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兩張龍脈
簡直是一派胡言!
家族的榮耀,名族的氣節,做人的底線,在蘇和泰眼中竟是這等形容!
阿瑪窮盡一生追求的道義,卻被後人否定得一文不名,何其可悲,何其可歎。
袖下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想起今天的來意,溪草忍住想給他一個耳刮子的衝動,盡可能心平氣和道。
“你剛剛說阿瑪掌握了龍脈圖,卻不肯上交朝廷。這麽說,那副龍脈圖已經有下落了?”
“那是自然。”
溪草和緩的態度,讓蘇和泰越發得意。
“誰能想到這個老東西竟把那樣珍貴的一幅圖,紋在了潤沁的背上,也辛虧潤沁是被皇上找到的,否則她流落別處,豈非讓大清的國運增加變數。”
溪草愕然,這個答案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她想起幼時,姐妹二人從未一起洗過澡。而沐浴時候,自己都是在婆子丫鬟的伺候下完成整個過程;而潤沁,則是由側福晉郭布羅氏親力親為。
小時候,溪草不滿額娘偏心,隻管幼妹,也要求一視同仁。郭布羅氏笑著答應了,調侃她這麽大年紀還吃妹妹的醋。
溪草才不管這些,心安理得享受額娘的關照。可後麵她發現每次額娘幫自己洗澡時,不是檢查功課,就是向她詢問規矩,幾歲的孩子哪裏受得了這些,溪草抗議。
“額娘,這些已經有先生和嬤嬤教導了,您就不要再過問了!”
溫柔的側福晉爽快地接受了溪草的建議。
“那溪草想聽什麽?”
年幼的溪草睜大眼睛,想了想認真回答。
“額娘都是給潤沁講故事,我也要聽。”
聞言,郭布羅氏笑的愉快。
“溪草,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要聽那些?”
溪草臉一紅。
“我不過比潤沁大兩歲,怎麽不是小孩子,我也要聽!要聽!”
……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恍若昨日。現在看來,把龍脈圖紋在潤沁的背上,是阿瑪和額娘心照不宣的秘密。隻是,小皇帝救走潤沁,真的隻是偶然嗎?
“這件事便是我都一無所知,皇上是怎麽知道龍脈圖在潤沁身上的?”
蘇和泰目光陡然淩厲,顯然已經聽出了溪草的潛台詞。
“你的意思是皇上圖謀許久?”
見溪草默然不語,蘇和泰的聲音不由提高了幾分。
“皇上可沒有阿瑪那樣的心機城府。阿瑪背叛了他,他卻既往不咎救下了朝臣之女。至於龍脈圖,是照顧潤沁的乳娘發現的。她稟明了皇上,繼而被人認出。”
說到這裏,蘇和泰情緒越發高漲,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北方漠城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皇上不愧是真龍天子,即便被外在力量阻隔,龍脈圖最終還是回到了他的手上。潤齡,江山還在,這華夏總歸有一日要重新回到皇上手中,這是天命所歸,是上天賦予聖上的使命,沒有人能改變!”
溪草麻木地聽完他慷慨激昂的感歎,更覺無語至極。
蘇和泰是最純粹的保皇黨,對皇帝近乎病態的推崇,已讓他陷入了癲狂的愚忠狀態。
有些話多說無用,溪草已經放棄勸說。
“你知道潤沁背後紋繡的龍脈圖指的是什麽嗎?”
聽罷。蘇和泰的表情一瞬警惕。
“各中秘辛我怎麽會知道?
不過龍脈圖已經被發現了這麽多年,皇上自是破解了!現在漠城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證明。潤齡,你可以去看看,那裏已經變成了昔日的燕京府。在皇上的英明統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城市繁華有序,比雍州這些不人不鬼的地方不知道順眼多少!那才是華夏應有的盛世景象。”
對比蘇和泰因為興奮幾近扭曲的臉,溪草平靜得近乎詭異。
一個嫌棄對方愚昧守舊,一個憎惡對方忘本不義。兩個南轅北轍的人,偏生還是一脈相承的兄妹,想想也是諷刺。
溪草幽湛的目光從蘇和泰臉上滑過,見他又是高呼萬歲,又是激動跪拜,狀似無意道。
“你這次來,潤沁有沒有讓你給我帶話?”
