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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淮城詭譎_第406章 娶姨太太

  梅鳳官的碎發帶著冷香,擦過溪草的耳廓,隨後他拉開些許距離,那雙絢麗的眼睛認真地注視著她。


  可溪草卻沒有被他的柔情俘獲,她偏過頭平靜地看著熒幕,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


  “既然是我自己選的路,就絕不回頭。”


  梅鳳官驀然憤怒起來,捏住溪草的下巴,迫使她麵向自己。


  “你不是一向精明理智嗎?現在怎麽變得這麽愚蠢!那個丟下懷孕的你,夜夜宿在別人床上的男人,到底有什麽值得你死心塌的?”


  本來以為溪草看清了謝洛白的真麵目,就會回到他身邊,沒想到她竟還是執迷不悟,梅鳳官非常失望,以至於情緒有些失控。


  “我說過了,鳳哥,我們早已不是一路人,即便我離開謝洛白,也不會改投入你的懷抱。”


  梅鳳官身軀一僵,溪草趁機抬手,把他捏住自己的右手扯開。


  他沒有控製住自己的力道,溪草白皙的下巴上,赫然印上兩個淡紅指印。


  梅鳳官又有些不舍,語氣也不禁軟下來。


  “那我們各退一步,隻要你願意離開謝洛白,我可以不再參與紛爭,和你一起離開華夏,你肚子裏的孩子,我仍會視如己出。”


  他對她的愛,卑微到令人心疼。


  溪草輕歎,她隻能說得更明白一些。


  “鳳哥,你沒搞懂我的意思,我們回不到從前了,即便謝洛白對不起我,我依然沒辦法停止自己愛他,所以……你代替不了他,我也不會把你當作我的避風港。”


  梅鳳官的目光碎裂開來,溪草知道自己的話刺傷了他,可她並不後悔,讓他放下執念,他才能從這段感情裏解脫出來。


  半晌之後,梅鳳官炙熱的眼神漸漸冷卻,表情也重新恢複了鎮定,他站起來,平靜地道。


  “好,既然如此,我以後不會再管你了。”


  梅鳳官走出包廂以後,溪草又獨自在黑暗中坐了許久,思考方才梅鳳官的質問。


  她也很疑惑,為什麽到了這個地步,自己還是不肯離開謝洛白?

  若換作從前,她絕不信自己會委曲求全,對男人的背叛視而不見,可謝洛白都已經當著她的麵和別的女人調@情了,她卻還是無法瀟灑放手。


  為什麽?是因為她對謝洛白愛得太深,還是不希望腹中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這隻些是一定因素,可又不是全部。


  不過是……內心某個角落,仍舊保留著對謝洛白這個人的信任。


  這麽多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他們曾經彼此交托性命,連當初連對謝洛白有深恩的龍硯秋,都沒能離間他們之間的感情,現在為了一個才相識幾天的董憐,他會辜負自己嗎?

  謝洛白絕非那種被愛情衝昏頭腦,不顧一切的人。


  若說是為意氣之爭,那也不對。他的心眼還沒有小到,因為自己一句重話,就賭氣做出種種出格行為來的人。


  熒幕突然黑了,溪草才發覺電影已經放完,她起身準備走出影院,鄭金花和護兵衝了進來。


  “少夫人,您沒事吧?”


  梅鳳官帶來的人,製住了他們,鄭金花生怕梅鳳官會對溪草做出什麽事來,重獲自由之後,立刻趕來看溪草的情況。


  “我很好。”


  鄭金花不放心,圍著溪草檢查了一圈,發現她卻無大礙之後,才鬆了口氣。


  “以後咱們出來,還是得多帶些人手,以免這位總統公子糾纏不休,傳揚出去,總是……”


  梅鳳官和溪草的過往,鄭金花多少也有所耳聞,他和溪草或許還餘情未了,當著溪草的麵,她也不好過多評價,話說一半,下意識去看溪草臉色。


  好在溪草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她吩咐鄭金花。


  “鄭大夫,吳玉煙的秘密你都能挖得出來,想必查董憐的底細也不是什麽難事?”


