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浮塵 2
清晨，陽光透過樹梢，灑落在大地上；山間的薄霧漸漸散去，露出一條狹窄的小路；兩旁的草木向深處逐漸稀疏，直至化為一片禿地，不見生機。
眾人沿著小路，向林深處走去。一路上，眾人見身旁之景，越發陰森，不禁打了個寒顫，想要離去，卻又不願開口。
白若辰見之，停下了腳步，笑道：“怎麽，這便感到害怕了？我見昨日你們不是很有氣勢嗎？這才剛踏入深處，便想要退卻矣？”
聞若辰之言，薛子平心中方冒出的退卻之意，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反倒生出一絲怒氣，不悅道：“這點寒氣便讓我感到害怕，我說若辰兄，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就算要害怕，也你身旁的葉大小姐害怕才對。”說完，眾人便將目光轉向了葉瑤。
聽及薛子平之言，葉玉璃怫然怒道：“沒錯，我是害怕，但我不會像某些人一樣，明明心中很害怕，卻強忍不說。”
見二人爭吵，白若辰與洛雨昔三人相望了一眼，搖頭歎道：“唉，你二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非要爭個你勝我負，方肯罷休歟？”
“哥哥說得對，大家一起融洽相處，何必去逞口舌之快歟？”雨昔勸道。
見若辰、雨昔如此說道，二人也不好意思再相爭下去。
“哼，看在雨昔的麵子上，我便不與你爭辯。但請你記住，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我不想讓雨昔為難。”說完，玉璃便轉過身去。
“哼，那我也請你記住，我是看在若辰兄的麵上，才不與你爭辯。不要以為自己是仙督之女，便可隨心所欲。若以比試，還不知孰勝孰敗歟。”說完，薛子平也轉過身去。
見二人如此，眾人無奈搖頭苦笑。白若辰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於是便吩咐眾人動身，繼續向林深處走去。
越靠近深處，四周越發寒冷，草木也變得稀疏。眾人不知走了多久，便來到了最深處。
這裏不見任何草木，也不見一縷陽光，仿佛一切皆處於黑暗之中，讓人不禁寒顫。眾人站在原地，望著眼前之景，心中不禁感到一絲恐懼。然讓眾人感到恐懼的，並非那陰森的寒氣，而是那結界之內的黑氣。至此，眾人方才知曉白若辰所說的遊樂之地，便是世人口中的絕生之處——蒼溪峰。
薛子平見此，不禁問道：“若辰兄，你是不是帶錯路了？這裏可是蒼溪峰，是任何世家弟子不可靠近的禁地啊！”
白若辰搖頭說道：“我並未帶錯路，此地便是我們今日的遊樂之地。”聞其言，眾人倏感一驚，雙目直直地望著白若辰。
白若辰見眾人如此，笑道：“方才你們不是還相互爭吵嗎？怎到了此地，突然變得如此安靜矣？這似乎不符合你們的心性啊！”
“若辰兄，此話何意歟？”站在一旁的雲景明問道。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試試你們的膽量。”
“敢問若辰兄，欲如何試之？”
“這蒼溪峰乃世人口中的絕生之處，亦是仙門百家避之不及的禁地。當年蒼溪之戰，屠殺了多少鬼道之人，想必諸位心裏清楚。仙門百家為避免有不軌之心的人潛入此地，在四周布下了嚴密的結界。這樣的確避免了有人潛入的風險，但也有一弊端，便是死於這蒼溪峰上的人，無法轉世投胎，隻能任由魂魄遊蕩於結界之內。而你們所見到的黑氣，便是他們死後所產生怨氣。由於無法轉世，這些怨氣比你們之前所見到的怨氣更加洶湧，稍有不慎，便會被這些怨氣所控製，淪為行屍走肉。故而，以此地來試試你們的膽量和磨礪你們的心性是再好不過矣！”說完，白若辰便丟給眾人幾樣東西。
眾人見手中之物，複感疑惑，故問曰：“若辰兄，此乃何物歟？”
“你們所持之物，分別是清心鈴和傳音符。清心鈴可防止被黑氣侵入，迷失神智，而傳音符則是當你們遇到麻煩之時，以便於告知我。等會兒，進去之時，你們可選擇獨自行動，亦可選人同行。率先登峰者，我便將自創劍術《天問》傳授予他，諸位現可曉歟？”
“且慢。”薛子平問道：“敢問若辰兄，我們要如何潛入結界之內？諸位皆知，此結界非尋常結界，若非化神，皆不可損其一毫。然吾等皆為金丹，唯有若辰兄一人乃具元嬰之修為。既如此，吾等又當如何，方可攻破結界歟？”
薛子平的疑惑不僅是其一人，亦是眾人之不解矣。若六人皆為元嬰，方可一試，而今唯有一人耳，欲破結界，此非易事矣。此外，眾人心中也因此而感到一絲喜悅：倘若白若辰無法攻破結界，眾人便可不入那死氣沉沉之地。此於眾人而言，乃一幸事矣。
白若辰見眾人滿臉疑惑，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裏在想些什麽，倘若我無法攻破結界，你們便可不入那陰沉之地，此等想法確為美好。然諸位可嚐想過，倘若我攻破結界，諸位還是要進入那黑氣彌漫之地。”
