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漠城黃昏_第367章 幫他一把
梅鳳官微愣,正要開口幫溪草擋酒,卻見她輕輕搖頭。
胡炎成夫婦盛情難卻,若是不喝難免掃興,溪草正要舉杯,胡金璞站了起來。
“爹,沈小姐懷著身子,這一杯酒就由我代勞吧。”
“是我糊塗了。”胡炎成這才似想起什麽,給妻子李氏一個眼風,對方會意,招呼丫鬟給溪草特地換了一盞糖水。
“這個糖水是用長白山的陳年蜂蜜調製的,對女人身子最好,沈小姐若是喝不慣,我讓下人去廚房給你打果汁。”
溪草謝過,從善如流以糖水代酒,和胡炎成夫婦碰杯。
幾人重新落座,有了這個小插曲,桌上的話題不由都轉到溪草肚中這個孩子上,李氏詢問溪草孩子幾個月了,聽她淡淡報了一個月份,含笑道。
“沈小姐和樓公子男才女貌,這孩子將來一定是個好相貌。”
“是啊,這還是樓總統的第一個孫兒,想來他老人家定然十分看重吧。”
因為溪草的刻意低調,奉川社交場合並沒有把溪草的身份和謝洛白的前妻,前朝的四格格聯係起來。可胡炎成一家卻對幾人的關係門兒清,特別在得知了謝洛白與梅鳳官所租賃的洋樓隻有一牆之隔,且胡金瑜又向淮城方麵拋遞了橄欖枝之後,對三人的關注更上一層樓。
三人關係微妙,如今兩個男子又分別和胡金瑜有了關聯,加之梅鳳官與溪草尚未成婚,現下胡家人有意提到總統樓奉彰,試探意味已太過明顯。
梅鳳官執著青瓷酒杯的手微微一凝,他握住溪草的手指,瀲灩的眸子滿是笑意。
“家父是否看重我不知道,不過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和溪草都很期待他的出生。”
這不溫不熱的一句話,卻帶著濃濃的情意,讓人想忽略都難。都說總統這位公子被那位前朝格格勾得魂都沒了,現下看來,果真不假。
胡炎成嗬嗬笑了一聲,對梅鳳官舉杯,讚歎。
“樓公子真真重情,等兩位到淮城舉辦婚禮,一定要給我們下帖子。”
梅鳳官含糊道了句“一定”,和胡炎成輕輕碰杯。
趁著梅鳳官喝酒的當口,溪草飛快把手指從他手心中抽出來。旁人全在興頭上,全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唯獨坐在溪草對麵的胡金璞微微眯了眼。
他的目光越過一桌子的菜肴,落在二人身上,心中不免納罕。
樓元煊對這位沈小姐很是體貼,可溪草饒是裝得再好,目光和肢體間的抗拒和排斥太過明顯。這種情形,經常出現在他和女友施逐月之間,以至於胡金璞第一眼就看出了兩人間的不對勁。
他心中歎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霎時浮上心口,忍不住又多看了二人幾眼。
梅鳳官不喜政治,胡炎成也很是上道,除卻一開始的話題,他們夫婦二人立時投其所好,和梅鳳官大聊華夏戲曲。
溪草發現,胡炎成雖沒有兄長開疆拓土的本事,可口才了得,又擅察言觀色,三言兩語就打破人的防備,難怪討胡家老太太歡心。
一時賓主盡歡。
眼看梅鳳官
(本章未完,請翻頁)
的話漸漸多了,說到高興處,還即興哼了一曲。看得出他是真的開心,溪草沒有阻止,隻小聲提醒他少喝點,可即便如此,等宴散,梅鳳官目中已有醺意。
他起身艱難,溪草一個人根本扶不住他。副官和胡家下人攙扶著梅鳳官剛剛跨過門檻,被兜頭的冷風一灌,他便捂著胃難受地吐了。
這種情況,硬是逼著上小汽車也是煎熬,胡炎成上前一步。
“沈小姐,時間不早了,離小洋樓又還有一段距離,兩位若是不介意,不如今日就住在府上,明日大早再回去不遲。”
梅鳳官這樣子確實經不住折騰,溪草心中歎。
“那就麻煩胡二爺了。”
胡家客房,離胡家的主屋有些距離,因隻有溪草和梅鳳官二人,偌大的一個小院顯得分外空曠。
溪草左等右等不見胡家仆從送來醒酒湯,正要拉緊大氅出去詢問,不想才掀開門上的厚簾,便與胡金璞和三小姐胡金玥不期而遇。
注意到胡金玥親手端了托盤,且隻從宴下過來的功夫,就重新換了一身修身的旗袍,因為寒冷,讓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嘴唇透著青紫,可偏生一張臉燒得通紅,溪草目中閃過詫異。
“怎好勞煩三小姐,還是我來吧。”
胡金玥聞言竟把托盤往身體方向縮了一縮,還是二哥胡金璞厲聲嗬了一句,才不甘不願地把托盤送到溪草手中。
“沒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聽了胡金璞不鹹不淡的話,胡金玥臉一陣紅一陣白,咬著唇小聲反駁。
“二哥,是阿爸和夫人讓我來的!”