這聲音中夾雜的期許太過明顯,蘇和泰挺住動作,觀察著溪草的表情,臉上立即攢滿笑。
“自是有的,她很想你,也想來雍州見你,可潤沁身份放在那裏,自然不便離開。如果你方便,可以和我一起回漠城。一別十載,人生還有幾個十年?好不容易骨肉相認,別因為耽誤抱憾終生。畢竟世道這麽亂,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蘇和泰一晚上說了這麽多話,唯獨這句話打動了溪草的心。
“我會考慮的……”
見麵前女子淡淡轉身,蘇和泰急了。
“四妹妹,快放我出去,你還要把我關多久?”
溪草側臉。
“大哥稍安勿躁,軍政府的牢獄我沒有發言權,等我稟明二爺,過幾天,會有人來接你出去。”
從軍政府的大牢出來,外麵正在下雨。
溪草方撐起傘,忽見大門口一輛車燈閃了閃,她愕然抬眼,便看見謝洛白踏著雨幕,向她走來。
黑暗中,謝洛白如一個從天而降的騎士,照亮了溪草前方所有道路。
就在二人走近的當口,溪草一下撲到他的懷中。謝洛白明顯愣了一愣,瞬時張開雙臂,緊緊把女孩子擁在懷中。
他這幾日公務繁忙都沒有時間照看自己的小妻子,拉練三天後歸家,每日皆是早出晚歸。回到家中,溪草已經睡下了,出門時,她又沒有起身,誰能理解謝司令的煎熬。
本來今天計劃和溪草共進晚餐,白雲峰又突然發生衝突,謝洛白馬不停蹄處理完畢,半道上就接到了溪草去軍政府大牢探監的消息。
每次和忠順王府扯上關係,小姑娘就會失去理智。謝洛白還記得前番從蘇和泰口中證實了潤沁就是婉珍公主後,溪草的絕望心傷。
於是他立即命何湛加速趕來,沒想到溪草這一次竟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的驚喜。
女孩子的依賴,讓謝洛白很受用。
黑暗中,兩人緊緊相擁,好半天才鬆開彼此。
謝洛白撿起地上的傘,撐在溪草頭頂,和她上了小汽車。
“蘇和泰又胡言亂語了?”
說這句話時,他聲音中的關切溢於言表,讓溪草忽地鼻子一酸。
“我隻是為潤沁難過……”
一句話道盡了無限心事。
謝洛白溫柔的注視,讓溪草起了傾述的欲@望。她把從蘇和泰處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訴了謝洛白。
“……顯然龍脈圖有兩張。而潤沁背上紋了圖,小皇帝把她獻給日本人之前,勢必讓人破壞繡圖。一想到她遭受的罪,我就不知道阿瑪和額娘做的是對還是錯。為了一個虛晃的龍脈圖,搞得家破人亡,還搭上女兒的人生,真的對嗎?”
謝洛白靜靜聆聽,在少女有些焦躁的宣泄中,他忽地執起她的手。
“溪草,你成熟了,我為你高興。”
在溪草的怔愣中,謝洛白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
“你不再是那個一聽到赫舍裏氏,就喪失理智的姑娘。你今天能坦然地麵對蘇和泰,還能冷靜地分析,我很為你高興。”
他眉目中自然流露的擔憂和欣賞,讓溪草心跳一下亂了頻率。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從一個不行於色的騙子,漸漸變成了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傻子?
是謝洛白,他的寵溺和包容,促成了自己的成長,漸漸讓她脫下了那層偽裝,在陽光下肆意做回自己。
而且,每次在自己遇到困難,情緒低落時,他都能恰到好處地出現……
溪草發現,這些曾經被她內心抗拒排擠的東西,在潤物無聲中,似乎變成了一種習慣,以至於她挨著這個肩膀,都會情不自禁靠上去……
是以,當謝洛白緩緩地向著溪草壓下來時,她沒有拒絕。
小四和何湛早已回避開來,封閉的小汽車中,隻有兩人,窗外細密的雨簾隔開了滿車的旖旎。
謝洛白的眼璀璨如星,帶著醉人的蠱惑,隨著他的吻加深,胸前的旗袍盤扣也在慢慢解開,當那灼熱的呼吸探尋地找上鎖骨時,一種陌生的渴望在溪草心中升騰,她暈暈乎乎,竟開始在男女角逐的親近中品到了一絲樂趣。
這種感覺讓溪草羞恥,然不等反應過來,一種越發高漲的快@感就席卷了她所有神經,以至於什麽時候回到小洋樓都有些渾渾噩噩。
然而這顯然不是結束,都不需要去引導,有些東西自然而然間就發生了。
當天夜裏謝洛白異常凶猛,溪草被他折磨得忘卻了思考,隻能絞著床單,忍受著身體上一浪高過一浪的躁動。
如一條小船,在大海中乘風破浪,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