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三）
陳柯在亰城小住了幾日，修養精神。有空就外出轉轉，順便還看望了一下錢老本等老朋友。
他現在有了自己的工場，還能煉製錳鋼。但依然打造不出花麟剔這樣的寶具，還是得多留一把備用。
有的手工藝品不能量產。
比如紅木家具，比如掐絲琺琅，比如花麟剔。這個陳柯也沒辦法解決。
“老錢，你說你又不結婚，又不收徒弟。萬一你不在了，這門手藝斷了可怎麽辦？”
錢老本倒是挺看得開：“不就是門吃飯的手藝嗎？人死了就不用吃飯了，還留著手藝幹嘛。”
陳柯頗有些無可奈何的感覺。
但對於手藝人，肯定是不能強迫他們交出絕活的。陳柯隻能想辦法慢慢引導。
如此十二月底，終於到了除夕。
陳柯換上朝服，坐上暖轎，進宮朝見太後。
當然他這次穿的是公主朝服，不敢在雲貴那樣囂張。老老實實的呆在轎子裏。
一路到了慈寧宮，陳柯下了轎後，對這裏頗有點印象。
“阿珂公主到！”
太監一聲通傳，陳柯便跟著一同走進宮門。雖然不習慣腳下的鞋子，不過他武功高強，倒也能走得穩。
很快，陳柯就在後殿再次看見了太後。
當即跪下，陳柯恭敬的叩了一個頭：“兒臣參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太後還是那樣懶洋洋的聲音：“免禮。”
陳柯站起來後，宮女揭開垂簾讓他進了內殿。太後便對周圍的宮女太監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暫時不用你們伺候了。”
“是。”
太監宮女們便都出去了。
待他們離開後，太後便站了起來，向陳柯行禮道：“參見白龍使……”
陳柯連忙上前一步，將她扶住：“太後，以後就別提這個了。我的為人您還不明白嗎？”
太後笑了笑，拉著陳柯的手一同在炕上坐了。說道：“你這孩子，總是這麽懂事！從小一定沒人慣著你。”
陳柯也笑著說道：“我娘也是這麽說的。”
太後被他逗得喜笑顏開：“我也是你娘啊！”
不得不說，陳柯拍馬屁的功夫是越來越厲害了。
太後如今就是太後，叫你一聲白龍使是給你麵子。就別太當真了。
陳柯可不想像許攸那樣被哢嚓掉。
和太後親熱了一會兒，她對陳柯說道：“對了，聽說你在雲南和偭甸打了一仗，大勝而還。是真的嗎？”
陳柯說道：“是真的。”
太後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好。你有功績，我也好給你提升一下封號，你的位子才能更穩。”
陳柯老大不信：“還提升封號啊？皇上怕是不會準的。”
太後說道：“放心吧，我都準備好了！這次韋小寶大敗羅刹國，凱旋還朝。皇上要封賞，可他的官兒已經不能再升了，所以我趁機送了個人情，冊封建寧為固倫公主。”
“哦，原來如此！”
陳柯頓時會過了意：“固倫公主的額駙，是能加封貝子的！條件就是要軍功。韋小寶這次正好立了大功。他們夫妻二人倒真是相互成全，夫唱婦隨。”
太後歎息道：“正是如此。這也算是借著韋小寶的麵子，讓建寧這孩子也沾點光吧？”
陳柯連忙說道：“兒臣待建寧謝謝太後了。”
太後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建寧有你這麽懂事就好了……對了，再說說你的事！這次你也立了軍功，所以我借機也升賞你為固倫公主。”
陳柯說道：“這個肯定不行，不符合朝庭體製。”
太後按著他的腦袋，說道：“你聽我說完！你的這個公主爵位是虛的，你幫平西王掙的這個爵位才是有用的！皇上同意封建寧為固倫公主了，但駁回了你的爵位。所以把你考封的爵位，調動了一下。”
“真的？”
陳柯一聽就來了精神。
太後笑道：“你考封的爵位是貝子，但這畢竟不是給你的。要知道蒙古人裏，也就寶日龍梅一位公主考封了貝勒！如今你守土有功，我讓皇上真冊封你當貝子了。”
陳柯連忙從炕上爬了下來，給太後磕了個頭：“謝太後！”
太後也把他拉了起來，說道：“瞧把你給高興的。你該謝皇上，趕明兒你得去上書房謝恩的！”
“是，兒臣記下了！”
陳柯連連點頭。他給吳三桂承襲的爵位已經越來越近了，再有幾步就能襲到郡王。
幾天後，陳柯再次剃了頭，接受朝庭的冊封。
雖然對發型實在不滿意，不過忍忍也就過去了。
就是有人笑話，那肯定是出於嫉妒！
托康親王府上的熟人，借了一身王子們小時候穿的衣服。
進宮的時候，陳柯正好撞上了同樣剃了頭，穿著郡王朝服的鄭克爽！
“阿珂？”
“哎呀，老鄭！”
陳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以為自己看錯了。
“不是吧老鄭，你這個延平郡王，不是國姓爺嗎？怎麽……如今也剃發易服，不是說好了這也可那也可的嗎？”