“即便如若辰兄所言，又當如何歟？我們依舊無法攻破結界，即便強求，也是徒勞矣。既知如此，何必白費力氣呢？”薛子平說道。
“既如此，不妨我們打個賭，倘若我攻破結界，你們便得進去，不得反悔；倘若我無法攻破結界，我們便原路返回，我仍依先前之言，將《天問》傳授予你們，不知諸位意下如何歟？”
眾人思考了一會兒，皆覺得白若辰不可能攻破結界，便應下了賭約。正當眾人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時，白若辰卻暗自一笑。
白若辰走到結界前，用手輕輕觸摸，感受結界的變化。過了一會兒，白若辰轉過身來，笑道：“雨昔，把望舒劍給我。”
聞其言，眾人方才知曉白若辰的破解之法，便是以望舒劍之力與其元嬰修為，在結界上開一個小口，以便眾人通過。若以此法，要想攻破結界也非難事矣。此刻，眾人心中已是惶恐不安，但願白若辰所行之法不奏效。
眾人隻見白若辰接過望舒劍，將其拔出，頓時四周便掀起一股寒氣。幽藍的光芒將四周點亮，刺骨的寒氣使人發抖。白若辰望著眼前的結界，嘴角微揚，輕笑道：“諸位看好矣！”
白若辰將自身的法力匯聚於望舒劍上，一時之間，望舒劍所散發出的幽藍之光變得更加顯著，寒氣也愈發淩人。白若辰舉起望舒劍，算準時機，便向結界劈去。一道強光耀眼，原本密不透風的結界，如今已被斬開了一條裂縫。結界內的黑氣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邊的異動，成群結隊地向裂縫處湧來。白若辰見此，暗自一笑，將腰間的竹笛拔出，運轉法力，灌注於竹笛之上，隻見一道綠光閃過，結界內的黑氣便不見了蹤影。見此，白若辰再度運轉法力，傾注於裂縫之上，不知過了多久，原本細小的裂縫，而今已是一道裂口，其寬度足以使眾人通過。
白若辰收回望舒劍，四周的寒氣亦漸漸散去。眾人見此，無不感到震驚。一人，一劍，一笛，便可破結界，除邪祟，實乃常人所不得及矣。
白若辰走至眾人身前，笑道：“抱歉，讓諸位失望了！”
“這怎麽可能！僅憑一人，一劍，一笛，便可將如此嚴密的結界，輕易地打開一道口子；將常人難以對付的怨氣，輕易地除去。”薛子平難以置信道。
“望舒劍非凡俗之物也，尋常法器豈能與之相匹；斷魂笛乃由千年玉竹所製，具有辟邪除祟之功效；而我隻是命好罷了。”白若辰說道。
“哥哥，無須如此低看自己。你今日之成就，本就源於你不懈的努力，何言命好矣？”雨昔說道。
“先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切記，若遇險事，便以傳音符示之。”白若辰吩咐眾人道。
眾人見白若辰並未打算繼續說下去，便也不言矣。待整頓一番後，眾人便隨著白若辰一起踏入結界之內。
待眾人悉數踏入結界，白若辰便在缺口處設下了一道禁製，以避免結界內的黑氣逃離，也避免有人闖入此地。
眾人所處之地，乃位於蒼溪峰的東側。此地幽暗昏惑，寒氣淩人，唯有通過射入結界的幾道白光，方可勉強視物。在距離眾人不遠處，立有一塊石碑。透過碑上的裂紋，眾人依稀辨認出碑上所刻之字——蒼溪峰。
在石碑旁邊，有一破敗不堪的石階路，似乎通向峰頂。正當眾人欲踏上石階之時，一道黑氣從旁突出，眾人頓時一片慌亂。白若辰見之，急忙拔出斷魂笛，抵擋在眾人身前。隻見白若辰輕輕揮動斷魂笛，便將黑氣一分為二，隨之消散。見此，眾人方才舒了一口氣。
白若辰收回斷魂笛，提醒眾人道：“此地危險，切不可掉以輕心！”
經方才之事，眾人不敢再輕舉妄動，皆望向白若辰。
“此長階想必便是鬼道之人所修建的通峰之道，但時過許久，此路是否還能使用，已然不知。諸位可選擇沿此路繼續前行，亦可另尋一路。如此，我們便依先前之言，選人偕行，抑或獨自行動。諸位意下如何歟？”白若辰說道。
“此地危機四伏，獨自行動恐怕不妥。依吾之見，我們還是分成三隊，多人偕行，以便彼此之間，相互照應。”雲景明建議道。
“景明之言，確為有理。於此，我們便分成三隊，我獨自一隊，雨昔與瑤兒一隊，剩餘之人為一隊。諸位意下如何？”
“為何我們要三人偕行，而她們二人卻可獨為一隊？若辰兄如此分配，恐有不妥歟！”薛子平說道。
正當玉璃準備開口之時，白若辰搶先一步說道：“非也，吾等今日於此，乃為磨礪心性，如何組隊並不重要，隻要能率先登頂，便可為今日之勝者。況且，如此組隊也為公平，雨昔於諸位之中，乃修為最高者，且其佩望舒，故吾將其與瑤兒一組，乃為平均各組實力。”聞若辰之言，眾人方曉其意，便也不再質疑。
待安排好一切，眾人便踏上了自己的路途，雨昔與玉璃選擇沿長階而上；景明一組則選擇從北側而上，而若辰則選擇從南側尋找登峰之路。此時，眾人還未知曉白若辰選擇此地，並非皆為磨礪眾人之心性，乃另存私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