  鄭金花馬上聽懂了溪草的意思,她卻沒有如以往那般應承下來,而是笑道。


  “一個煙花女子,有什麽好查的,不過是仗著幾分姿色,和些魅惑人的手段,讓謝司令著了迷罷了,少夫人切莫因為吃味,亂了方寸。”


  溪草正色看著她。


  “在你眼裏,我是那樣小家子氣的人?我要你查她,是覺得她有問題。”


  見她說得認真,鄭金花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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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收起笑意。


  “少夫人既這麽說,那我去查一查便是了。”


  溪草點頭。


  “回家吧,馬上就是除夕,我不能姆媽一個人冷冷清清地。”


  淮城雖是頂時髦的新城市,年味卻依舊十分濃重,除夕當天,還不到入夜,地上便已鋪滿了爆竹碎屑,無論是舊式四合院,還是西式的公館,門口都掛了紅燈籠,一條街望過去,都是喜慶的顏色。


  溪草也應景地換了身簇新的燈紅色折枝海棠旗袍,雙頰和唇上淡淡上了胭脂,陪著謝夫人一道寫春聯。


  謝夫人寫得一手好隸書,溪草於是幫她研磨,謝夫人落筆時卻微微蹙眉。


  “這是咱們家第一個年,總要寫點什麽不同以往地才好,寫什麽呢……”


  謝夫人猶豫著,偏頭看向溪草,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溪草垂眸想了想,笑道。


  “百年天地回元氣,一統山河際太平,如何?”


  “好寓意!先有國,才有家,先有義,後有情。這春聯豪邁,不帶一點小家子氣。”


  謝夫人笑著讚賞,揮筆一蹴而就,兩人吹幹墨跡,親自守著傭人把春聯貼在門上。


  回到客廳,謝夫人憋了好久的憂心卻終究忍不住了,她試探著開口。


  “溪草,姆媽知道你是個有氣度的孩子,可是今天除夕,怎麽也不能讓那小子在那種地方荒唐……我還是親自走一趟,把他……”


  “姆媽,有我和寶寶陪著你還不好嗎?對了,我著人去請安叔叔了,咱們四個人,不也是熱熱鬧鬧的?”


  對上溪草笑盈盈的臉,謝夫人反而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心裏把謝洛白罵了千萬遍,這麽好的兒媳婦,他怎麽就忍心能丟下不聞不問?該不是撞邪了吧!


  溪草借口點香敬神,單獨帶著鄭金花去了佛堂,避開眾人,她才開口問。


  “我讓你查的事,有結果了嗎?那個董憐,可有暗中和什麽可疑的人來往?”


  鄭金花答道。


  “回格格的話,我已派人去查了,董憐恩客雖多,但都是露水夫妻,沒什麽深層地幹係,何況她近日都隻接待謝司令一人,實在難有什麽可疑之處。”


  “叫人繼續盯著她。”


  溪草聞言,也不多問,又交待鄭金花。


  “你帶上我備好的禮物,親自去一趟望京大飯店,帶話給督軍和大姐,就說如今督軍和姆媽尚未和解,二爺又不在家,我就不請他們過來吃年夜飯了。”


  這種跑腿的活計,隨便派個副官或是女傭就行了,鄭金花自覺也算溪草心腹,而且又是宣容格格手下的得力幹將,心底有點不太願意。


  溪草便笑道。


  “外頭人人都知道,鄭大夫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在官邸的份量,比金嬤嬤還重,讓你去才顯誠意,督軍不至於覺得我怠慢長輩。”


  這話聽在鄭金花耳中,十分熨帖,她不敢怠慢,連忙叫上兩個護兵,帶著禮物出去了。


  吃年夜的時候,安潛農拎著著一盒年糕來了,謝夫人很是歡喜,親自接過他的大衣掛到衣帽架上,一麵回頭埋怨。


  “看來還是咱們溪草麵子大,這位安先生可算願意露麵了!此前我請了三回,都推說公務繁忙,不肯赴約,恐怕我是老虎會吃人!”


  安潛農在桌邊坐下,歉然笑道。


  “浮舟別多心,真的是忙,我剛掉到行政院,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懂,文件都快積壓成山了,等我上手些,一定好好給你賠罪……”


  這些日子,謝夫人感覺安潛農都在刻意躲著她,不像從前那般殷勤了。她不由擔心他生了異心,聽見如此說,才放了心,體貼地道。


  “公事重要,倒是我說這話顯得不懂事了,你可別為了陪我,誤了正事,橫豎以後日子還長……”


  說到此處,她想起溪草還在,不該當著兒媳婦的麵,和未婚夫過於親昵,於是一笑打住不說了,隻給溪草和安潛農兩人布菜。


  三人有說有笑,一頓飯吃得倒是十分歡喜,溪草和安潛農聊起前朝科舉的事,談興頗濃,倒是謝夫人有些心不在焉,雖然溪草表示不在乎,可她無論如何不能看著兒子混賬到底,於是私下遣了金嬤嬤去風雪樓勸謝洛白回家,也不知說動他沒有。


