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碧血未消今戰壘 白頭相見舊征衣
四月底，辛勤工作了一個月的勞工們再次如期領到了薪酬。
像上個月一樣，他們是分期分批，領到鈔票之後再去信用社兌換現錢。
有了上次的經曆，這次的兌換就順利了許多，也不用朗官們多作解釋。
當然，勞工們還是在第一時間就把鈔票換成了製錢。
因為這個月天氣晴好，永昌府的錢糧來得也挺準時。
而且這回又是應知府親自前來。他不光押來了軍馬的錢糧，還給陳柯帶來了三千兩銀子。
“布政使大人說，不光是咱們雲貴，外省的官員士紳也挺看中些東西。咱們有錢得快賺。”
“好！”
陳柯自然不會拒絕。加上他這個月招工引資，產量猛增，拿出的鋼筆居然有兩千支。
而且這些鋼筆，不光打磨更加精致，書寫手感更好。筆筒上還刻有“瑞麗筆坊”的字樣，招牌打得挺響。
牙刷牙粉等生活用品同樣建成了手工工場，成千的出產。打包好的貨碼了幾箱子。
肥皂的出產依然不多。但新出產的各種透明玻璃器具，讓庫使看得眼花繚亂。
在清代，透明玻璃可是稀罕物。小件可以賣二十到五十兩，大件能賣到一百兩，二百兩。
要知道，許多穿越者就是靠賣玻璃發財的。陳柯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大的生意。
還有火柴這種一擦就著的神奇物件，讓應知府愛不釋手。陳柯除了貨品之外，當即送了他二十盒。
隻是現在的電燈成本依然不低，加之其他地方也沒有發電站。不能作為商品。
不過這位知府來的時候拖著錢糧，走的時候也不空。
除了小件之外，裹滿廢紙和稻草的玻璃器皿足足裝了兩大車。
賺到的三千兩銀子陳柯也沒有獨吞。自己隻留下了一千兩，剩下的充進了騰越府庫。
時間一晃又是幾天，已然到了五月。
端午之後，天氣已經逐漸開始炎熱。哪怕被稱為四季如春的雲南，太陽都顯露出了幾分毒辣。
在草堂裏，教師的培訓終於正式收官。
和以前相比，草堂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原本用木柱支撐的茅草棚，已經悄悄換成了鋼筋承重柱。
這些柱子都有二尺來厚，方正墩實。這讓草堂看起來更多了幾分莊嚴。
這天上午，風和日麗。
陳柯帶著隨從來到了草堂外，意外的看見兩名身著青布長衫的男子也在這裏觀看。
“二位先生，今日怎麽有如此雅興，到草堂一遊？”
陳柯認出來，這是曾經來招募老師，最後又因教學內容離去的兩名秀才。
二人也認出了陳柯，慌忙打拱行禮：“原來是郡主，學生有禮了。”
陳柯也連忙拱手還了一禮：“豈敢！”對於讀書人，他一向是非常敬重的。
一名留著短須，年長一些的秀才說道：“不瞞郡主，我們兄弟二人上次離去，原以為是課本內容過於夢浪。可前不久，學生偶然又路過草堂，才發現並非如此。”
陳柯說道：“這也怪不得二位。當時興辦學堂，因為時間倉促，財力也不足，因此行事過於簡陋。如今我們正要印製課本，或許能為二位一解疑惑，不知二位是否有興一觀？”
兩名秀才對望了一眼，沒想到這位郡主是個挺有涵養的人。因說道：“多蒙郡主相邀，我等有幸同往。”
“請。”
陳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之後與他們一同步入了草堂。
“白……郡主！”
陸高軒看見陳柯，也微笑著拱了一下手。同學們也都站了起來，齊齊向陳柯拱手行禮。
“參見郡主！”
“諸位同學免禮。”陳柯也拱手回拜。之後大家也看見了一同來到草堂的兩位秀才。
對於已經進學的學子，同學們自然很尊敬，也向他們拱手。兩位秀才也拱手還禮。
之後同學們都整齊的坐下。
兩名秀才也找了空位坐下了，陳柯便讓隨從搬進來了幾台抽屜一樣的設備。
“諸位同學，經過幾個月的學習，大家將漢字注音和印度數字全部運用熟練。而且諸位原本就是學識淵博的人，像陸先生這樣教導其他學生，問題不大。”
陳柯站在講台上，用手按著桌上的抽屜，緩緩開了口。
