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漠城黃昏_第366章 父親責任
“好處?好處是什麽?”
謝洛白當下就氣笑了。
“我自到了奉川,就無時無刻想著把你接回來。你和我慪氣,我忍了,可現在懷著我的兒子,和旁人住在一個屋簷下卿卿我我算什麽事?”
他過來一把捉住溪草的手。
“溪草,胡家的合作不要了!我們現在就回雍州,等到了家,任打任殺隨你,你若想為你妹妹報仇,等孩子生下來,我拿這條命還你!我隻有一個心願,讓我看孩子一眼,至少去下麵也少點遺憾……”
這無異於胡言亂語的話,聽得溪草麵露震驚。
謝洛白不是為情所困的性子,在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中,已把保家衛國的軍人血性融進了骨血。
他到東北求親,除了如魏疇勝所言,有分散旁人注意,變相保護自己的意思;更多的還是出於和平達成南北統一的心願。
如今,他竟不幹了!
“謝洛白,你瘋了!”
溪草猛地抽開手,唇上浮出一個諷笑。
“還是說,這又是你的一個手段?”
看出她目中的嘲意,謝洛白眉頭一蹙,握緊她將要抽離的手指。上次她拿肚子中的孩子威脅他,現在又懷疑他的動機,這讓謝洛白分外疲憊。
“在你心中,我就這樣……不堪嗎?”
見麵前的小女人身體猛地顫了一下,目中湧出淚意,卻是咬唇別過臉不去看他,謝洛白歎息一聲。
“我們就是因為潤沁的死亡,才變成這樣子。但是這件事我銘不認為我錯了,如果事情再重演一邊,我同樣會這樣做!”
他扶著溪草坐下。
“你我產生了問題,便要直麵解決,老是逃避不是辦法!我拿這條命賠你,這樣你會不會好受一些?”
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安靜地看著自己,倒映出溪草茫然無措的臉。
謝洛白如果死了,她怎麽會好受?
溪草心中清楚,她不想報仇,甚至不恨謝洛白,隻是在和自己慪氣。
這段感情,別說是謝洛白累了,她也有些撐不下去了。
人死不能複生,除了逃避,她不知道如何應對。
溪草不語,唯有眼眶中的淚水不住打轉。
謝洛白蹲在溪草麵前,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小心翼翼地湊到溪草麵前。隨著他動作,溪草睫毛顫了一下,淚水多款而出落在了柔軟的帕子上。
他目光很柔,似是下定很大決心,道。
“溪草,我不會逼你做什麽,隻希望看在孩子的份上,讓我盡一盡做父親的責任。你一個人懷著孩子,本就辛苦,我隻想盡可能和你分擔一些。”
這樣的退讓,有別於活閻王向來的霸道,溪草心中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見溪草狐疑地望著自己,謝洛白從果籃中取出一顆草莓,送到她的唇邊。
“你懷著身孕,我出來的時候還在灶上燉了雞湯,等明天早上就給你送來。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說完,他握了握溪草的手,竟真利落地翻過窗戶,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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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窗邊的梳妝台上果真放了一個雙層的瓷盅。
兩層瓷中間有滾燙的熱水,起了保溫的作用,盅下麵壓著一張紙,上麵是謝洛白熟悉的字跡,內容無非提醒她趁熱喝,除此之外,紙上還有一枝用鋼筆描繪的百合。
筆畫勾勒得簡潔傳神,仿佛看著這些線條,都能聞到百合馥鬱的花香。
她還是雍州陸家的雲卿小姐時,謝洛白每每送花都素喜潔白的百合。
溪草剛想把紙撕了,可想了想又鬼使神差地折好塞到抽屜中。
她如何不懂謝洛白的以退為進。可她現在懷著孩子,梅鳳官縱是關心自己,卻始終不是孩子的父親,有些東西溪草不好麻煩他,便是孕吐和不適都獨自忍耐。
謝洛白的好意,無異於解了溪草的燃眉之急。饒是她內心別扭,可為了肚子中的孩子,還是緩緩地抬起了瓷盅……
洗幹淨瓷盅,溪草把它和果籃藏在櫃子中,這才去餐廳去吃早餐。
餐廳中,柿餅正趴在梅鳳官的腿上,仰著頭喝他手中的牛乳。展若男隔著一個座位落座,悶著臉在切手中的牛排。
兩個人表情都有些不悅,讓人很容易就感受到飯間氣氛不對。
溪草心中奇怪,打算早餐後私下向梅鳳官打聽一下,不料才拉開椅子,展若男便從盤子上抬起臉。
“沈小姐,樓總統已經知道了你懷孕,為了讓你安心待產,讓我先送你回淮城。”
溪草目光一凝。
“那鳳哥呢?”
