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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二)

  安排好府城的事宜,陳柯再次出了衙門。但這次並不是乘騾車了,而是跨上了戰馬。


  陳柯的決定下得很快。


  因為他很忙,沒時間和這些土著國家耽誤功夫。要打就打,打完了還有事。


  他身邊也沒多帶人,隻有武舉人趙剛,以及為數不多的武秀才們。


  陳柯以後要發展部隊文教工作,所以先帶上趙剛他們過來一起熟悉一下。混個臉熟。


  行出城西大門,這裏已經是一條平展大道。夏國相已經帶著警衛連,前來迎接陳柯。


  警衛連的戰士隻有一百多人,如今卻已經真正改頭換麵。


  他們衣著挺拔,軍容整潔,戰士們扛著長槍,軍官挎著左輪。整齊的步子踏在路麵,發出撲撲的響聲。


  “立,定!”


  隨著警衛連長老李一聲令下,所有人的腳步嘎然而止。之後從肩頭放槍立姿,齊齊向陳柯敬禮。


  夏國相也是一身新式戰袍。


  他下馬上前,不再打千,而是同樣抬起右手齊眉,筆挺的望向了陳柯。


  “報告,駐軍第一旅旅長夏國相,前來接受檢閱!請上峰指示!”


  “老夏,戰況緊急。你先上馬,咱們邊走邊說!”


  “是!”


  很快,陳柯和夏國相策馬慢馳。


  警衛連整齊的小跑,一路緊跟其後,不多時已經路過了良田壩子。


  “郡主!”


  “夏將軍!……”


  在路邊,竟然匯聚了上千的老百姓。


  陳柯看時,原來是李鄉紳和騰越的鄉親們聽說有了戰事,前來送行。


  李鄉紳他們望著陳柯,眼神中有擔憂,但更多的還是激勵。站在李鄉紳旁邊的,還有那個走路一蹶一拐的老黑。


  老黑的手上,舉著一把萬民傘。


  這讓陳柯的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火熱。


  夏國相他們也立馬停步,向著鄉親們敬禮。


  “敬禮——!”


  李鄉紳上前,對陳柯拱手道:“郡主,邊境發生了戰事,我們這些人心有餘而力不足。但鄉親們人還是有的,若是缺錢缺糧,我們好歹能人背馬馱,為郡主添膀子力氣!”


  老黑也舉著萬民傘,一步跪在了地上:“郡主!……”


  “老鄉,快請起!”


  “老李,請過萬民傘,帶給咱們部隊的兄弟們瞻仰!”


  “是!”


  自陳柯來到騰越,駐軍紀律越來越好,與百姓秋毫無犯。這樣的軍隊,自然受到老百姓的愛戴。


  請過萬民傘,陳柯朗聲道:“諸位鄉親,我們部隊分工有序,前軍後勤現在能夠自給。諸位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大家在州府好好過日子,讓我們有個安定的大後方,這就是最好的支持!打仗是我們當兵的事,州府和百姓養著我們,如今就是用我們的時候,這是我們的職責!萬一真的戰事失利,那個時候再尋求老鄉們的支援,咱們全民皆兵,保家衛國。”


  李鄉紳點了點頭,上前說道:“郡主治理州府,萬民擁戴,天理人心盡在我騰越,戰事絕無失利一說!此番出征,郡主一定高奏凱歌,得勝還朝!”


  百姓們聽了,也是群情沸騰。


  “得勝還朝!……得勝還朝!……得勝還朝!……”


  “打死偭甸鬼子!……”


  “給老黑和鄉親們報仇!……”


