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漠城黃昏_第384章 委實不公
日方的突然宣戰,讓奉川的局勢一下變得緊張起來。
而入侵的廣埠縣乃是胡家的地盤,胡炎釗迅速召集部下開會,罷免了胡金瑜在軍中的一切職務,同時宣布胡金璞接任胡金瑜的職位,前去廣埠縣指揮戰鬥。
能頂替胡金瑜的位置,胡家二房歡天喜地;可是讓對軍事理論一竅不通的兒子上戰場,二房人是萬萬不同意的。
“這子彈無眼,金璞什麽都不會,萬一有個好歹,那怎麽辦?我不同意!”
護孫心切的胡家老太太,帶著胡炎成當即就鬧到了長子麵前。
“金璞是不頂事,可二弟在軍中為金璞安插的這些人,個個本事通天。我讓他們跟著去,等把日本人擊退了,還能為金璞掙一份軍功,這不正好是金璞樹立威望的時候嗎?金璞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兒子,娘和二弟難不成還擔心我害他?”
胡炎釗把手中的長煙杆緩緩放下,眉目間難掩疲色。這兩天發生的事,讓他一瞬老了好幾歲,也看清了很多東西。
他氣獨女的離經叛道,又恨胡炎成的表裏不一。既然都想把胡金璞捧出來,現在機會來了,就讓他去,他倒是要看看這個被老太太榮寵長大的少爺到底立不立得起來!
胡炎釗的話句句為胡金璞考慮,把胡老太太和胡炎成堵得啞口無言。
母子二人不懂打戰,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接受了長兄這看似好心,實則處處是坑的建議。
事情仿佛已經塵埃落定了,可當天夜裏,一直行蹤不明的胡金瑜居然回來了,隨她一起到帥府的,還有謝洛白。
“來人,還不把這個逆女拿下!”
甫一見她跨過門檻,胡炎釗便命左右把她擒住。被兒子戴綠帽子尚還有先例。可被女兒那完全是聳聞所未聞。這些天,奉川城內流傳的風言風語,胡炎釗多少都有耳聞,一想到那不堪入耳的內容描繪的主人公是自己,胡炎釗就要氣瘋了!
“大帥且慢,我今天和胡小姐前來,是有正事相商,還請大帥聽我們說完再處置胡小姐不遲。”、
隻見胡金瑜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而謝洛白闊步上前擋在她前麵,將她護著。
胡炎釗心下狐疑。
“莫非謝少是想告訴我,你和本帥這個逆女已經決定結婚了?”
直到如今他總算明白了女兒拒絕嫁給謝洛白且選擇樓元煊的原因,可是之前胡金瑜對謝洛白的求婚從不表態,難不成現在又同意了?
若是如此,事情倒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哪知謝咯白目光一沉,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胡炎釗的期望。
“謝少,既如此就沒有什麽好談的!念你在奉川是客,你聯手這個逆女騙我一事本帥既往不咎。不過現在東北內憂外患,已經沒有能力再和你合作,請你走吧。”
當著他的麵把薑萱要走,轉眼就被胡金瑜金屋藏嬌。他還沒有死呢,這兩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兔崽子就公然在他眼皮子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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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度陳倉,完全把他當傻子耍!
話音剛落,左右的士兵就闊步過來,對謝洛白做了個請了姿勢。
謝洛白站定不動。?“六姨太一事,雖說對大帥有些抱歉,可若非大帥遲遲無法放樓公子,謝某也你會出此下策。”
謝洛白的目光往身側淡淡一掃,胡家帥府的士兵震懾於他強大的氣場,就再也不敢動了。
“這件事之所以鬧得滿城皆知,胡家二房功不可沒,可消息流出的,還是從樓公子方向。即便如此,你們還要和淮城合作嗎?”
消息上報後,胡炎釗當即就命人查封了報館。都不需要嚴刑逼供,背後的操盤手就被那些沒骨氣的文人賣了幹淨。
他雖然動不了樓元煊,可胡炎成還是能收拾的!
胡炎釗氣他這些年為胡家出生入死,掙得一份家業,即便心中不願,還是為了家族延續過繼二房長子。可自己的親弟弟為了自家利益,在他背後捅刀子。
隻是他這個弟弟也知道東窗事發難以交代,早早請來胡老太太坐鎮家中,反而讓胡炎釗一通火無處發泄,還遭受一頓責難。
於是他幹脆逐了他們的心意,隻不知這位矜貴的少爺有上戰場的運,有沒有活著回來的命?
胡炎釗重重拍桌,冷笑道。
“這些就無需謝少操心了,總歸此乃本帥的家務事,算計了本帥,以為就能全身而退?”
