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決然
一拳轟出，三龍三虎之力隨身，聲勢浩大，這是他第一次出手既全力。
“來得好！”柳歡雙眼一瞪，舉拳招架，雖然上了年紀，但氣力卻沒有明顯的衰減。
二人換了一招，柳歡畢竟上了年紀，比不上正值少年的方沐，老頭子撤後一步緩了一口氣：“老朽一生都在柳家，武道停滯在內力三轉境界未有寸進，但柳家有難，老朽也不會袖手旁觀，今日便將此身回報柳家。”
方沐心中一動，這老頭子竟然心存死誌！
知道自己雖然開通三條武脈，但這是古武的練法，在如今這片大世難有成就，而老邁年高之時，依靠多年不成動手才積蓄住了氣血沒有衰敗，可真的動起手來，身死不過是時間問題，但趁著這段時間還可以有所作為。
“老祖……”
柳歡放下包袱，已成哀兵之勢，而這也讓柳家子弟一片淒慘之色。
心中無所顧忌，雙拳一撞，猛地大吼一聲：“小輩！死來！”
柳歡雙拳大開大合，武開三脈便是內力三轉境，而方沐知道自己的實際境界，不過是初入內力而已，憑借龍虎真功和魔神種才讓他有了較尋常武者更為深厚的底蘊，這是他的底氣，但此時若是全力應對，就算贏了，卻會對自己造成不小的影響，而且這也不是最好的選擇。
“玉龍遊。”
方沐雙拳橫在胸前，緊閉門戶，依靠玉龍遊的靈活開始遊鬥起來。
他不急，這老頭子全力以赴勢若瘋虎，但說句實在的，就是回光返照而已，用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益，這才是目的。
“好聰明的小輩。”柳歡表麵上稱讚一句，手上動作還是連綿不斷，一招急似一招，試圖破開防禦。
方沐不疾不徐，見招拆招，可忽然間，柳歡招式一變，身子湊過來，雙手想斜上方揚起，右手打肋，左手攻擊腦部。
“舉火燒天！”
柳歡正好抓到了方沐正在變化身位的節點上，他左腳剛剛落地還未踩穩，下一步並沒有邁出來，眼看雙拳向自己打來，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
方沐牙關緊咬，幹錯也就不躲了，氣沉丹田，雙腿紮了個平穩的馬步，上身半轉，手分陰陽，左手劃出半圓，看似平淡，手上淡淡一層霧氣聚而不散，輕飄飄攬住柳歡雙手，讓他覺得仿佛陷入泥潭一般，難以動彈，進退皆不能，刹那間胸前空門大開。
方沐見狀也不猶豫，右手快速打出，一掌三勢，快而準的在柳歡胸前連打三次。
“翻天覆地龍虎十二手，第二式，雲裹風急。”
柳歡隻覺得眼前一黑，氣血翻湧，猛地一口鮮血噴出。
“咳咳……”
“少年俊傑……老朽……不敵。”柳歡頜下胡須染血，斷斷續續的說道，回頭看了看一眾柳家子弟，各個麵容驚慌，身體顫抖不止：“時也……命也……”
“罷了，院子裏的聽著，老朽是保不住你們了，但你們躲藏下去也是必死無疑，不如趁我還能纏住此人，你們拚命突破，出去一個就是一個，若能留下柳家一脈香火，切記，不可習武。”柳歡說話的時候雙眼直視方沐，話音一落，更是灑然一笑：“與我再戰三百回合！”
柳歡全然不顧已經開始衰敗的氣血，一副搏命的架勢就衝了過來，纏住方沐之後，屋中的柳家子弟回過神來，一股腦的全都衝了出來。
方沐身邊的幾位掌櫃裏，齊掌櫃現在已經不省人事，無人主持大局，一眾夥計習慣了聽令行事，此時的反應就稍微慢了一些。
郭微見狀心中一寒，如此滅門之事殺戮過重，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狠下了心，當即下令道：“殺！一個不留。”
森冷之意溢於言表，其餘幾位掌櫃這才如夢方醒，同時指揮手下夥計。
“殺！”
一聲令下，眾人高高舉起手中兵刃，穩穩落下，一片血光崩現，唯獨段大娘那裏還好一些，畢竟是個女子，開胭脂鋪的手下同樣由女子組成，所使用的東西也很奇特，非刀非劍，每人手中所拿的不過是一條手帕。
