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二)XIN.com
吳三桂去世之後,平西王府舉辦了葬禮。
按吳三桂生前與陳柯達成的一致意見,最後采取了火葬。葬禮結束之後骨灰保存於王存後殿,接受香火供奉。
“為父罪孽深重,死後必然有人想開棺戮屍。不如一把火燒了幹淨。若是有生之前,你能重新光複大漢江山,把為父的骨灰灑進山海關,了卻為父的心願。”
正月十六。陳柯帶著眾臣一同在供奉香火的勤政堂內,為吳三桂上香祭祀。
供奉骨灰壇的長案之後,懸掛著一副吳三桂的油畫像。這是他身體尚佳之時,李西華請來的西洋畫師用最好的暗箱畫成的,還進行了相當的美化處理。
畫像上的吳三桂身著朝服,正襟危坐,手上拿著“大憲章”。這也是陳柯維護憲法的政製舉措。
禮儀結束之後,君臣們終於除下了衣帽之外的素裹。平西王府和雲貴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之後,外務署官員送來各地呈報。
“稟郡主。靖南王耿精忠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平南王尚之信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延平王鄭克爽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青藏活佛桑潔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偭甸東籲王朝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南掌鄭氏王朝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暹羅大城王朝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老臥瀾滄王朝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柬寨金邊王朝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港口國占城王朝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南洋渤泥國國主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葡萄牙使臣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荷蘭使臣送來賀函,恭祝紮薩克貝子陳柯執政雲貴!……”
“稟郡主……”
陳柯剛剛安定好雲貴的軍政事務,倒沒有想到居然有這麽多的朋友和友好鄰邦過來捧場。
看來這些年操練新軍,做軍事交流和對外貿易的努力沒有白搞。遺憾的是陳柯還沒有自己的出海口。
“讓外務署好好招待各地區和各國來使,我做好準備就去與他們會麵,盡到作為紮薩克領主的禮儀。”
“是!”
午後。
陳柯和幾位親近大臣一同逛在王府南城的郊外。
時值早春,豔陽初升,萬物萌長。冬去春回的大地之上,再次顯露出一派生氣盎然的景象。
郭壯圖忍不住說道:“郡主,如今雲貴之富饒,世屬罕見。不說那中原和江南,就是曆朝盛世,也不及我平西王府如今這般氣象啊。”
陳柯笑道:“這都是咱們君臣和百姓,一同努力的成果。這些年大家都累壞了,趁著這一年的休整期,也好好放鬆一下。怕是今後很難再有這種清閑的日子了。”
郭壯圖也說道:“是啊。臣弟也聽說,康熙已經平定了葛爾丹。如今羅刹和蒙古都已被朝庭殺敗,北方一統,皇上那邊恐怕又要重蹈撤藩之變。”
說到葛爾丹,陳柯的神色微微黯然。
這些年,康熙一直在北方用兵。先戰羅刹,後又平準戈爾之亂,因此對南方藩王極力安撫。
陳柯也是見縫插針,趁著這個當口慢慢崛起的。
不過阿琪和韋小寶相繼去世,讓他倍感悲痛。他寧願相信大家都還在,隻是很難見麵而已。
“老夏,你現在是兵部侍郎,主管防務。你認為如果朝庭用兵,會怎麽打?”
夏國相說道:“若臣弟是康熙,無非是兩路出兵。一路從四川南下,攻打武定和官渡。一路從湖廣出兵,攻打遵義和貴陽。兩軍匯合之後,圍攻昆明,一戰而勝。”
陳柯慢慢踱著步子,說道:“大概是這樣吧。不過我們現在有了戰略縱深,就是昆明失守也能再退守大理。雖然這樣的可能性不大。”
現在雲貴的工業圈,主要有兩個。
一個是以貴州大定府為中心,以六盤水地區西南最大的煤礦和鐵礦為基礎。周圍覆蓋到昆明,貴陽。
另一個就是以騰越府為中心。這裏的礦產資源較少,但地處火山帶,化工部門最多。周圍到麗江,大理,永昌等地,背後還有雲貴最大的農業產地江心坡。
現在的雲貴不再是一觸即潰的小藩鎮了。這還是建立在軍事體係相當的理論下推論。
夏國相也踱著步子,隻是笑道:“郡主也太抬舉那康熙了。朝庭雖有八十萬軍馬,但和咱們現在的新軍根本不是一個概念。他若來犯,臣弟和眾將定能讓他有來無回!”
陳柯也笑了笑,說道:“但是我們不能一直就待在雲貴,當個夜郎之國吧?”
說著,他在一幅大的石雕地圖前停了下來。
王府後院,現在慢慢蓋成了一個公園。裏麵有許多新式的景點,比如這展石雕地圖。
陳柯繪製的地圖,比當今任何地圖都要精確和詳細。
“老夏,如果不考慮政治因素,北進中原應該怎麽走?”
