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荔丹誰遣霜風緊 珊紫長依海水深
初春時節,平西藩鎮。成都府。
在多年沒有搭理陳柯之後,清庭突然派來欽差,宣讀晉升陳柯襲爵的聖旨。
“……上諭:古來聖王治世賴有賢臣。金降誕宗弼、斡離不、銀可術之屬;元有博爾術、木華黎、赤老溫往續。臣舉則君正,君正則天下治焉。朕思朝中,憂州縣,道府吏治有所不諳,下襯條條無從得悉,乃至民生何若,閉塞於耳也。西南藩鎮者,堪承國脈,位尤重焉,朕殊重之。因特擢已故平西汗王吳三桂,賞食雙俸;其女博爾齊吉特氏,襲紮薩克多羅貝勒爵,總督雲貴一切軍政要務!代朕巡狩,體察民情,整飭吏治,莫負聖心。朕欲與普天同慶盛世,共海內以享榮焉,聖訓所至,望北謝恩!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柯帶著一眾文武大臣,向聖旨叩頭謝恩。之後傳旨的欽差上前將他扶起,二人對視便笑了起來。
“郡主,如今又升爵了,恭喜恭喜啊?”
陳柯也拱手道:“這都虧了索相在皇上麵前美言。在下不勝感激,不勝敬重啊!”
說著,趕緊讓人將小黃冊子請過來,好好供奉。
前來傳旨的欽差,正是索額圖。
如今的索額圖已經年過六旬,須發同樣夾雜了絲絲白色。不過氣色和之前倒是差不多,麵色紅潤,筋骨康健。
“郡主,老夫每來成都一次,都感慨這裏變化之大啊!郡主果然是治世之能臣。”
和陳柯一同漫步在成都巡府衙門的花苑中,索額圖都是忍不住的感慨。因為藩鎮的變化是掩飾不住的。
哪怕陳柯並沒有絲毫炫耀的意思。
陳柯說道:“索相言重了。在下身為一方父母官,自然要愛惜子民,不敢有違聖上重托。”
索額圖微微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說道:“郡主,老夫與您也是老交情了。有些話實在是不忍出口啊!”
陳柯也說道:“其實在下也有些話,想和索相說。但身在朝堂,也是難以啟齒。”
索額圖停住腳步,用手撫著軒榭的石欄,說道:“那是老夫先說,還是郡主先說?”
陳柯笑了笑:“索相是客,自然是請您先說了。”
索額圖點了點頭,說道:“那老夫就不客氣了。郡主,您有沒有想過,皇上為什麽會突然給你晉爵?”
陳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皇上怕是要收複台灣吧?”
索額圖不由得笑了笑,之後用手指了指陳柯。
他感慨地說道:“郡主是個聰明人,心裏什麽事都明白。可惜,為什麽皇上總是拿你當個蠢人?”
陳柯也笑了笑,說道:“不知道,當過我領導的人都認為我蠢。因為我這個人吧,不會來事,不討人喜歡。”
索額圖說道:“但是老夫挺喜歡你的!郡主這個人吧,不是那種一見麵就能親熱得像兄弟一樣,需要時間慢慢相處。時間越長,越值得人信任。”
陳柯搖了搖手:“不盡然。其實我這個人還是有底線的,有些事情我不會管,比如尚之信。”
索額圖也說道:“但有些事情你會管,比如鄭克爽?”
陳柯不置可否。
索額圖歎了口氣,又說道:“郡主剛才不是說,也有話對老夫講嗎?”
陳柯便說道:“是啊。其實還是索相之前經常說的話,在朝為官,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索額圖想了想,說道:“老夫何嚐不想,可我索額圖也是有底線的。有的後路我能走……”
陳柯也歎了口氣,說道:“有的後路,您不願意走。比如,到我這裏頤養天年?”
索額圖也不置可否。
陳柯也放開了自己的目光,望向了遠處:“真是可惜,難得有一位能正常交流的索相。可惜……”
索額圖也說道:“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人在廟堂同樣身不由已啊!”
最後,索額圖和陳柯在花苑裏轉了一圈,重新回到了成都巡撫衙門。
抬了抬手,他讓手下抬上了一口棺材。
“郡主,這是皇上的意思,請不要見怪!裏麵裝的是尚之信的一塊屍骨,說是讓您引以為戒。”
說著,棺材被放在了地上。
陳柯拱手道:“在下明白了,這禮物我收下便是!索相,眼看到了飯點,還是為您接風洗塵吧?”
索額圖笑道:“好說!咱是欽差嘛,來了藩鎮總得蹭頓飯。郡主請,諸位大人請!”
“索相請!”
這幾天,陳柯又留索額圖在成都小住數日,盛情款待。
而陳柯收到了盛放尚之信屍骨的棺材後。將遺骨火化,安葬,為其立了一座墓碑。
四川的氣候不似雲貴那樣溫暖,也不像中原那樣嚴寒。早春時節,這裏已經開始了新一年的春耕。
索額圖來到成都的幾天,偶爾也出外閑逛。他親眼看到了田間的農民用“鐵牛”耕地。
他來成都很多次了。親眼見證了這裏如何從當初那個破敗的州府,變成了如今繁榮的景象。
哪怕成都人口現在隻有二十萬,相當於北亰的一成。但寬闊的街道,高聳的樓房,以及人民忙碌又不失愉悅的生活,讓索額圖的心中充滿感慨。
這日上午。
完成差事的索額圖,很快就要臨別了。陳柯再次邀請他一同遊玩,極盡地主之宜。
“郡主這些年當真沒變啊,還是那樣年輕漂亮!”