他的聲音和陸高軒又不一樣。明明沒有大聲說話，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陳柯說道：“但有一點大家是知道的，那就是諸位要教授的都是普通小孩。小孩子的接受能力肯定沒有諸位同學這麽強，這就需要課本。所以從今天起，我們要為學校開學做最後的準備，那就是製作課本！希望同學們仔細看陸先生操作，然後一起努力把課本完成。”
說著，陳柯向陸高軒點點頭。
陸高軒也站了起來，拿過一封紙，在講台上的課桌前坐下。之後他又取出一隻硬筆，開始在紙上寫字。
不少同學都圍了過去。見陸高軒在這張紙上寫了半天，卻沒有留下什麽清晰的字跡。
但很快，陸高軒就將這張紙卷在了木匣子內的鐵滾子上，下麵輔好一疊紙。
鐵滾隻是一碾，紙麵上就印出了一行字。內容是：“這是一台油印機。”
“哦！”
同學們都不由得驚呼了一聲。然後陸高軒接連滾動鐵滾，一張張的紙上都印出了相同的字。
如此高效便捷的印刷，這些讀書人從來沒有見過，更沒有想象過。
就是那兩名站在一邊的秀才，也同樣被這樣的場景震撼到了。
讀書多年，不少家境貧寒的學子，都需要借課本，借來了抄。誰能知道書本竟然能這樣方便的印刷？
看著眾人有些目瞪口呆，又驚喜萬狀的表情，陸高軒打掃了一下喉嚨。
這才說道：“諸位，這台設備叫做油印機，這種紙叫蠟紙，專門刻寫用的。一開始可能有些難學，不過諸位都是提筆杆子的，相信很快就能學會。”
“陸先生，我想試試！”
一個年輕人有些迫不及待。
陸高軒也沒讓他們多等，給每人發了幾張蠟紙，然後布置了刻寫內容。
那兩名秀才也想試試。隻是他們沒有上過課，沒有筆記，自然也不知道課文內容是什麽。
不過他們也坐到其他同學旁邊，頗有興致的看。
陸高軒說道：“每人刻寫一篇課文，比如張敬塘同學刻寫第一課，楊玨同學就是第二課。以此類推。這樣加在一起，第一學期的課本就能夠印完。”
童生們也坐下，紛紛在桌上鋪好紙墊，認真的刻寫起來。
就像陸高軒說的那樣，刻寫蠟板當真不容易。尤其是對剛剛接觸的人來講。
如果用的力氣太小，蠟板印出的字跡就不清晰。但用力過大，又會把蠟板紮破。
好在新奇事物總歸對這些生員有著很強的吸引力，特別是刊印這種和讀書人對口的專業。
陸高軒也感慨，陳柯經常整出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誘騙別人給他當苦力。
終於，一個童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把蠟紙交給了陸高軒。陸高軒打開油印機一滾，一篇課本果然印了出來。
“不錯！”
童生看了，卻很不滿意：“真是慚愧。因為不習慣用這種筆，字寫得太醜了。”
“沒有啊，挺整齊的。”
陳柯倒是非常滿意。這隻是印課本而已，又不是書法競賽。
“草民不敢。”
聽見郡主誇獎，這個年輕人受寵若驚，連忙打了個躬。還悄悄的用眼角望著陳柯。
陳柯倒沒有注意他的眼神，隻看著那些人刻蠟板。
不多時這些人的蠟板也相繼刻好。一年級的課本，內容非常簡單，刻起來相對容易。
之後陸高軒把每份蠟板都試印了幾張，不合格的要重新刻印。最後，幾本樣書相繼完成。
陳柯拿出訂書機，把書釘好。樣書很快就出爐。
“好快！”
童生們看著這套設備，都是極為喜歡。
刻印，裝訂都如此方便。這對很多學習還要借書，抄書的人都是極大的衝擊。
陸高軒也感覺到，印刷技術有這樣的提升，這對知識文化的傳播簡直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陸先生，您帶他們繼續刻印書本。我還有些事情要忙，這裏就拜托了。”
“是。”
之後，陳柯拿出兩本剛剛刻印好的書，送給了兩位秀才。
說道：“二位，難得有雅興來草堂一聚。這兩本書留給二位作個記念，若是日後金榜題名，還望回草堂看看同學們。”
“多謝郡主！”
二人也接過書，顯得很是珍重。
最後，陳柯向大家拱了拱手，這才帶著隨從離開了。
陸高軒回過神，和大家一同送走了陳柯。不少年輕童生在他走後，還眼巴巴的望著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