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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二)

  時隔一年多,陳柯終於再次來到了京城。


  不過和上回一樣,他並沒有外出惹事,而是老老實實的呆在韋小寶的伯爵府中。


  京城到底是天子腳下,臥虎藏龍的地方。就是陳近南他們也都是深居簡出。


  “接觸到混元功的意境,我感覺百涎丸的藥力已經駕馭得日益熟練。如果能再得到一枚豹胎易筋丸的解藥,我應該可以將這枚百涎丸的毒藥徹底清除。”


  伯爵府中,韋小寶給陳柯單獨騰出一個房間。


  陳柯自然領情,在這裏好好休養了兩天。同時把自己的武功修為再次穩定了下來,更是看到了化解百涎丸的希望。


  他能一舉接觸到絕頂的境界,皆是因為洪教主的“英雄三招”和“百涎丸”推波助瀾。


  英雄三招是招式,百涎丸是內力,從而讓陳柯領悟到了神行百變的最高層次。


  這可不是陳柯模仿出來的武學,而是他的本源修為。


  神行百變修行到如今的地步,已經是半隻腳踏入絕頂。至於另外半隻腳是什麽,陳柯還沒有體會到。


  “阿珂,陳總舵主請你去大廳一下呢。”


  就在陳柯在屋子裏散步,體會內力運轉之時,雙兒過來叫了他一句。


  這讓陳柯有些摸不著頭腦:“叫我?”


  要知道今天可是江湖豪傑聚會的日子,陳柯這種“女流之輩”根本沒有上場的資格。


  更何況他對這些事情也沒興趣。


  畢竟陳柯從不認為刺殺康熙和返清有屁的關係。不過陳總舵主叫他,他可不能駁了人家的麵子。


  “好的,我馬上過來!”


  很快,陳柯跟著雙兒一同出了後院,來到了伯爵府會客廳。


  放眼看時,見這裏已經坐滿了人:天地會是一團,華山派的歸辛樹他們是一團,王屋派又是一團。


  而其中有一團人,看見陳柯之後馬上投來了敵視的目光!

  他也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沐王府的人。


  沐劍聲,柳大洪,吳立身,蘇岡,敖彪;小郡主則是站在韋小寶的旁邊。


  “見過陳總舵主。”


  陳柯卻根本不理會沐王府的這一坨人,而是先恭恭敬敬的向陳近南施了一禮。


  陳近南對他倒也客氣,竟微微虛讓了一下。


  之後陳柯便站在了吳寶宇的座位後麵。


  陳近南因問道:“陳姑娘是華山派弟子?”說著,還望了歸辛樹夫婦一眼。


  陳柯說道:“算是吧……晚輩是鐵劍門弟子。”說著也望了歸辛樹夫婦一眼。


  陳近南說道:“那就是了,歸前輩適才提起過,算起來他還是你師伯。陳姑娘既然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想來也不會與沐王府為敵,這其間怕是有什麽誤會?”


  聽了這話,陳柯不由得又望了吳寶宇一眼,見他微微動了一下眼色。


  這一下他便明白過來了,原來沐王府的人居然又在這裏告黑狀!


  “陳總舵主,當初沐小公爺被施琅擄劫,晚輩是奉了顧炎武先生之命,去往揚州請韋香主幫忙!我武功低微,隻是個送信的,不知道與沐王府的英雄們有什麽誤會。”


  砰!

  “不知道?”


  聽了陳柯的話,蘇岡又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伸出手指就指向了他!

  “你這個小濺人,在池州府向官兵告密,將我師徒囚禁月餘!你這分明就是出賣我沐王府的漢殲走狗!”


  陳柯心中一熱,好在很快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沐王府的人果然會裝孫子!吳寶宇就坐在我旁邊,他們不想得罪天地會的人,就一鍋全甩在我身上?我若說出實情,倒是幫他們把天地會的人得罪了。”


  “怎麽樣,沒話說了吧?”