展若男嗤笑一聲,目中盡是嘲諷。
“至於元煊,他身子還沒有完全康複,先讓他留在奉川養病。”
見展若男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溪草一瞬間想到什麽,看向對麵的梅鳳官。
在收到展若男到來電報的時候,他就詢問溪草,要不要把懷孕一事提前知會樓奉彰,被溪草拒絕。
難不成他背著自己,先斬後奏?
似捕捉到溪草懷疑的目光,梅鳳官把柿餅輕輕放在地上。
“這件事是胡金瑜做的。”
他頓了一頓,表情仿佛有些難以啟齒。
“沒想到她居然有和淮城合作的打算,在和總統發電報的時候,就順便提了你懷孕一事……”
梅鳳官話音未落,展若男啪地把手中的刀叉拍在桌上,失聲質問。
“她有和淮城合作的打算,那你呢?你怎麽想?”
展若男在梅鳳官麵前,從來都是溫柔含情的,哪裏有這般失態過?
溪草心中詫異,卻見梅鳳官也抬頭望著自己。
“溪草,我這輩子隻想和你在一起,至於其他人我從未考慮過。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這幅場景,越發刺激了展若男,她猛地從椅上站起,表情說不出的絕望。
“怎麽處理?和沈小姐一起私奔嗎?還是你打算留在這裏當胡金瑜的駙馬,讓沈小姐獨自在淮城撫養孩子?”
她萬萬沒想到胡金瑜所謂的爭取,竟是直接向樓奉彰提出要求;而總統電報中要求自己送沈溪草回淮城,保不準也是那女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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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若男本想借胡金瑜之手除去溪草,不想這女人幹脆把自己也算計了進去,讓她如何不氣!
“若男!”
梅鳳官厲聲打斷展若男,展若男臉一陣紅一陣白,轉身離開餐桌。看她蹬蹬蹬上樓砸了房門,把自己關在房間中,溪草隱隱猜到什麽。
“鳳哥,難不成胡金瑜和淮城合作的條件,就是要和你結婚?”
梅鳳官表情一訕,隨即露出一絲苦笑。
“本來促成謝胡二人的聯姻,是為了成全他的軍事野心;現在看來,這也是為了你我的將來。”
他幫溪草舀了一碗白粥,送到她麵前。
“先不說這個,胡炎成送來帖子,說我們救了他兒子一命,他在府上備了晚宴,想親自向我們致謝。”
說是致謝,恐怕和胡金瑜和淮城的合作也有一定關係。
兩人心知肚明,卻都沒有道破。
在奉川呆了將近兩個星期,非但沒有讓謝洛白和胡金瑜的婚事得以進展,反而讓梅鳳官也陷入了泥沼,說不著急那是不可能的。
溪草飛快思索了一下。
“有沒有邀請展小姐?”
梅鳳官抬頭看了看那扇緊閉的房門。
“沒有,若男心情不好,讓她靜一靜也好。你收拾一下,我們中午去外麵吃飯,順便去給胡家二房準備一份禮物。”
她心情不佳的原因,彼此都清楚。不過溪草自己尚且過得一團亂麻,也不好再給梅鳳官提建議。
二人在百貨商場逛了一下午,除了備好給胡家二房的禮物,梅鳳官還分別給溪草和自己買了一些衣服,末了,還在賣金飾的櫃台為柿餅選了一隻金鈴鐺。
給貓兒掛鈴鐺,虧他想得出,溪草啼笑皆非,可看梅鳳官心情不錯,逐也笑笑由他去了。
看時間差不多了,梅鳳官打發副官把東西先送回小洋樓,自己則和溪草坐上小汽車來到胡家二房位於筒子街的宅院。
和胡炎釗的帥府一樣,胡炎成的宅子也是一色的中式建築。大門外石獅子威風凜凜,青瓦挑簷上八角燈籠飄搖,而內裏更是仿照江南景致,十步一景,亭台樓閣,山石花木無一不缺。
聽到門房通報,胡炎成攜妻眷子女一並到門外迎接。
對比大哥胡炎釗的悍氣外露,胡炎成因為身體原因,生得白淨斯文,和長子胡金璞氣質很是相像。且二房子息頗豐,除卻正妻李氏所出的長子胡金璞,他的三個姨太太還為其生了兩個兒子三個女兒。
“樓公子遠道而來,胡某早應拜訪,現在才給兩位送帖子,是胡某失禮了。”
“胡二爺客氣,您是長輩,理應我們過來才對。”
胡金璞上前,打斷二人的客套寒暄。
“爹,您身體不好,樓公子也剛大病初愈,有什麽話咱們進屋再說吧。”
眾人自是稱好,胡家人把梅鳳官和溪草迎到正廳主位,胡炎成夫婦各自陪坐一旁,隨著開宴聲起。夫婦二人起身向梅鳳官和溪草舉杯。
“落玉坊當日的聚會,若沒有兩位,犬子小命難保,我們敬二位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