈劾這個王家禎。
張國維如此，王家禎也是皺緊了眉頭。
張國維所看到的，他自然也能看到！
這傷亡，太大了！
現在這進攻的明軍至少已經是死傷三四百了。
別覺得少！
實際上這已經很多了，畢竟現在雙方都還沒有進入短兵相接的階段呢，明軍的死傷主要是來之於賊軍的大小火炮炮擊。
然而就是這炮擊，卻已經是讓明軍死傷慘重，更關鍵都是，這死傷的半數以上都是新標軍。
繼續這麽硬打下去的話，甭管輸贏這應天撫標估計都要完蛋了。
但是，王家禎卻是不為所動，現在乃是最緊要的關鍵時刻，豈能因為一群低賤武夫們的死傷就退卻？
應天撫標以及應天營哨兵完蛋就完蛋了，隻要能夠把偽周賊軍趕下河去，這幾千人死光了都無所謂，正好省出錢糧來擴編江南督標。
所以他非但沒有下令撤退，而是根據麾下幾個心腹將領的建議繼續加碼，直接抽調了千人過去增援，同時還讓騎兵部隊繼續壓陣督戰。
違令者擅自撤退，就地斬殺！
不久後，王家禎正式下令讓中軍的江南督標發起進攻！
如今左翼那邊也吸引了不少賊軍的注意力了，尤其是賊軍的火炮，估計大半都是往這邊打了，是時候讓中軍的江南督標殺上去了！
此戰，他還真不是讓張國維所部白白去送死，隻是讓他們不顧傷亡吸引賊軍注意，為江南督標的進攻創造有利條件而已。
聽著王家禎這一連串的命令，張國維他知道自己麾下撫標和一票營哨兵要徹底完蛋了，人家王家禎把嫡係江南督標都排上去了，你張國維還能說啥？
啥都不能說！
而如此慘烈的戰鬥過後，他的應天撫標估計也要完蛋了！
這王家禎，欺人太甚！
明軍不顧傷亡，死都要往前進攻，這也是讓對麵的洪樂成準將有些擔心。
這波明軍的進攻勢頭還是挺大的，連中軍的五千多新標軍都要衝過來了。
這一個搞不好，自己說不準就要陰溝裏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