  蘇岡見陳柯一時失語,不禁流露出幾分得意。


  陳柯也回過了神,幹脆一路裝傻到底:“怎麽,難道繼沐小公爺之後,諸位也被施琅抓了?”


  “放屁!”


  蘇岡一見陳柯裝傻充愣,不由得又上了火氣!


  他上前一步,指向了吳寶宇:“當時抓我們的明明就是……”


  不過話剛剛要出口,柳大洪終於在後麵喝了一聲:“住口!”


  “是誰?”


  陳柯看著差點說漏了嘴的蘇岡,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蘇岡望了吳寶宇一眼,又望了陳柯一眼,最後又望了陳近南一眼。


  陳近南和天地會的人,王屋派的人都是麵無表情。


  歸辛樹夫婦則是漸漸皺起了眉。


  好在他們把歸鍾這個家夥按在椅子上,免得他跳起來壞事。


  “是官兵!你自己向官府通風報信,你忘了?”


  蘇岡瞪圓了眼睛。


  陳柯歎了口氣,說道:“蘇少俠,我當時是向韋香主報信,他並不是官府!戲說不是胡說,改編不能亂編,你這樣是要向全國人民謝罪的。”


  聽到這裏,陳近南終於開口道:“當時陳姑娘的確趕到揚州,這一點呂,黃二位老先生都是可以作證的。想來那些官兵,並非是陳姑娘引來的。”


  見陳近南這樣說,沐王府的人也不好再追究什麽了。


  但柳大洪卻站了起來,朝蘇岡使了個眼色,讓他先退到了一邊。


  之後,他向陳近南微微拱了一下手。


  “陳總舵主這樣說,我們沐王府也不好再追究。不過在年前,沐王府有位弟子劉一舟,潛伏在吳三桂府中臥底,卻是被人所殺!而殺劉一舟的人,就是這個陳珂!”


  柳大洪這樣一說,陳近南和天地會的人又是一驚。


  “我沒有殺人。”


  陳柯聽見柳大洪又提起這件破事,不禁有些煩躁起來。


  柳大洪冷笑了一聲,上前幾步,望著陳柯。


  “你沒殺過人?那劉一舟是誰殺的,贛水四鬼又是誰殺的?你為禍江湖,賣友叛國,天地不容!今天當著眾位英雄的麵,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殺過人?”


  “行,我發誓,我陳柯從來沒有殺過人!我若是殺過人,叫我死於利劍穿心之下,滿意了吧?”


  陳柯隨口就答應了下來,倒是讓柳大洪一時語塞。


  “你!……”


  陳柯這種匠人出身,修煉武功都能夠寫成函數的人,他才懶得信奉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終於,柳大洪再次憤怒了,須發皆張。


  他伸出蒼龍箭手,指著陳柯說道:“陳珂,你這小輩太無禮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欠債還錢?對了,您還欠我五百兩銀子,什麽時候還?”


  陳柯再次背起了手,望向了柳大洪。卻讓他趕忙後退一步。


  上次動手的情景,可是讓柳大洪心有餘悸。


  好在陳近南及時攔住了陳柯:“陳姑娘,不要對前輩如此。”


  陳柯也挺給陳近南麵子,連忙回身虛了一個禮:“總舵主教訓得是。”


  而就在他回身的時候。


  “你給劉一舟的償命罷!”


  柳大洪猛然彈身而起,揚起手掌就蓋向了他的腦袋。


  在場眾人都是一驚!

  誰也沒有想到,柳大洪居然暴起傷人,而且出手偷襲一個晚輩!

  這樣的變故,讓人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隻會覺得“不可能”。


  即便是陳近南,待醒悟過來時想出手也來不及。


  所有的變故,隻發生在一刹那!