鄭克爽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是國姓爺嘛……以前的國姓是姓朱，對吧？現在的國姓是姓愛新覺羅……皇上也沒管我們那兒，君無戲言嘛。但是如今麵聖，我個人還是得遵從朝庭體製嘛……”
他說著，忍不住指向了陳柯。
“倒是你！你一個女孩子，居然也剃發易服……你，你沒聽說過男從女不從嗎？多漂亮個人兒，搞成了這樣！……你師父看見不削平了你！……”
陳柯也覺得有些尷尬，隻說道：“我，我喜歡剃頭！我頭皮癢！……再說我師父就是尼姑，我剃個頭怎麽了？……要恰飯的嘛……”
兩人正說著，隻見又一個人走了過來。正是韋小寶。
韋小寶的補服如今也繡成了團蟒，氣宇軒昂。不知道是夫憑妻貴，還是妻憑夫貴。
“喲，鄭公子，師姐？不……不是吧？”
但走到宮門口，看見陳柯和鄭克爽二人。韋小寶流露出一種惡心的表情。
鄭克爽不悅道：“你少在這兒五十步笑一百步。”
陳柯也哼道：“就是。”
韋小寶嘖了嘖嘴，之後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時，候旨太監提著拂塵走了過來，說道：“皇上有旨，宣延平郡王鄭克爽，和碩公主吳珂麵聖！”
皇帝召見藩王，大都是一同麵見。表示大公無私。
陳柯和鄭克爽也連忙收斂了情緒，和韋小寶先告了辭。之後跟著太監一同跨入宮門。
雖然是大白天，但皇宮內陳舊的紅牆和冰冷的空氣，給人一種沉悶壓抑的感覺。
就是偶爾路過有太監宮女，也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感覺不到什麽人文氣息。
陳柯和鄭克爽一路下來，都是小心翼翼。
陳柯自不用說。
鄭克爽這兩年，估計也吃過虧。表現出經曆社會毒打之後，應該表現出的狀態。
眼見旁邊沒人，他輕輕叫了一聲：“公公！”
太監放慢腳步，回頭望了他一眼。
隻見鄭克爽掏出一封銀票，恭敬的用雙手托起，呈到了他的手上。
陳柯自然也不示弱，同樣呈上一封銀票。
太監冰冷的臉色頓時緩和了幾分，隻說道：“鄭王爺，和碩公主，二位這可折煞奴才了！您二位可是金枝玉葉，奴才隻是奉皇上的旨意伺候二位的。”
鄭克爽連忙說道：“公公太見外了！小王來京一趟不易，這點小錢就當給公公買杯酒吃。”
陳柯也笑嘻嘻地說道：“是啊公公，您就收下吧！”
太監笑道：“多謝二位賞，奴才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二位請，二位請！”
終於，二人跟著太監穿過一道庭院，最後停在了一座高閣畫樓的殿角前。
一到殿角，二人不用太監提醒，馬上撩袍跪倒。
鄭克爽跪得非常標準，那叫一個五體投地。
陳柯更厲害，跪出了宋江的曲線。
太監便上前奏道：“啟稟皇上，鄭克爽和吳珂已經來了。”
殿內傳出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宣他們進來！”
“是！”
太監應了一聲，殿內早有太監拉開了門。陳柯和鄭克爽也撩著衣擺，垂著腦袋，躬著背，一步一步踩進了殿門。
進了殿門後，鄭克爽一甩馬蹄袖，跪倒便拜：“臣鄭克爽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柯如今穿的是男裝，也依禮而拜：“奴才吳珂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鋪著明黃桌布的龍案後，坐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穿著一套五爪蟒袍，顯得神色奕奕。
陳柯考封的時候見過，他正是康熙。
看見鄭克爽和陳柯，康熙爽朗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二位愛卿！快請起，賜繡墩！”
二人慢慢爬了起來，太監便在殿角擺下了兩隻用黃布墊包起的小凳子。
“謝皇上！”
陳柯和鄭克爽退了幾步，小心的欠著小凳子坐了下來。
康熙便說道：“此去經年，台灣終於正式接受朝庭冊封。如此國土歸複，鄭氏立有不世之功啊！”
鄭克爽連忙拱手說道：“皇上英明，我鄭氏早有歸複之心，怎奈時局更變，好事多磨！如今能攜民歸於大清，實乃我台灣百姓之福，亦托大清之仁德。”
康熙滿意的連連點頭，又和鄭克爽詢問了一些台灣現在的生活和風土人情。
鄭克爽也一一對答，舉止恭敬得體，又不做作。
君臣二人交談甚歡，就好像多的未見的老友一樣，看得陳柯直想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