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零章 突變3
男主人很魁梧，但不善言詞，從窘態不安的沉默中驚醒過來似的，他尷尬地朝王偉和馬亮三人笑一笑，“請用，請用，不要客氣。”
王偉端起咖啡，男主人閃爍其辭地說：“我們的房子不太好，不知你們是否滿意。”
“不，很好，很好。”
王偉四周看著說，房子很大，有多個房間，也很華麗，盡管難掩年久失修的陳跡，但仍然可見當年非同一般的闊氣。
其實感到尷尬的應該是王偉，不知他們會把其中哪個房間租給王偉，因為做夢也不敢想自己幾天前還在瑞士首都伯爾尼，而今天，卻已經來到了莫斯科！
雖說王偉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也知道這麽多年來他幹的就是這樣一件工作！
但是，所有的人和事情，還是讓王偉一下子有一種不真實的夢幻之感！要是過去，一個人還會在莫斯科租住進這麽大這麽好的房子裏，房租都不一定付得起。不過今天，錢，對於王偉根本不是問題………………
“嗬嗬，這房子不錯，租金倒不是很高，我很高興！”
誰知王偉這句話把直視王偉的女主人逗樂了，她笑得是那樣開朗，那樣無所顧忌，笑罷她用俄語朝丈夫說了一句什麽。
丈夫也抿嘴笑著對王偉說：“不是這個房子。”
“那是哪個房子？”
“在郊區。”
丈夫見王偉放下咖啡杯奇怪地望著他們，對馬亮的朋友解釋說，他們要出租的房子在莫斯科郊區，是一座很小的“達恰”，過去一直是一家人夏天避暑度假使用，其他季節則閑著，偶爾過去照看一下。
由於現在生活困難，他們想把那房子租出去，每月收些盧布供女兒上學之用。
王偉心裏忽悠一下子，郊區？
我跑郊區去幹什麽，但馬上王偉又暗暗高興。其實，莫斯科本身就是一座森林之城，所謂郊區，並不會距離市中心多遠，也許郊區更適合王偉今後的打算，而且房租也會便宜很多。
朋友給王偉解釋，說“達恰”就是鄉間別墅或房子的意思，馬亮看看王偉，眼神是“怎麽樣？”
王偉吃驚地看看他們：“鄉間別墅？”
“如果，你不滿意，這個房子（房間）租給你，也行。王偉們郊區的‘達恰’可以另外考慮租。”
“不，”王偉說，王偉知道主人誤會自己了，趕緊說道：
“哈哈！我喜歡郊區。”
王偉又小聲問朋友：“別墅我能雇得起嗎？”
“那……應該可以吧，你現在是國內的‘大老板’哈！”朋友用眼睛製止王偉說話。
蘇婭妮兒望著她的丈夫，用幾年前去江都旅遊學來的幾句簡單中國話說：“那好，那我們就談談具體價格吧！”
她丈夫表示十分讚同，她立即向王偉表達了他們需要的價格。
室內的溫度雖然不高，由於她忙裏忙外的，也許還因為談到價格問題，使她光潔的麵頰上沁出了幾粒象晶瑩的珍珠一樣細細的汗珠。
王偉望望咖啡杯，又望望馬亮和朋友。蘇婭妮兒和她丈夫注視著。
說實話，他們要的價不算太高，基本合理。
馬亮給王偉說過，王偉之所以猶豫不決，擔心郊區是否真的適合王偉今後的工作，一旦租下，就要去住，而且，所謂郊區，到底在什麽位置，房子又到底什麽爺爺奶奶樣兒還不知道呢？
他們好象看出了王偉的心思，馬林卡說：
“沒關係。房子，好；地方，也好，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如果你不滿意，我們不會租給你。”
王偉點點頭，說：“那好，馬林卡先生，明天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再定，可以嗎？”