  沐王府顯然是早有預謀。


  因此柳大洪的突然發難,陳柯是早有提防。


  踏足一轉,他的身影突然扭曲了一下!就好像湖麵的平靜倒影,突然投進了一枚石子一般。


  這讓柳大洪的蒼龍箭手,竟生生錯過了他的要害。


  而陳柯轉身之時,後腰的花麟剔也甩了出來。


  他反手在空中接過花麟剔,一式木蘭回射,渾然天成。劍尖已刺中了柳大洪的膻中穴!


  瞬間的變化,隻在眨眼之間。


  在場的除了陳近南,歸辛樹等人,竟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這一出劍,陳柯卻身影不停!


  腳踏神行百變,扭曲的身影快得好像一道殘影。


  他的花麟剔更是銀光閃爍,又刺在沐劍聲,吳立身,蘇崗,敖彪等人身上。


  這讓歸辛樹的眼睛都亮了許多。


  “神行百變第三重,泥鰍鑽洞!”


  當時,陳柯就是憑借這門奇功,耍得歸二娘和歸鍾團團轉。


  不過這門奇功,是一種“人勿傷我,我不傷人”的心法。陳柯以它馭劍,隻能封穴,不能殺敵。


  沐劍聲等人也沒有料到陳柯會突然反殺,而且武功高得不像話。結果一下全著了道。


  原本陳柯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一下製住沐王府所有的人。


  但柳大洪偷襲陳柯,卻被陳柯反偷襲,出奇製勝!

  此時敖彪,蘇岡這樣武功低微,弄不清狀況的,竟然脫口就罵了出來。


  “一劍無血?”


  “馮錫範,你這個狗賊!”


  也不怪他們誤會。神行百變的至高境界,阻敵而不傷人,的確有那麽點“煉氣反鈍”的意境。


  武功到了至高境界,都是相通的。


  待陳柯收劍入鞘,回身先拱手向陳近南謝了一個罪。


  “陳總舵主恕罪!沐王府對晚輩怕是有些誤會,還請總舵主和諸位英雄幫忙調停。”


  陳近南也微微鬆了口氣,說道:“這個自然。”


  原本柳大洪偷襲陳柯,他就感覺到為難。畢竟歸辛樹他們那裏不好交代。


  而陳柯出手反水,他更感到為難。因為武林同道這邊同樣不好交代。


  不曾想這個小輩不光武功精絕,處事也相當得體。


  這讓陳近南對陳柯的好感提高了不少。


  不過陳近南首先做的,是趕緊離位,上前對柳大洪先施了一禮:“柳老英雄,沐王府與陳姑娘有什麽誤會,可以好好調停。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呢?”


  說著輕拍了一下對方肩膀,不動聲色的替他解開了大穴。


  之後,他又為沐劍聲等人也解開了穴。


  畢竟是沐王府的英雄,不能在武林同道麵前折辱。


  這個時候,其他人也將將反應過來。甚至不少人都下意識的望了周圍一眼。


  “延平王府的人也來了?”


  因為蘇岡和敖彪的怒罵,讓不少人誤以為馮錫範潛伏進來了。特別是吃過他虧的人。


  而眼光高的,自然知道製住沐王府的人就是陳柯。隻不過沒有說出來而已。


  吳寶宇和李西華二人更是又驚又歎:“陳姑娘的武功居然到了這樣的地步!”


  沐王府的人也重新回過神,一時還有些精神恍惚。


  待陳近南重新回位坐定,方才說道:“陳姑娘,你到底有沒有害過劉一舟?”


  陳柯一口咬定:“沒有。”


  陳近南則是說道:“但沐王府對此事有誤會,需要向他們澄清才行。你怎麽看?”


  陳柯認真地說道:“總舵主,晚輩認為凡事應該講道理。誰舉報,誰舉證,這才是正當的司法流程!不然隨便就假定一個人有罪,然後讓他自證清白,這個人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


  聽了這話,陳近南不由得麵露異色。因為陳柯的話非常對,而且簡潔明了,條理清晰。


  在場也有明事理的人,同樣覺得他說得很正確。


  明明隻吃了一碗米線,你偏要說他吃了兩碗。難道要把肚子剖開自證清白嗎?


