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淮城詭譎_第397章 狐狸尾巴
安潛農住院的這幾天,謝夫人每日都會去醫院照料,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兒子不反對的原因,她要結婚的心情反而沒有起初迫切了。
而作為安潛農的上司,謝洛白不但很爽快地給他批了病假,還親自和溪草去醫院探望對方。先不提兩相見麵時微妙的氣氛,此舉顯然讓有心看熱鬧的淮城上下越發嘩然。
公然支持自己的母親再婚,且對方還是自己的下屬,無論從哪方麵說都顯得十分詭異。
這謝洛白要麽就是心大,要麽就是瘋了。
而沈督軍自知曉了謝洛白的舉動,再不踏足謝洛白官邸半步,在淮城活動,也拒絕和兒子同行;隻是當春節將至,沈洛琛歸期間將臨近時,本來打算和幼子一起回雍州的沈督軍,突然改變了主意。
沈洛晴婚事未定,沈慕貞自不急著離去,這下子,隻剩沈洛琛單獨折返。
在他離開淮城的前日,小少年憂心忡忡地來到了謝洛白的官邸。
“二哥,爸爸一時想不開,芳姨的事請你多擔待一些。他這幾天都和姆媽分房睡,整日整夜在屋子裏吸煙,我看還挺可憐的。”
謝洛白直接就笑了,他曲指在弟弟額上指了一指。
“小子,少管大人的事,回去讀好你的書。等我回到雍州,若是你功課鬆懈了,看二哥怎麽罰你。”
沈洛琛捂著額頭,噘著嘴道。
“二哥,我都是要當叔叔的人了,你能不能別這樣對我!”
謝洛白和溪草對視一眼,雙雙都笑了,沈洛琛越發氣急敗壞。
“還笑,我已經是大人了,不要麵子啊?”
“麵子靠得是本事。”
謝洛白正色。
“等你能獨當一麵了,我兒子隨便你折騰,我堅決不會多說一個字。”
溪草聽得毛骨悚然,而肚子裏的孩子似乎也聽到了父親的無情,動了一下。
沈洛琛瞥了溪草肚子一眼,雙目中竟有些期待。
“那他要快點長大啊。”
這兩兄弟,到底什麽腦回路,溪草已經無力吐槽。看沈洛琛盤中的甜點空了,起身去廚房給他端,哪知在廚房中隻耽誤了幾分鍾,再出來的時候,兄弟二人的神情已經變了。
看二人急著出門的樣子,溪草且驚且疑。
“發生什麽事了?”
“老頭子派人去醫院刺殺安潛農,幸虧我讓人這些天盯著,姓安的暫時沒有大礙。我現在過去看看。”
溪草手一抖,完全沒料到如此衝動莽撞的事,竟是威望頗高的沈督軍幹的。
謝洛白握了握溪草的肩膀,就著她的手,穿上風衣外套,又交代沈洛琛。
“你就不要去了,如果不想回飯店,就留在官邸乖乖等我回來。”
二人目送謝洛白闊步離開,都有些心神不定。
謝夫人今日也在醫院,上次在霍家沙龍上沈督軍對安潛農動手,彼此就不愉快;今天發生刺殺,關是想想溪草就頭皮發麻。
“沈家的男人表麵瀟灑,實際都是一類人,我以後可堅決不要這樣!”
冷不丁的,沈洛琛突然道。
這樣人小鬼大的話語,逗得溪草哭笑不得。可轉念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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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情方麵,謝洛白和沈督軍確實驚人一致,她都已經和梅鳳官再無瓜葛,謝洛白還在吃醋;而之前兩人關係尚未明確時,謝洛白也產生槍殺梅鳳官的打算。
還好謝洛白不似沈督軍這樣愚孝,對感情也堅定專一,注定二人不會重複沈督軍和謝夫人的過往。
“你二哥和督軍不同,他知道自己要什麽。”
那目中的光亮和堅守,和曾經在雍州時望向謝洛白的目光截然不同,竟引得沈洛琛有些嫉妒。
“二嫂,你變了……”
“哪裏變了?”
溪草茫然接口,話剛說完,又覺得自己好笑,怎麽突然和一個小屁孩聊這些感情問題,想想都覺得好笑。
“你小子突然說這些幹什麽,難不成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到底是誰,告訴二嫂,我幫你參謀參謀?”
聞言,沈洛琛麵紅耳赤,不自然地道。
“女人,你知道什麽!”
說完這句話,也不等謝洛白了,表示回望京大飯店看沈慕貞,就匆匆和溪草告別。
將他送到門外,溪草才轉頭,就看到薑萱倚門而立,見到溪草,薑萱朝她點了點頭。
“我第一次遇到阿瑜的時候,她也就三少爺這般大。那時候她留著短發,一身筆挺的軍裝,我起初,還以為她是個秀氣的男孩子。”
這還是薑萱主動向溪草傾述和胡金瑜的過往,溪草正等著她繼續往下說時,薑萱已經笑著岔開話題。
“我給小侄兒新繡了幾樣東西,你看看適不適合。”
溪草於是和薑萱上樓看繡品。她不愛交際,來到淮城幾乎閉門不出,給未出世的寶寶的準備的東西又多又好,看得溪草咂舌,連連讚歎對方的手藝。
對比自己在小荒村給謝洛白繡的平安福,溪草想想就汗顏。這些日子向薑萱學習廚藝,似乎並沒有多少天賦,不知道刺繡會不會好一點?