“涅——涅——年輕人！”
誰知，男主人不容置辨地伸出一隻手打斷王偉的話：
“你應該稱我為達瓦利什（同誌）懂嗎！同誌！”
說罷，他把伸出的那隻大手使勁抓住王偉的手，笑著加重了語氣說：
“斯巴西巴（謝謝！）年輕人，一言為定！跟我做生意（合作），你不會受騙的，”說著他又將那隻粗糙的大手用力緊緊握了王偉的手一下，在胸前搖晃著：“毛?澤?東！斯?大?林！”
這樣的表達方式讓他們幾人的心情突然間激動了一下，感到很久遠，又挺現代…………
雙方約定好，明天一起出城去看房子。
看得出亞曆山大．馬林卡夫婦今晚格外高興，見王偉和朋友起身，急忙把他們按在在沙發裏，他讓妻子拿來酒杯和一瓶“伏特加”，都斟上，然後站起身，用他那厚實的大手舉起杯，衝桌子上另三隻杯“叮”地碰了一下，送給他們：“年輕人，為了我們的友情和合作成功，幹杯！”
喝完酒，他還要給王偉和馬亮他們唱歌，王偉急忙推辭說還有朋友在等著，要馬上回去！
朋友卻笑著搖頭，示意王偉和馬亮別急著走。
畢竟，這樣走是不禮貌的。
於是乎，他們隻好又坐下來。
直到一切盡興，男女主人才把他們送出門外，還一個勁拉著手不放。
“這老俄就是懂人性兒，比咱們中國人強。”
回家的路上，馬亮感慨。王偉和朋友也深有感觸。
半路，朋友下車了，他還有事，說明天見。
王偉和馬亮回到家，一進門，沒想到方大俠、老孩兒、卷毛他們一幫朋友卻躺在床上等他們呢。這些人他們白天有事，沒有陪王偉和馬亮去不放心。
“怎麽樣？”
“沒看到房子。”馬亮笑著說。
“沒看到？他媽的老毛子是不是耍咱啊，不說有房子出租嗎？”
馬亮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方大俠這才“哦”了一聲，又仰頭躺下了，丟給王偉一支煙，點燃後說：“那行，明天我們跟你們一起過去看看，可別讓老毛子給騙了，剛來那幾年都是咱中國人騙老毛子，騙得老毛子一愣一愣的，現在？他媽的，老毛子也會騙人啦。”
“哈哈！好！”
王偉和馬亮說馬林卡他們一家不會，印象不錯，再說人家畢竟是有身份的人，騙王偉一個中國人有什麽用。
“不管怎樣，明天我們也去。”
第二天一早，馬林卡夫婦沒有去擺攤，特意開著一輛深藍色的“海鷗”轎車來馬亮家接王偉。這種車的車身寬而短，是俄羅斯五十年代生產的高級轎車，象一種老式的“帕卡茲”車………………
馬亮悄悄告訴王偉，別看這車破，據說過去是按級別才可以擁有的呢，至少是少將級或有名望的演員！！！
“嗬嗬，知道了吧，王偉！從這你也能看出他們為什麽急著租房了。”
車裏除了蘇婭妮兒，還有他們的小女兒愛妮婭，一個漂亮而天真的俄羅斯女大學生。方大俠看看轎車，猶豫了，除了主人一家加上馬亮和王偉，顯然沒有他們的位子。“要不你們先走，我們開你的車過去。”
“行，”馬亮先鑽進去，然後迅速回頭朝王偉擠了一下眼睛。
王偉也鑽進去，正好挨著愛妮婭坐，衝她點了點頭，她報以微笑。
“海鷗”汽車已經離開了車流中最擁擠的地方，沿著大街急馳著。亞曆山大．馬林卡邊開車邊告訴王偉和馬亮，他們郊外的房子在加羅夫附近，通往郊區的道路有一段十分泥濘，車輪飛處猶如天女撒花一樣，泥漿四濺。
剛下了一場大雨，由於排水設施老化，水沒處跑，沒來得及流淌就積下了，所以弄得滿街都是泥。
但汽車出城駛上莫斯科環形公路後，車速表指針迅速在一百二十公裏左右擺動…………
馬亮捅捅王偉，王偉正疑惑，“多遠呀？”
蘇婭妮兒忽然通過風擋玻璃向外指了一下，王偉看到寫著中俄文字“加羅夫：一公裏”的牌子一閃而過。
“還遠嗎？”馬亮問。