看著身邊的陳柯,索額圖實不能相信他已經年近四十。就像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樣。
陳柯倒是挺得意:“我娘是美女嘛,美女生下來的自然也是美女了。”
陳柯的確是個挺臭美的人。
索額圖剛宣旨沒幾天,他就把朝服給換了。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升了官。
貝勒的補子其實和貝子差不多,隻不過把行蟒改成了正蟒。而且貝子的官帽上是有花翎的,貝勒沒有恩準不能戴翎。
雖然藩鎮是穿的自製新式官服,但陳柯意外的遵守體製。這在法統上確保著國家的完整性。
不多時,陳柯和索額圖來到了巡撫衙門的校場上。
他讓人把尚之信的棺材抬到了空地。請來了索額圖,還有郭壯圖,夏國相等親貴一同觀看。
“這口棺材,居然用的是柴木!看來皇上對尚之信恨之入骨啊,幾兩銀子都不願多出。”
夏國相背著手,圍著棺材轉了幾圈。
他嘴裏嘖嘖有聲。不知道是感慨朝庭太小氣,還是康熙的行為太幼稚。
索額圖則是笑道:“尚之信是罪臣,這也是朝庭的製度嘛!反正老夫隻是個送信的罷了。”
索額圖是個挺務實的人,在什麽場合就說什麽話。不像周培公那樣一驚一乍。
陳柯也笑道:“既然是罪臣,那就連棺材板都不能有。來人,把棺材立起來!我今天要劈了尚之信的棺材,為咱們大清的聖主康熙爺出口氣!”
“是!”
隨從立起了棺材,之後陳柯退到了十步開外。
對著棺材,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索額圖不知道陳柯要幹什麽?
而站在夏國相身邊的趙剛見了,眼神中頓時多了幾分激動:“郡主,難道您?……”
陳柯點點頭,之後用事情回答了他的期待。
隻見他沉步紮馬,左手小指運氣一頂。一道若有若無的劍氣驟然射出。
嗤!……
棺材蓋上頓時被捅穿了一個口子!好像真有高手拿著利刃刺在了木板上一樣。
“這……?”
一向老成持重的索額圖,做了一個揉眼睛的動作。
而其他人,則是駭然的張開了嘴。望了眼棺材,又望了眼陳柯,好像陳柯和這口棺材挺配。
原來這些年,陳柯依然辛勤練功,進展神速。如今他的功力終於大成,積累到了浩瀚之境界。
是以陳柯終於可以施展六脈神劍,收放自如。也算是完成了趙剛的心願。
夏國相他們都有些傻眼。因為陳柯自入主平西王府,基本上沒有展露過自己的武功。
趙剛激動地說道:“沒有想到我家的祖傳絕技,終有撥雲見日的一天!郡主果然是神人。”
陳柯忍不住直笑,說道:“還別說,被人表揚當真是挺受用的。老趙,你再看看這個?”
說完後,他將小指換成了姆指,同樣向著棺材又是一指!
噗!……
眾人看時,隻見棺材板上又是一道口子被劍氣紮透。
“這是……少商劍!郡主您怎麽會……”
趙剛又瞪了一下眼睛。
因為陳柯修習他祖傳的“少澤劍”,是以小指運氣。而用大姆指運氣,則是另一脈“少商劍”。
陳柯說道:“這是我在修行中領悟出來的。你不是說曾經有位藩僧,也是從少澤劍練起的嗎?逆行能成,順行自然也能成,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上層建築也能引導經濟嘛。”
說著,他又抬起右手,同樣用姆指再次射出一道劍氣!棺材板上頓時又被刺出第三個劍孔。
“雙姆指少商劍!”
陳柯的右手居然也能夠施展少商劍。他將劍氣一分為二,從趙剛的殘本中將武功漸漸修行完整。
之後他拍了拍手,問索額圖道:“索相,我如今替皇上出了氣,砸了尚之信的棺材板。您大可以替我奏請皇上,我對大清是有多少衷心了吧?”
索額圖這才回過神。
如果不是親眼得見,打死他也不能相信世間竟有如此厲害的武功!而且這位高手就是陳柯。
索額圖說道:“郡主果然不是普通人,單是這樣的身手就已經無人可及了。老夫一定如實稟告皇上,郡主對大清的確是衷心耿耿的。”
他看得出來,陳柯顯露武功並不是在炫耀。而是把大家當成朋友,一起娛樂罷了。
時代變了,武功再好一槍摞倒。
陳柯拱手道:“如此多謝索相了。隻要您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咱們藩鎮就能多快活幾天!”
索額圖也拱手道:“一定,一定!”
完成了這次差事,索額圖便向藩鎮告辭。陳柯他們也再次熱情歡送,一直將他送到漢中。
夏國相忍不住說道:“這次再見到索相,恐怕是最後一次了吧?朝庭不可能讓咱們藩多快活幾天的。”
陳柯卻說道:“既然如此,今天我就給大家看一件新式武器。有了它,咱們就能多快活幾天!”
“新武器?”
眾人一聽,頓時又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