哪知聽了這句話,謝洛白非但沒有被說服,目光越發肅穆。
“大帥是打算讓胡金璞上戰場,最後馬革裹屍,以廣埠縣、甚至東北更多的地盤為代價,換取二房的悔不當初?”
胡炎釗哼了一聲,聲音中氣怒難掩。
“這胡家沒有老子,以為憑個阿貓阿狗都能震住?笑話!既然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本帥也無需顧念手足情誼。”
他聲音極大,震得帥府客廳頂端的水晶吊燈都在晃動。眾人大氣也不敢出,氣氛霎時靜謐得可怕。
“身為東北之首,大帥怎能以家族恩怨,致華夏國土百姓不顧!”
胡炎釗在氣頭上,聽到謝洛白一個矛頭小子居然教訓他,更是怒不可遏。
麵前的桌子被重重推在地上,胡炎釗從圈椅上站起來,盯著謝洛白的眼神仿若要把人吃掉。
“什麽狗屁華夏國土百姓。老子都被國人恥笑了,寄予厚望的女兒和同脈相出的弟弟都這樣坑我,還管別的幹甚,就讓他們和老子一起陪葬!”
“還請父帥三思!”
這樣的失態,連一直默不作聲的胡金瑜也驚愕地從地上抬起頭。
“父帥從小教導我,搶一方地盤,保一方平安!我們胡家出生雖不光彩,可自父帥坐鎮東北,治下的城郭無一不百姓安康,經濟繁榮。若是因為我的不是,讓父帥顛覆初衷,那金瑜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抵消我的罪過!”
地上的女兒,即便跪在地上依舊腰板挺直,是他最大的驕傲,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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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的遺憾。
為何就不是個兒子呢,不然,別說一個薑萱,就是十個,一百個,一千個,他都會滿足他!
可因為性別的不一樣,現下胡金瑜再如何認錯,胡炎釗都無法原諒她!
“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去領兵打戰!女兒家就應該關在後院好好繡花,等到了歲數打發嫁出去。就是因為為父的偏愛,可你,你都做了什麽?”
胡炎釗指著胡金瑜的手不斷在抖,到最後,痛心疾首的情緒讓胡金瑜都有些崩,隻一味地跪在地上對胡炎釗說對不起。
這一場父女的糾葛,注定是三言兩語說不清了。
本來謝洛白也不想插手胡家的家事,可看胡金瑜這個樣子,也多少為她鳴不平。
“胡小姐縱是女兒身,可指揮作戰的本事,不僅遠超很多男人,況且在華夏也是排的上號的。謝某留學德國時,軍校中也有女學員,而在我的麾下,也有女將。再說古有花木看替父從軍,現在時代不同了,女子領兵打戰,謝某並不認為哪裏不妥!
而讓大帥和胡小姐不和的事件,雖說有些難以接受,可也沒哪裏錯了,隻不過胡小姐喜歡的人剛好是個女人罷了。男人尚且有龍陽之好,淮城的展總長還有包養戲子養小倌的私好。怎麽對男人,便是風月雅興,對女人,就換了天際?如此雙標,委實不公!”
這一番話,別說胡炎釗覺得驚世駭俗;便是胡金瑜也呆了。
謝洛白再次尋到自己,和她合作,胡金瑜雖迫於形勢和他勉強達成了共識,可自始至終都在暗中戒備他。聽說父親對薑萱下了格殺令,沈溪草派人救下,還以為會不會是二人唱的雙簧。
以至於謝洛白和她坦言,即便胡金瑜後麵改變主意,薑萱依舊會完好無損地交還她,他從未想過以薑萱再次要挾,胡金瑜都是不信的。
哪知這個男人,竟在這個時候幫她說話。
即便隻是為了大局所趨的附會,胡金瑜都很感激。
更何況,謝洛白的表情和音節都分外真誠,讓胡金瑜對他的印象改觀頗大。
胡炎釗渾身一震,說不動容是不可能的。女兒能有如今的成就,付出的努力,他做父親的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隻是她怎麽偏偏……
注意到胡炎釗麵有鬆動,謝洛白趁勢道。
“胡小姐這事,很好解決,按照現在的技術手段,偽造照片並非難事。隻要我們輿論造勢,這事情很快就能平息,大帥大可不必困擾。”
見胡炎釗默不作聲,謝洛白繼續。
“日本人侵我華夏,公然宣布戰事,這已經不是東北和日本之間的恩怨,乃是華夏和日本的國際紛爭。
我明天就通電全國,並打算聯合各地軍閥,支持東北軍抗日。而我與胡小姐已經結成異姓兄妹,隻消大帥示下,我就發電雍州,為東北提供兵力和物資援助。
而我的條件,便是讓金瑜恢複原職,不知大帥可願意接受我這個盟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