  謝夫人正想著,抬眼看見窗外金嬤嬤對她招手,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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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嗽一聲,對溪草和安潛農道。


  “你們先吃,廚房有一道我親手燉的湯,傭人們掌握不好火候,我去看一看。”


  謝夫人前腳剛離開,安潛農立刻收笑放下筷子,開門見山便道。


  “少夫人,您似乎忘了答應我的事。”


  他信守承諾,和謝夫人保持距離,可沒聽到雙親平安的消息,他始終不敢取消婚約。


  “對不住,這件事,我並沒有忘記,隻是如今我和將軍不睦,暫時沒有找到機會開口,請安先生稍安勿躁,暫時把婚事往後推一推,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辦到。”


  “我可以等,宣容格格恐怕不能等,事關我父母的性命,我實在無法稍安勿躁。”


  安潛農說得沒錯,異地而處,溪草也能理解,她點頭道。


  “好,我會盡快找機會和將軍談的,請安先生給我三天時間。”


  有了她的承諾,安潛農這才放了心,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少夫人請我來吃年夜飯,是有什麽事吧?否則你不會輕易讓我和浮舟接觸。”


  溪草微笑。


  “安先生是聰明人,我請你來,是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


  安潛農微愣,繼而笑了。


  “查人?鄭金花可比我本事大,少夫人如今把她收複了,不物盡其用,卻另辟蹊徑?”


  溪草搖頭。


  “她確實本事大,隻不過我感覺這個人,她能查到,也不願意告訴我,所以我懷疑,我要查的人,恐怕和保皇黨有關。”


  安潛農神色微斂,想了想,才問。


  “少夫人要查的人,莫非是董憐嗎?”


  溪草笑道。


  “安先生一猜即中,那就說明我的懷疑,至少有五分準確,對嗎?”


  安潛農擰眉沉吟。


  “我為宣容格格辦事,多是為了父母,並非她心腹一派。關於董憐,我所知有限,但可以告訴少夫人,宣容格格命人給我委派任務時,我曾在接頭處見過她一次,那地方偏僻,她出現在那裏確實可疑,但畢竟隻是可疑,也不能因此肯定她就和保皇黨有關。”


  “這就夠了,多謝!”


  隻要肯定對董憐的懷疑並非無中生有,似乎就能解釋謝洛白突然之間的浪蕩,隻要知道他沒有背叛她,溪草的心情便歡喜了幾分。


  沒錯,就往這個方向查下去,一定能水落石出。


  “溪草,你看誰回來了!”


  謝夫人欣喜若狂的聲音打斷了的談話,安潛農和溪草回頭,隻見一道高挑人影悠然從門廳走進來,他眉眼慵懶,行動間帶著漫不經心,黧黑的大氅上,是一股寒風混合炮竹硝煙的淡淡氣息。


  謝洛白……回來了?


  溪草噌地站起來,動作太猛,剛吃下的一塊裏脊鯁在喉間,差點噎著,她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它咽下去。


  似乎察覺到自己在謝洛白麵前有些失態,她一時赧然,撐著桌子低下頭,掩蓋住因為羞恥,發紅的臉頰,模樣很有些可愛,謝洛白望著她,胸腔裏有什麽突然沸騰起來。


  可是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很淡漠,謝夫人按著他坐在溪草身邊,指不斷給他使眼色。


  有任何芥蒂,看在過年的份上,誰都不便急眼,這可是個融冰的好機會,看溪草這些日子的反應,隻要謝洛白肯低頭認錯,小兩口多半是能和解的。


  可在謝夫人期待的眼神中,謝洛白並沒有主動和溪草搭話,而是從女傭手中接過碗,徑自吃起來。


  氣氛一時尷尬異常,安潛農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並不打算攪合進謝洛白的家事裏,見狀,連忙起身告辭。


  “浮舟,我還有些公務沒處理完,就先行一步了。”


  謝夫人也沒有挽留,此刻促成兒子夫婦和好如初,才是她關注的重點,安潛農走後,沒有外人在場,她更加沉不住氣,幹脆用手肘拐了謝洛白一下。


  “你這二愣子,你媳婦大著肚子呢,你就不知道給她布些菜嗎?”


  誰知謝洛白並沒有順著母親給的台階下,而是慢條斯理地吃著飯。


  “趁著大家都在,有件事我就提前說了,我打算近日給董憐贖身,娶她回來做姨太太,勞煩姆媽著人把後頭那棟小樓重新布置布置,董憐雖出生風塵,日常起居卻很講究,家具不夠精致,她住不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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