  在鄉親們的送行下,陳柯和夏國相策馬移步,很快就來到了駐軍大營。


  但這一回,他們沒有在營內多作停留。


  這裏有一個團的軍隊,早就整裝待命。


  陳柯和夏國相帶著隊伍西出騰越,沿大盈江一路南下。奔赴荒蠻。


  ……


  荒蠻未開之地,處處都是高山密林。


  哪怕是深秋時節,這裏的氣候依然溫暖。正午時分,甚至可以看到腐枝爛葉之上飄起的瘴氣。


  好在騰越開發之後,周邊山民土著活動開始增加。


  加之陳柯練兵之後軍隊換防頻繁,很多地方已經出現了人為踩踏而出的小徑。這讓荒蠻之地開始有了人文氣息。


  小徑沿大盈江,可以一直走出雲貴西南,到達東南亞河套地帶。那裏就是邊境真正的駐防大營。


  這條大盈江位於騰越西南,也太平河。從此地開始,幹流從高走低,最後注入邁立開江。


  騰越剛剛完工的一百五十千瓦水電站,就是在大盈江上遊竣工的。


  大盈江地貌奇特,寬闊的江麵上偶爾能看到一座座丘陵。好像島嶼一樣。


  不過和高原上湍急的水流相比,大盈江離高原漸遠,流速也較緩。加之支流茂密,是雲貴地區少有具航運價值的河流。


  因此行軍之時,輜重兵馬除了用騾馬拉車運輸之外,另有大量糧草等補給物資是用船隊拖運。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陳柯一接到戰報,糾結了一個晚上,最終下定決定要打。


  說打就打,決不含糊。


  現在時近年尾,打完了他不得回家過年。


  敢這麽快出兵,就是因為陳柯這兩年完成了軍隊的整改。稱得上兵精糧足。


  現在的這個團,是駐邊第一旅第二團,共三個戰鬥營加一個警衛連,一個工兵連,一個偵察連。二千餘人。


  每個營下轄的三個連中,各設有專門的司務長。他帶領衛生班,炊事班,前勤班等一個排的戰士,專門負責勤務。


  雖然每個連隊都有隨軍輜重,但戰士們每個人身上依然背著三十多斤的裝備。


  除了槍和定裝紙彈,他們的包裏還有各種物品。


  如衛生紙,藥膏,針線,紗布,水壺,換洗的襪子,衛生褲,牙刷牙粉等。


  背包後還綁著兩雙布靴,綁鞋的帶子是備用綁腿,。


  最重要的,是背包裏還有兩天的應急幹糧。


  用炒熟的麵粉混合豬油,糖,香料煮成的油糕。另外還有用鹽淹製的肉丁,幹菜和茶葉。


  應急幹糧是不允許開封的。一定等到非用不可,需由軍事主官發布命令之後才能打開。


  而連隊同行的司務排,戰士們也是同樣的裝備。他們的輜重騾馬,船泊上更是運載著大量物資。


  各種糧食,副食,衣物,藥品等。用麻袋或木箱封裝,碼放得整整齊齊。


  除此之外,就是裝備著大型轉輪的速射炮,彈藥箱。


  還有炮兵部隊扛在肩上的擲彈筒,或兩個人一隊扛在肩上的迫擊炮。


  工兵的背上,還掛著猛鋼打造的工兵鏟。


  陳柯對於一年多就整改了這支隊伍,心裏算是滿意的。


  所謂“以連排為單位”,就是這樣的建製。一個戰鬥連外帶一個司務排,就是一個獨立的作戰單位。


  因此陳柯行軍,並不是那樣浩浩蕩蕩。


  一般不到二百人就是一個隊伍,看起來雜亂。實際上井然有序,而且行軍及快。


  不過在行軍過程中,依然會出現一點小意外。


  看見一群兵正在河邊拉扯繩索,拽著河上的一條船。陳柯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夏國相說道:“回郡主,船擱淺了。”


  陳柯頓時明白。


  河麵上有許多看得見的丘陵,那麽河麵之下必然會有更多這種奇灘地形。


  “這西南的河流,航運價值實在不高啊,好在沒搞出船毀人亡的災難。等以後有條件組織起來,一定要把航道打通!”


  以雲貴的地形,想在河流之間開通運河是不可能的。但個別河流,比如大盈江這樣的,疏通起來作為運河還是可以的。


  眼看日頭落山,二團已經行軍一百多裏,已經快走出了雲貴高原。


  “再有三五天,就到河套了。那條船一時半會兒也拉不出來,不如就在此地安營如何?”