“還有不到五分鍾的車程。”
方大俠他們開著馬亮的車跟在後麵，汽車繞過小路的拐彎處，駛近左邊一行白樺樹的缺口。
亞曆山大．馬林卡把車開了進去。
有一個人先通過半開的大鐵門觀察了一下開過來的汽車，才把大鐵門打開讓我們過去了。“海鷗”汽車嘎吱嘎吱地行駛在蜿蜒而上的碎石小道上，開了沒有幾十米遠，亞曆山大．馬林卡就刹住車。
“到了，就是這裏。”他回頭說，推開車門下去了。
白樺林中，這裏那裏散落著一幢一幢的小房子，遠遠望去，五顏六色中尖尖頂的紅板房非常漂亮，其形各異，為大地增添了生機和氣息。
一下車，王偉就喜歡上了這裏！！！！
“哈哈，特麽的，不錯啊————”
隨後方大俠他們也到了，王偉覺得如果能貓在這裏跟各方麵的同事和呂副部長上級那些人聯係，對於秘密的在莫斯科尋找和追捕狡猾的老狐狸蘇一州真是太妙了，累了可以出來走走，既浪漫又富有異國情調。
亞曆山大．馬林卡邊走邊介紹說，從莫斯科前往這個地方大約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
它附近有個小型的機場非常的簡陋，跑道兩旁放置著不少前蘇軍丟棄的破飛機，跑道上有人在散步，也有人在騎自行車。
順著他的手指遠遠看去，機場的候機樓隻是一個破舊的兩層小樓，有點像以前中國小城市的長途汽車站，既沒什麽設備也沒什麽人，顯得有些淒涼。
但它的景色非常秀麗，算是郊區的一個旅遊熱點吧，一望無際的綠色林海邊是黃黃的、婉若大海伸展的沙灘，沙灘上的沙子非常的細軟，踩上去感覺一定會很舒服……………………
沿著沙灘是俄羅斯特有的美麗白樺樹林，令人驚奇的是在白樺林和沙灘上星星點點散布著一些色彩鮮豔的小房子！
與他們這些人現在所處周圍美麗的自然景色非常的協調，為其更增添了一份浪漫色彩。
由於俄羅斯的經濟還不發達，據說外國遊客也很少，所以這裏和沙灘上幾乎見不到什麽人影。王偉所去的這一片房子也有一些出租了，旁邊為數不多的還有幾家外資企業，離城還有段距離，好在每天都會有公共汽車通向這裏。
“沒想到，還挺不錯。”方大俠說。
“怎麽樣，哥哥，可以吧？”
“當然了。”王偉笑著看馬亮，十分滿意。
穿著大布拉吉的女主人拉著女兒的手跟他們一起進了院子。
馬亮不斷地拿眼瞟愛妮婭！
這位漂亮瀟灑的女大學生跟她母親一樣也穿了一套素色的布拉吉，坦露的脖子、肩猶如冰雕玉琢般在太陽光下閃著柔和的光亮，偶爾一扭頭瞅他們這幾個中國人時，自然彎曲的秀發披散在雙肩，襯托出她那娃娃一樣美麗動人的臉龐。
這一點使她充滿了朝氣和活力！
王偉和馬亮象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眼睛常常不由自主落在沒有精心打扮，也算不上超凡脫俗，然而卻動人心弦的姑娘身上。
每每遇見他們的目光，愛妮婭都甜甜地一笑。
天真無邪，稚嫩中透著善良。
亞曆山大．馬林卡在前，他的夫人和女兒在後，領著王偉他們裏裏外外看著房子。
這就是“達恰”，也就是建築在鄉間的房子。
房子是用木頭建造的，很有特點，尖尖的屋頂配以寬大、明亮的花格窗戶和外麵小巧精致的遊廊，外加一個很大的院庭，一切都顯得那麽精致；雖然亞曆山大．馬林卡一家有半年未住了，但無論房子、院子及周圍用不很高的一快快木板條做成的幾何圖形籬笆，都很幹淨漂亮………………
透過籬笆間的空隙可以清晰地望見天際邊茂密的白樺樹林！
房子的屋頂用大紅色油漆刷就，牆壁是藍灰色的，整個外觀看去與大自然的環境很協調。室內的地板是用原木鋪就的，還有小小的廚房、衛生間。
