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漠城黃昏_第376章 言不由衷
甫一開口,就來詢問梅鳳官的下落,也不知是不是已經成為習慣,謝洛白心中卻沒有從前那樣氣了。
他對自己的反應不滿,於是眯起眼睛,俯身往溪草方向探身過去。
“你的老相好被胡金瑜逼著入了洞房,明天樓、胡二人聯姻的事就會通告南北。”
見溪草一時愣住,謝洛白又涼颼颼地補了一句。
“有時候長得太好也不是什麽好事,這不,就被胡金瑜扣下當壓寨相公了!”
“二爺是在遺憾胡金瑜放棄你了嗎?”
溪草沉吟了幾秒,忽然抬起眼,清湛的眼神透著一抹狡黠。
而意料中的惱羞成怒沒有到來,謝洛白反而愉快地笑出聲來,壓向溪草的距離又近了幾分。
“胡金瑜從頭到腳都不符合二爺的審美,而且我也不喜歡當壓寨相公,除非對方是……”
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落在溪草的身上,意味不言自明。
“怎麽樣?我這幅模樣還入四格格的眼吧?”
兩人挨得很近,謝洛白聲音柔軟地不可思議,聽得溪草的心跳都亂了兩拍。
拋開活閻王殺人不眨眼的性子,這張麵皮生得實在勾魂,更何況他還用這樣專注的眼神望著你,很容易讓人沉溺下去,幻想自己是他的全部……
溪草睫毛顫了顫,就在謝洛白逐漸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那張漂亮的菱唇即將觸上她時,溪草猛地伸開手臂推開了他。
她動作太過迅猛,不免牽動了手臂上的傷口,疼得溪草不由發出一聲痛呼。
早在幫她洗澡時,謝洛白就發現了她的傷口,聞言立馬卷起她的袖子。彼此肌膚的碰觸,立馬又讓溪草回憶起方才的尷尬場麵。
那時候她仗著自己無法開口,況且身上已是臭得難以言喻,想來謝洛白再心猿意馬也下不了口,溪草索性就把自己當成一塊會呼吸的肉,任由謝洛白去了。
如今現下這個場景,孤男寡女,燈光昏暗,兩人對話還透著一股打情罵俏的味道,很容易擦槍走火,還是離他遠一些安全。
“你還沒有告訴我,鳳哥這麽樣了。”
溪草清了清嗓子,極力擺出一副疏淡正經的形容。
謝洛白看她才脫險,精神頭不大好,也決定不再鬧她。也坐正身子,可手還是握著溪草的手腕,眉目間都透著好心情。
“還是照舊被胡金瑜扣著,我和展若男都已經雙雙向胡家表達了拒絕合作的意向,本以為胡金瑜會趁機收斂,可還是一意孤行。不過他被胡金瑜關著,二爺倒是高興,隻可惜那個女土匪段位還不夠,不然一次生米煮成熟飯才好!”
得得得,這到底是什麽話?
前半段聽著還好,後麵立馬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溪草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從座上站起。謝洛白隻微微收緊握住溪草手腕的力道,就輕輕鬆鬆把人拉入了他懷中。
“你要去哪裏?”
“自然是回隔壁洋樓,然後找尋營救鳳哥的法子。”
“隔壁?”
謝洛白輕笑了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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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若男那天去火車站找你,是想殺人滅口吧?現在她心上人又被女土匪扣了,你確定回去不是給她送靶子?”
都沒有親眼所見,謝洛白就把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讓溪草又是佩服,又深深感到挫敗。
他這樣厲害,如若不是因為二人莫名產生了情愫,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聯係那天展若男的動作,溪草也頭疼梅鳳官不在,自己一回去又引發一係列事故。
見懷中的小女人麵目鬆動,謝洛白見好就收。
他把溪草打橫抱起。
“這座小洋樓有你的房間。一會二爺親自下廚,給你好好補補。我這幾天學了幾道對孕婦大補的菜,正好露一手。”
小妻子總算回歸,謝洛白恨不得拿出十八般武藝表現自己,把溪草從胃口到毛孔都伺候地舒舒服服的,讓她再也舍不得離開他。
聽到謝洛白的話,不由有些意動。
前麵幾日為了逃離,溪草嚐試用絕食和穆騰抗議。雖然鄭金花都會故意給她留下食物,在溪草撐不住偷吃後,還配合她的說辭,一起哄騙穆騰,可溪草這幾天精神緊繃,完全沒有吃過一頓好飯。
而且隻要兩人不共處一室,至少也就不會那麽尷尬。
然梅鳳官還被軟禁在大帥府,她卻好吃好喝的,溪草心中愧疚。
“我不方便回去,不如把展若男叫來,我們一起商量一下營救鳳哥的辦法。”
溪草回來後,何湛和小四都主動回避,而那個請來的女傭也被謝洛白放了假。兩個人難得的獨處時光,謝司令才不樂意被閑雜人等打擾。
“放心把,二爺不是過河拆橋的人。你這次獲救,也是梅鳳官傳來的情報,等明天,我就到大帥府,讓胡金瑜放人。”
謝洛白在某些方麵厚顏無恥,卻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
既然他都這樣說,溪草也不好繼續堅持。
“還有穆騰和鄭金花,你打算把他們怎麽樣?”