夏國相說道:“當初王爺的思路,同樣是兵分兩路。一路北進四川,和王輔臣匯合。另一路東出湖南,攻打衡陽和嶽州,也北方劃江而治。”
陳柯並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說道:“其實自古以來,南北的交通線隻有三條。西邊是漢中,過秦嶺到關中。這條路隻有一個人走通了,那就是劉邦。”
“第二條是漢水到襄陽,北上攻取河南。這條路……”
陳柯想起這條路是國民格命軍北伐的時候走走的,這個時代還不存在。因此指向了東麵。
“第三條是經壽春,合肥,北渡淮河攻取徐州和蚌埠。這條路也隻有一個人走通過,那就是明太祖朱元璋。除此之外,其他的哪一條都是死路。”
夏國相也背著手,看著地圖。終於明白了陳柯的意思。
從北打到南,和從南打到北是不一樣的。這就像一個人下樓不累,但上樓很累是一個道理。
北伐是很艱難的。
整個北伐就相當於攻城。北方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人不是傻子。因為劉邦成功過,所以經漢中攻取關中這條路已經封死了,諸葛亮過不去。朱元璋成功過,所以經徐蚌北上的這條路也同樣封死了,南明過不去。那麽最後一條,就是襄陽。”
“曆來守江必守淮,守荊必守襄。南方永遠是被動挨打的。所謂劃江而治,如果不拿下襄陽,那就是個笑話而已,所以出兵不宜攻打沒有戰略意義的衡陽和嶽州。”
“原來如此!”
夏國相恍然大悟。陳柯的戰略,果真是把從漢唐到元清的路線全部考慮在內了。
“幸虧王爺當年聽了郡主的話,沒有急於出兵!不然就算攻下湖南和四川,也根本守不住,更別談劃江而治。介時朝庭兵馬一到,雲貴基業必然無存啊。”
這些年和陳柯一起練兵,夏國相發現兩人真是對路。夏國相會打仗,陳柯能把控全局,一吃一個準。
但是郭壯圖卻說道:“不過康熙也是一代雄主,不可能不知道襄陽的重要性。若是襄陽也攻不下來,我們豈不是真要一直歸縮在雲貴,坐以待斃?”
陳柯卻搖了搖手,最後指向了另一個地方。
“廣西?”
“不錯,就是廣西,包括下麵的廉州府。這裏有南海的出海口,隻要能夠出海,我們的形勢就完全不一樣了!現在已經不是陸權時代了,現在是海洋時代。”
此話一出,夏國相和郭壯圖的思維再次貫通。
“當年小王爺被困北亰,就是準備走海路的啊……”
陳柯有些意外:“什麽,吳應熊……小王爺居然有這樣的思想?他準備走海路?”
郭壯圖也說道:“是啊,當年小王爺準備從北亰逃回雲貴,就是準備從天津大沽口出海。然後一路南下,到達廣州!隻可惜,被韋小寶抓住了。”
“的確是可惜。”
陳柯也歎了一口氣。吳應熊居然能夠放眼海洋,這已經超出曆代中國君主的思維了,可惜他時運不濟。
當然他也很慶幸。
不光是因為吳應熊死了,讓他白揀了這個王位。最主要的是吳應熊死法奇葩,給了吳三桂很大的刺激。
要知道陳柯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在古代簡直就是中年婦女。但吳三桂和陳圓圓沒有一次催過婚。
人,隻能經曆過社會的毒打,才知道結婚是多麽恐怕的事。——吳應熊。
……
“郡主,新車樣品已經準備好了。”
眾人邊走邊聊,不多時已經走到了公園之外。
隻見鍾老三帶著一隊工作人員,正恭候在這裏。陳柯他們了快步迎了過去。
“嗯,這回的樣品做得不錯!有點機動車的意思了。”
陳柯一眼就看見了鍾老三他們帶來的這輛車。
這是一輛煤氣內燃機車。
隨著鋼鐵產量的提升,陳柯的工業機械也顯得闊綽了許多。這輛機車的車頭基本上是用鋼鐵製成的,形狀像個大鼻子,總長約一丈。
車頭背後立著一杆內徑九十毫米內徑的大煙囪。這也是鏜床工藝提高後,能生產出更大的無漏鋼管。再後麵便是一個敞蓬車廂,也是鐵包結構,長一丈。
機車樣品現在還是使用的雕紋木輪。車頭是一輪,車尾兩對。整輛車看起來給陳柯一種奇異的立體感。
“咱修的房子是偽滿建築,怎麽造出的車透著股蘇修氣息?我到底是站哪一邊的。”
這讓陳柯感覺有些啼笑皆非。
不過工業產品的結構,不是人力可以定性的。特別是現在合金技術兼發達,車隻能做成這樣方頭方腦的樣子。
“能開嗎?”
鍾老三說道:“當然能開!隻是現在就隻有老戛一個人會開。郡主設計的機動車構造,還真不好掌握。這輛車樣做到最後,差不多都是老戛在完成了。”
陳柯看了老戛一眼,笑道:“他以前是孫長老的徒弟,後來又跟著你學著修鍾表。不想現在居然也開始打頭陣,這當真是名師出高徒啊!”
老戛有些靦腆,拱手道:“這也是郡主的栽培。”
陳柯便拉開車門,說道:“既然能開,我就試試?”
老戛笑道:“郡主要試試也無防,隻是要預熱三十分鍾才能發動。”
陳柯也記起了這是煤氣機車,性急不得。
於是,老戛讓工匠往煤箱裏加了煤,之後開始預熱。陳柯也坐在駕駛室裏,看著煤氣表的指針慢慢跳動。
終於在半個鍾頭後,準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