手帕搖搖晃晃，臉上巧笑嫣然。
她們看見柳家子弟衝過來，並不接戰，在搖晃手帕的同時飄身後退，陣陣脂粉香氣隨著風吹過來，中者不過兩個呼吸便會倒地。
“嘻嘻嘻……”
陣陣輕笑聲中，幾名女子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結果了昏迷當中的柳家子弟，脂粉陣中的森然殺意讓許多柳家子弟感覺寒意直充頭頂，望而卻步，不約而同的調轉方向。
柳家子弟早就被嚇破了膽子，根本沒有拚命的打算，都隻顧著逃命，招式也變了形，這就更難造成威脅，而這一幕柳歡看在眼中，但臉上的表情卻很是淡然，隻是輕輕歎息一聲。
“一朝興，一時亡。”
方沐還在遊鬥當中，而他在交手當中也能感覺到，柳歡的力道在衰減，可動作卻在變快。
這是急躁的表現，而越是如此，方沐表現的就越穩，“你並沒有嘴上說的那麽輕鬆。”
“自從柳家成為四大家族，族內子弟開始變得狂妄自大，整日養尊處優，混日子的多，就算肯練武的，也都不知道功夫當中還有殺意和決絕。”柳歡緩緩說著，而這句話說完之後，他忽然向後退了一步，二目逼視，閃過一道精光：“柳家敗了，但柳家武者的魂，卻不能段在老朽手中！”
“盡人事，聽天命……”柳歡說著腳尖一挑，挑起了一柄掉落的長劍，握在手中，“修煉無相心經之人，隻要入門便可借其運使天下武功。”
而可接下來的動作卻是讓人意想不到，隻見他整個人在一瞬間枯萎，而劍尖一點上卻光華大方，接著他大喝一聲：“劍破蒼穹！”
柳歡身為劉家老祖竟然使出了伍家家主的絕招！
威力似乎猶有過之！
方沐心中一驚，立刻便吞下一把丹藥，龍虎真功超負荷運轉，全力應對已經來到身前三寸的長劍，但正在此時，柳歡忽然身子一扭，長劍調轉方向，指著身後矮牆，劍尖上凝聚的力量陡然釋放，一道劍光斬出，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途中所有牆壁連倒塌都沒有，直接化為齏粉，露出了幾個巨大的窟窿。
“快跑……”
柳歡已經沒了半點力氣，人倒在地上，而他虛弱之間說出的兩個字正好讓所有柳家子弟回過神來，立刻調轉了方向，奔逃下去。
“半部無相心經的手抄本就在我的臥房當中，跟我多年的修煉心得一起，在床頭一個錦盒裏存放……”柳歡強提著最後一口氣，勉強繼續道：“方氏宗家的東西，我還了……”
這句話說完，耄耋之年的柳歡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但雙眼卻沒有閉上，直直的看著一眾柳家子弟逃跑的方向。
方沐多少能明白一些柳歡的意思，他在用實際行動證明，古武的路不算徹底堵死，而無相心經的修煉成果也展示了出來，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換柳家香火的存續。
盡管他也清楚，這種情況下，不論是誰都要斬盡殺絕才對，可萬一呢？
柳歡心裏存了這麽一絲僥幸。
萬一呢？
萬一可以用這些東西換柳家的血脈延續呢？
至於有沒有可能，柳歡看不到了，但他起碼用生命換來了希望，死亡也是值得的。
方沐知道柳歡所想，知道事情做到這裏，已經是全勝了，而他看了看眾位掌櫃，這幾位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去追，都是心裏有著算計。
要是一同追捕還好，若是有人不去，那柳家大宅內的資源不就被獨吞了麽？幾位掌櫃有著差不多的心思，互相對視一眼，都心知肚明。
算了。
方沐沉吟一聲，道：“所有人清點戰果，資源誰拿到就算誰的，我的承諾不變，隻是勞煩郭掌櫃跑一趟方家，通知方景一聲，柳家餘孽未盡。”
“是！”郭微點頭離去。
方沐擺了擺手，邁步走進廢墟一般的上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