“穆騰是和巴圖魯並列,人稱漠城雙煞。”
謝洛白略一停頓,鎖住溪草的雙眸。
“你妹妹婉珍公主的左膀右臂,這次擒到他,自然要讓其對他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潤沁和巴圖魯當時被謝洛白一槍斃了,穆騰的下場定和他們不會有多少區別,這也在溪草的意料之中。
“他的死活我不關心。不過自潤沁死後,穆騰已成為廢帝身邊第一人,我隻說這些,剩下的由你決定。不過鄭金花,我想見她一麵,請你幫我安排。”
謝洛白第一反應就是反對。
漠城是他的噩夢,如果可以,他才不想溪草和那片土地有任何牽連;且能參與這次行動的,必定都是保皇黨中的要員,留著必定是一個大隱患。
可溪草主意大,他若再不尊重她的想法,難免讓好不容易趨緩的關係又擊得粉碎。
“說說你的理由?魏疇勝提供的情報中,似乎你從未和這樣一號人有交情。”
溪草咬著唇,本來不想告訴他,可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
“她主動幫我隱瞞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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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月份,而且在和穆騰僵持間,還不動聲色給了我很多照拂。可任我如何試探,她都避而不談,見她一麵,也算再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雖沒有明說,可溪草的潛台詞就是想求謝洛白留那女人一命。
她這個小妻子,就是太恩義分明,讓謝洛白有時候都不知道怎麽說她好。
謝洛白心中歎氣,想了想才給出了一個折中的回答。
“好,我答應你,至於她的處置,可還要看她的表現。”
溪草點點頭,麵上總算露出一絲笑意。
“四格格,請問還有什麽吩咐嗎?”
上翹的聲音,帶著滿滿的甜蜜,溪草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憋不住,聲若蚊聲道。
“我換下的那件袍子,你放哪裏了?”
謝洛白眼神一亮,卻做出一副嫌棄的形容。
“那身叫花子衣裳,臭得要死,早就丟了。”
話音未落,溪草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一臉緊張。
“你丟哪裏了?”
“剛剛讓護兵扔出去了,怎麽,你還要留著嗎?”
溪草才不理他,徑自往外走,還沒有摸到大門把手,謝洛白已經從背後環住她。
“你是在找它嗎?”
從背後伸到前麵的手,攤開手心,露出的東西,在燈光下一刺一刺閃著光芒。
溪草怔住,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言語。
當日從大寧府回到奉川的貨列上,溪草曾把玉佛和戒指一柄還給了謝洛白,這他卻沒有接受,溪草無奈隻得又重新收起,用一根紅繩和梅鳳官的玉兔重新拴在一處,繼續掛在脖子上。
而早上在火車上,為了引起謝洛白的注意,溪草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東西,玉佛被她扔了出去,而戒指和玉兔卻滑在了領口,被溪草塞回襖子的口袋。
分明已經和謝洛白一刀兩斷,這個代表婚姻忠貞的信物無外乎隻是一件死物。可溪草對它空前的在乎,暴露了她的言不由衷。
“既然擔心丟了,就好好戴在手指上,不然放在別處保不定又丟了。”
就在謝洛白作勢執起溪草的左手,欲把鑽戒重新戴回她的無名指上時。溪草左手握拳,從他懷中掙脫出來。
“還有那半隻玉兔,去哪裏了?”
她麵色蒼白,緊張的顏色甚至比方才還要重上一層,看得謝洛白心中吃味。
“誰知道呢,我翻遍全部,就隻有這枚戒指,其他什麽都沒有看到。”
“剛剛是誰檢查的衣服,我去問問他。”
謝洛白麵上的笑容收住。
“你穿過的東西,我怎麽可能讓別的人來翻檢?”
之前那半隻玉兔,已經在梅鳳官來雍州當場搶親時,被他砸了個粉碎。是以方才在口袋中尋到這個物事的時候,謝洛白也吃了一驚。
很顯然,這是梅鳳官請人重新打的。
都已經破碎的東西,壞了就壞了,以為再弄一個相似的就能完好如初嗎?
真是自欺欺人!
謝洛白恨恨地想,毫不猶豫把玉兔納入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