  但這個時候,已經醒過神來的柳大洪再次開了口:“講道理是吧,那我沐王府劉一舟怎麽死的?”


  陳柯隻回答:“不知道。”


  柳大洪冷笑了一聲:“不知道?我問你,你當時在哪兒?”


  陳柯倒沒有否認:“在雲南。”


  柳大洪的口氣又重了起來:“我沐王府的劉一舟就是在平西王府臥底,遭殲人所殺!你當時既然在場,如何又能證明你沒有幹係?”


  “柳老英雄……”


  聽了這話,陳近南也微微皺起眉頭,不知該怎樣措詞。


  但沒等他再說話,坐在右首邊的一個身影卻陡然躍起。


  他這一躍,比陳柯剛才的身法更快,整個人在瞬間幾乎扭曲成水中的殘影一般!

  “你這老狗,太不要臉了!”


  柳大洪在這一瞬間,幾乎嚇得肝膽欲裂!

  好在他剛才遭到陳柯偷襲,早有防備。下意識的架起鐵臂蒼龍手,一對鐵肘與這人肉掌相隔。


  “蒼龍伏山!”


  劈哩啪啦!


  隔擋無用。蒼龍箭手在瞬間炸開,碎成了一片鐵屑!

  還沒有等柳大洪反應過來,對方那磅礴到極致的內力就將他整個人彈飛而起。


  啊!

  所有人的心裏都是重重的一跳!

  因為柳大洪諾大的身體好像變成了一個陀螺,打著旋飛出了三丈來遠,最後轟隆一下砸在了牆壁中!

  這讓整個伯爵府的大廳都是一晃。


  轟隆!……


  陳柯看時,震開柳大洪的人,居然是歸辛樹。


  “師父!”


  沐劍聲他們都是大驚失色,連忙過去從牆壁中挖出了柳大洪。


  隻見柳大洪滿身灰土,神色驚恐。好在人並沒有怎麽受傷,就好像平地摔了一跤。


  這也讓在場的人都嘖嘖稱奇。


  “放心吧,我隻用了五成功力,而且並未傷人。”


  歸辛樹撣了撣自己的袖子,望向了沐王府的人。


  “不過老夫警告你們,陳珂既然是我華山派的弟子,她是清是白,就得由我們華山派說了算!阿貓阿狗也敢審我們的人?瞎了你們的狗眼。”


  歸辛樹說著,他老婆歸二娘也冷笑了一聲。


  歸鍾更是叫囂道:“誰敢欺侮華山派的人,我把你們全拍成陀螺!”


  他這一叫,天地會的錢老本他們都打了個哆嗦。


  沐王府的人這才回過神,當真沒有想到姓歸的這一家子武功如此高強!


  而且這人蠻不講理,盛氣淩人。沐王府的人居然沒有和他理論,一個個默不作聲。


  陳柯更是沒有想到,在這種場合居然有人會幫自己說話!或者說護短。


  歸氏夫婦就是那種不講道理,隻會護短的人。


  陳柯之前和歸鍾交手,他們無理由坦護自己的兒子。


  不過現在換成了沐王府的人欺侮陳柯,他們就無理由的坦護陳柯。


  說通俗點,這就叫無賴。


  對付無賴,就得更無賴。


  眼看沐王府的人終於不再說話,歸辛樹也不多言,跺腳一震。


  吱溜……


  隻見牆角的一把椅子滑到了吳寶宇的座位旁邊,歸辛樹便望了陳柯一眼。


  “坐下談正事,韃子皇帝還殺不殺了?他們臭不懂事,你也跟著不懂事嗎?那叫劉啥舟的算個什麽東西,也值得在這裏囉哩吧嗦,簡直扯淡。”


  陳柯吐了吐舌頭,也就勢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見歸辛樹罵罵咧咧的落了座,陳近南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開始和大家商討如何進宮刺殺康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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