溪草認真討教,薑萱也不藏私,兩個女人說說笑笑,溪草的心情也逐漸平複。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月上柳梢,官邸外小汽車喇叭鳴響,溪草的心一下就揪起來了,她停下手中動作,謝洛白回來了。
幾乎是一路小跑下去,溪草衝到一樓的時候,官邸大門剛剛打開,看到溪草謝洛白目光緊縮了一下,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
“你懷著孩子,這樣多危險。”
溪草吐了吐舌頭,實在從謝洛白的表情中看不出什麽端倪,忙問。
“安潛農那邊怎麽樣了?”
謝洛白無奈地點了點溪草的鼻子,攬住小妻子的腰。
“鄭金花回來了嗎?”
溪草一愣。
被安排到邵兆年府上為邵謙生看病,邵兆年就在家中為鄭金花準備了一間客房,鄭金花回來請示溪草後,更多時間都住在那裏。
作為宣容姑姑的人,溪草保了她一命,而她留在溪草身邊,則是因為領了主子的命輔佐溪草。這些謝洛白都是不知道的,隻以為她是一個對溪草手下留情的保皇黨。
“難道安潛農和保皇黨有關?”
謝洛白沒有正麵回答她。
“老頭子派的那個人,是他親信中槍法一等一的好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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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非但沒有得手,還被人從後麵爆了頭。小小的編譯處處長竟有這樣身手了得的保鏢,這顯然已經不正常。”
平靜的語氣,足能想象當時的緊張。
“那個保鏢被你抓住了?他是保皇黨?”
謝洛白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這些天派人調查安潛農的底細,並沒有什麽明顯的線索,於是派了幾個得力幹將暗中盯在安潛農周圍,不想今日竟撞破了這件事。
“他的保鏢被擒後,並沒有暴露身份。反而是安潛農的話讓我生出了懷疑。”
謝洛白頓了頓。
“他向我坦白,已經走了邵院長的關係,後麵會到淮城行政院工作;並表示保護他的那位先生,因為曾經受過他母親的恩惠,前來報恩,請我手下留情。”
溪草越發困惑。
在婚禮時,安潛農曾說過他的母親做過陰師。這陰師俗稱鬼媒,興許幫過別人什麽也不一定;至於去淮城行政院,安潛農在淮城做官多年,能請動邵兆年也沒什麽奇怪。
“姆媽說安潛農已經在活動關係調動工作,免得到時候兩人結婚時,彼此尷尬。至於保鏢,我更不明白,這和保皇黨又有什麽關聯?”
謝洛白看著自己的小妻子,目中浮現掙紮,有些東西終究是要瞞不住了。
終於,他深深一歎。
“另一張龍脈圖指向的是淮城行政院。”
溪草目光驟然發緊,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謝洛白,謝洛白與她對視,並沒有逃避她的視線,就在謝洛白渾身緊繃,已然認命地接受小妻子的咆哮質問時,最終溪草的眼神漸漸軟了下來。
“鄭金花今天沒有回來,我現在就給邵府打電話,你有什麽就直接問吧。”
“你不生氣?”
在溪草將要從椅上站起時,謝洛白一把拉住她,握得那樣緊,生怕自己的小妻子又要跑掉。
溪草深深一歎,平靜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不生氣。”
另一張龍脈圖,便是潤沁背上的紋繡圖,起初溪草從蘇和泰口中知曉時,萬分傷心告知了謝洛白,還揣測廢帝拓圖之後,為了不破壞皮膚肌裏,定讓人在潤沁的背上重新紋繡了另一張圖蓋之。
溪草慟哭潤沁不幸遭遇時,萬萬沒有想到謝洛白在槍斃了潤沁後,竟讓人把她屍體上的圖弄了來。
說真的,這件事實在難以接受,哪怕溪草已經從妹妹死亡中解脫出來,卻還是無法認同。
華夏人講究死者為大,謝洛白這樣的行為也太……
可聯係廢帝的自私,樓奉彰的偽善,溪草又慶幸龍脈圖被謝洛白掌握。
這個國度經不起太多磨難,而潤沁背脊上的龍脈圖最終能為華夏解放帶來助力,也算是為潤沁贖罪了。
謝洛白的表情並沒有輕鬆,他依舊緊緊握著溪草的手。
“至於那位保鏢,若非安潛農提到他母親的職業,我還沒派人細查。這一查不要緊,居然發現她是欽天監監正宋啟北的幺妹宋司南。”
在溪草詫異的眼神中,謝洛白繼續。
“這樣一看,安潛農蟄伏淮城絕非偶然;而他接近姆媽,更不可能是出於愛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