  夏國相對這樣的行軍速度已經習以為常。畢竟三個團經常換防,加上平時的訓練,用於實戰已經得心應手。


  陳柯點點頭,說道:“就地紮營,好好休整。”


  一聲令下,各連排迅速歸建,偵察地形。之後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將所有的營帳全部搭建好。


  騰越現在的有了工業基礎,部隊的裝備自然不會差。


  帳蓬是鋼架和帆布製作的長梯形架構。隻用在地上掘出坑孔,就能馬上打開伸縮架,插好承重柱,展開帳蓬架好。


  戰士們現在隻有條件打地鋪。而連級以上的軍官則有鋼絲折疊床,堪稱行軍神器。


  畢竟在荒蠻地帶,晚上睡覺都可能有蟲爬進耳朵裏。能睡床就盡量不要睡地上。


  不過戰士們雖然沒有床,但地鋪也是折疊睡袋。每個人都有蚊帳,再加上藥品,並不怕蛇蟲鼠蟻。


  這樣的生產力在十七世紀是不能想象的。


  部隊紮營後,各連隊的炊事班開始埋鍋造飯。按照部隊的定製配額,各班排戰士圍在一起開吃。


  偵察連則在營地四處巡察。他們會在戰鬥部隊吃完飯後,和警衛連互相換崗。


  如果這時遇上敵情,部隊就會很快行動起來。


  陳柯甚至訓練過炊事班各種技能,如何保證在戰鬥的過程也能做好飯。


  因此陳柯的軍隊,夥食一直不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戰士們一個個吃得滿麵紅光。


  行軍過程中,他們吃飯的餐具換成了一種腰果形的搪瓷筒。打開後,上麵的盒子拆下來裝菜,下麵的筒子裝飯,方便快捷又衛生。


  軍隊甚至還箍了一種外層包鐵,裏麵是木頭的大桶。可以直接燒水讓戰士們泡澡。


  這種島國風格的神裝,倒是和騰越的發展非常般配。


  ……


  在主帳之內,白熾燈將大帳照得一片通明。夏國相和陳柯,趙剛也在一起吃飯。


  “郡主,沒想到您來到騰越,咱們的軍隊真正鳥槍換炮!臣弟每每都不敢想象啊。”


  飯桌上氣氛很火熱。其實行軍過程中,他們吃的也是按部隊職級規定的飯菜,軍紀嚴明。


  “別說你不敢想象,就是我自己有時候都不能相信!不過軍隊戰鬥力如何,我現在心裏還沒有底,倒是老夏是身經百戰的將帥,或許比我要更清楚。”


  陳柯受到的教育,武器並不是戰爭的決定要素。


  夏國相卻比較看重這個要素,“軍隊戰鬥力如何,臣弟不會懷疑,隻是還想象不出來罷了。這樣的槍,炮,加上戰術訓練,何止以一當十?我這五千軍馬真比以前的五萬大軍還要強。”


  陳柯笑道:“好,到時就看老夏如何指揮了。”


  夏國相也笑了笑,卻又說道:“其實,郡主是金枝玉葉,對付這些屑小之輩又何須親臨戰陣?臣弟隻是稟報軍情,那些文官就愛誇大其辭,瞎咋乎。”


  陳柯則是說道:“我可不想當什麽金葉玉葉,哪怕不懂打仗,起碼戰略安排上我得有個實踐過程。而且這些新武器,技戰術安排,我也要看過了實戰,才知道哪些需要改進,什麽戰術符合當前的實際情況。俗話不是說過,宰相起於州部,名將拔於行伍!不在基層體驗,以後亂發號令,那豈不誤了大事?”


  夏國相連連點頭:“郡主說得對,其實臣弟以前一直有這個心思。隻可惜……”


  說著,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算了,不說了。喝酒!”


  “好,幹!”


  陳柯也不再多問。因為夏國相的口形和尾音,後麵八成是想說“小王爺”。


  現在的平西王府,已經把對吳應熊的希望開始寄托在陳柯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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