“怎麽,還要讓我再說一遍嗎?”
在胡金璞陡然冷凝的聲線中,胡金玥愣了一下,下一秒捂著臉哭著衝出了客房。
“二少,這是怎麽回事?”
胡金璞麵上有些尷尬,他對溪草做了一個揖,圓框眼鏡後的眼神帶著愧疚。
“沈小姐,是家父和母親糊塗了,還望您原諒他們這次。”
一句話,不動聲色坐實了溪草心中的猜測。
難怪在宴席間胡金玥頻頻偷看梅鳳官,起初溪草隻當是小姑娘驚豔於梅鳳官絕人的風采,現在看來……
“胡二爺這樣安排,是想破壞帥府大小姐和淮城的合作吧?”
總統府的公子酒後冒犯了胡家二房的小姐,若胡金瑜還執意要和總統公子聯姻,顯就成了笑話。而接著這個事件,便把胡家二房和淮城緊緊綁在了一處,增加了胡金璞坐鎮帥府的籌碼。
溪草的話,讓胡金璞越發無地自容,他對溪草鞠了一個躬。
“兩位對我有大恩,是胡家對不住二位,若沈小姐覺得不方便,我現在就安排車子送兩位回去。”
他們的車子,在溪草決定留宿的當口,已經打發回小洋樓,讓司機第二天再來接。而今日的宴席,表麵上梅鳳官喝得酩酊大醉隻是因為暢快,卻不想這竟是胡炎成的一個局,讓溪草分外惱火。
可梅鳳官這幅樣子顯也不方便上路,溪草看著胡金璞誠懇致歉的臉,壓下心中的火氣。
(本章未完,請翻頁)
“左右也沒有發生,就當這件事不存在吧。”
胡金璞喜不自禁,連忙道。
“金璞謝過沈小姐,兩位早點休息,我先行一步。”
房門輕輕被闔上,擋住了外麵的嚴寒。溪草小心地把門扉鎖上,確定窗戶也關嚴了,這才走到雕花的架子床前,取出兩隻迎枕墊在梅鳳官腰後,把他小心地扶起來。
“鳳哥,喝了醒酒湯再睡。”
耳邊溫柔的聲線,讓梅鳳官睜開微闔的眼。昏黃的燈光下,讓溪草白淨的臉頰泛著一層柔光,看得梅鳳官心都要化了。
他就著溪草的攙扶輕輕起了身,銀匙一勺一勺地送過來的湯水,恍若一股暖流,熨帖了梅鳳官那顆孤寂的心。
現下的二人,不是假扮的男女朋友,更像一對相濡以沫的夫婦。
他今日之所以喝得那麽沒有章法,也是因為胡家人對二人的奉承,一句一句都把自己和溪草捆綁在一處,讓他們儼然成為密不可分的共同體,令梅鳳官分外沉迷,不願醒來。
不過一會,醒酒湯就見了底。溪草幫梅鳳官掖了掖被子,正要起身,一雙手已經穿過溪草的雙肋,輕輕鬆鬆環住了溪草的腰,交疊的雙掌扣在了她微凸的小腹處,耳邊梅鳳官的呼吸異常滾燙,驚得溪草一瞬繃緊了身子。
“溪草,讓我好好看看你……”
“你醉了……早些休息吧……”
溪草不動聲色要起身,梅鳳官哪裏肯依,在她身體才些些掙開的當口,一個旋身就把溪草打橫抱在了懷裏。
四目相對間,溪草才發現梅鳳官漂亮的眸子已經布滿欲色,他呼吸急促,讓本就精絕的臉盆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風姿,而那隻帶著顫漸漸扣緊她後腦勺的手掌,更是滾燙得灼人。
此情此景,說是秀色可餐也不為過。溪草有些發懵,再是遲鈍也反應過來胡金玥送來的那碗醒酒湯定是加了料,胡金璞看著機靈,阻止了胡炎成的小動作,卻忽略了這個細節,卻是害苦她了!
眼看梅鳳官的臉一寸一寸就要俯身下來,溪草大力推諉,十分後悔自己方才竟把門窗緊鎖。如果現在叫起來,外麵的奴仆聽到呼聲,撞破這個場麵會不會難堪?
她和梅鳳官現下是男女朋友,她這般抗拒顯然不合常理。
可若就這樣半推半就和梅鳳官有了首尾,溪草關是想想都覺得無法接受。
可當她大聲叫嚷了幾句,卻發現外麵靜無一人。她心中正疑惑?一道滾燙的唇已經壓了下來,把溪草的聲音盡數吞沒在唇齒間,而那雙手也已經去尋她的旗袍領口,開始試著解開上麵精致的珠扣……
溪草腦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的是,其實這一切完全都在胡金璞的算計之內。
宴中觀察到二人貌合神離,讓胡金璞分外同情和自己處境相似的梅鳳官。是以,當窺破父母的計策,胡金璞將計就計決定幫梅鳳官一把。
他遣走三妹胡金玥,讓刻意回避的傭人也下去休息了。溪草的月份,胎兒已經穩定,稍微的親近並不會對孩子有什麽影響。若能借此讓二人感情升溫,不失為一件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