取暖的設施就是壁爐，天氣要是冷了，可以燃燒劈柴取暖，很漂亮、舒適、富有詩情畫意，房子不大，生活設施卻齊全，就如同安徒生童話裏白雪公主的家。
王偉和馬亮、方大俠邊看邊忍不住讚歎，覺得它甚至比城內的一些樓房還迷人舒適！！！
轉圈看過房子，又進去看過室內擺設，亞曆山大．馬林卡臉上流露出比昨晚自信也驕傲的神情望著王偉，遠比他的妻子和女兒更有把握的樣子。
“覺得怎麽樣，達瓦利什。可以嗎？”
方大俠比王偉還滿意，深深地點點頭。
“我看行，哈哈，特工同誌————你覺得腫麽樣？？？”
他這一句話，讓王偉一愣，隨後馬上瞪他一眼，意思是讓方大俠另他媽的亂說，否則肯定容易壞事！
這一點方大俠當然也知道，在莫斯科，知道王偉真實身份的人並不多，除了目次王偉來莫斯科執行特殊任務，不得不因故跟幾個特別密切相關的朋友比如馬亮和方大俠幾個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和背景之外，其他人是根本不知道真相的………………
而這次，王偉來此的目的和追捕蘇一州的特殊任務，更是如此！
所以，王偉心裏特別敏感別人知道他的背景和情況，方大俠一看王偉的眼神，立馬明白自己他媽的胡說八道了，狠狠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然後笑著，仍然到處走著看著，不過倒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特別注意，包括幾個一起來的朋友………………
王偉心裏也就放心了！
王偉簡直開始有點兒不敢相信，這麽好的房子會讓王偉一個人來住，而且會如此便宜。
這是“三室一廳”的小木板房子，屋裏的家具算不上豪華，卻光亮照人；蒙古地毯雖然已失去了它原有的光澤，仍不失先前的鬆軟。
一套老式俄羅斯沙發，占據了客廳的四分之一地方。
大家坐下後，王偉和馬亮、方大俠與男主人就房子的話題，天南海北的神聊起來。
在前蘇聯70年的漫長曆史歲月中，數十萬名芭蕾舞、歌劇院和電影職業演員沐浴著XXX的雨露，創作出了許多部蜚聲世界的舞劇、戲劇及電影，而他們這些人在蘇聯的社會生活中一直扮演著獨具一格的“海燕”角色，平時過慣了揮金如土，紙醉金迷的日子。
現在，女主人感歎，除了房子車子一切都不覆存在，物價上漲，入不敷出，隻能重新尋找生財之道。
看得出，亞曆山大．馬林卡和夫人對過去有著深深的懷念和眷戀。
王偉他們幾個人聽著，喝著茶，默然。
是呀，疼痛是肯定的，但社會變革沒有人可以阻止。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還是馬亮腦子機靈嘴會說，岔開沉悶的話題，指著王偉調侃道，“這不，我們從國內來了位朋友，也是大作家，租你們的房子，幫助你們度過難關。哈哈，當然，你們是互惠互利，互相幫助。”
對於王偉一個人租房子到底幹什麽亞曆山大．馬林卡是有疑慮的，但他一直沒問。
“你是一個作家？”聽了馬亮的話，他望著王偉。
“我……是，唔，自由撰稿人。”
王偉愣了一下，點頭表示自己是作家，其實，王偉真的有才，除了當高級刑事偵查人員之外，過去也曾經寫過一些小說之類………………哈哈！
“自、由、撰、稿——人？”亞曆山大．馬林卡一字一頓重複了一遍。
“您準備在這裏寫什麽呀？”女主人試探地問，“不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