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宴與狼
從一個市到一個縣，到一個鎮，再到鎮中心……一個小鎮到底有多小？又到底還有多廣闊的土地他還不知道？
下了車，周複淩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塊陌生的土地上。
“三歐……”是宮騏強在叫歐山，除了他沒有人這樣叫他的“專職司機”。
“怎麽啦強？這兒風景不錯吧！”
“你告訴我會所在那裏？跑這兒帶我看樹林啊！”他也從車上下來了，皺著眉問跑地裏方便的歐山。
完事兒後的歐山跨過田邊的壕溝，笑眯眯地說：“不說了在隱秘的地方嘛，就在林子後麵的地兒！在這等一下阿十……”話沒完就看到白車已經開上了身後的路上。
“走！上車！帶你吃我們這兒的特色去！”
和著這人提議帶他們來這麽遠的地方吃飯，是為了讓自家媳婦兒嚐嚐鮮？下午的第一節課又不知能不能趕上了。
一黑一白的車在鄉間泥路上沒顛多久就找到了平坦的柏油路。樹林後麵還真的別有洞天！
“三歐，這裏是清阜的什麽地方？”宮騏強摸著紅磚砌的房子，抬頭可見鳥翼狀的屋簷。順著屋簷一路看過去，灰青色的瓦層層疊疊。
“喜歡？”
“挺漂亮，看著有年頭了。”
“這是老農場，現在差不多要荒完了。”
“可惜，開發成旅遊景點應該有賺頭。”
得，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的人想的就是不一樣。周複淩並沒覺得這裏有什麽獨特之處，他小時候也住過這樣的房子。
“走吧！老板說菜都做好了。”張旭從會所的庭院裏出來，叫他們快入席。
進了院子，裏麵隻是一座三層的古典小樓，裝飾風格也算是雕簷畫廊，古色古香；隻不過是仿古裝修的，這樓並沒經曆過多少風雨。
“您要是想看看真正的老建築呀，得去西麵。”引他們上樓的夥計伸手指向西方。
“喏，那個茶館才是有曆史的地方，我們家的呀，連十年都沒有。”
周複淩在重重樓閣間找到夥計講的茶館，從這裏看，它被一處天橋擋住，隻能看見墨綠的窗戶和掛著風鈴的一角房簷。
“周少，張老師。兩位可是貴客，好久不見！”開了門，屋裏燈火亮堂，上位那已有人不客氣地坐下了。
周複淩麵帶微笑：“這怎敢當，古二叔來清阜我沒來見才是失禮了。”
果然，如果隻是阿十和上三支，不會還要單門找這麽個隱蔽之處作宴。
“好了，客套話不多說，坐下吧。”古洋掃視了一番來的人，招呼大家入座。
不是冤家不聚頭，按輩分年齡自覺就坐的結果就是那天追他的阿十手下人挨他坐了。他個頭不高，身材也不起眼，屬於埋人海裏就一眼望不到的那種。
兩人對望了一眼，又同時別開視線。宴會氣氛還算好，左鄰右座相互談著生意、道行，看著一團和氣。何況有歐山這個活寶一直在眉飛色舞地給宮騏強挨個介紹特色菜，大家的談論話題也不知不覺滑到各地美食人情上去了。
古洋並不是為了周複淩而來，他既然答應過別人不會害這個人，就不會再找他麻煩。從張旭那旁敲側擊了幾句周複淩的情況後，他覺得可笑，但這小子選的退路還挺明智。
酒酣飯飽後，古洋喝得上頭，眯著眼，麵前的杯盤交錯在一起搖搖晃晃，瓷器反射的光澤帶著模糊的弧度重疊起伏。唉，人影動得他心煩，隻有斜對著他的那個人安靜地吃飯，單純地吃頓午飯。
“你還真是在正經讀書？”酒量不如以前了，這燒酒沒喝幾杯就讓他醉醺醺的。
“說話啊！我說你……”該死的，一看見他就想起他侄子，一想起侄子那樣就止不住地煩。
此語一出，四座皆靜。不管認不認識，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周複淩身上，疑惑的、幸災樂禍的、冷眼旁觀的、饒有興趣的……周複淩放下筷子，直直地看向古洋：
“不正經讀書我怎麽上大學。”
“你！你知不知道他……嗝！”一股酒精直衝大腦，他忍不住惡心了一下，旁邊的女人趕緊給他順氣，拿紙巾擦嘴。
“好了，燒酒不能喝多。”見周圍人在竊竊私語，她抬頭招呼大家繼續吃喝。
“周複淩啊，別往心裏去……”女人猶豫地看著他，這個人和那孩子年紀相仿，但不一樣的實在太多。不是在說差距，隻是說距離，太遠。
“沒事，雲姨。”沒看見什麽想象中的“好看”反應，眾人又嚷嚷著喝酒，各自說笑。
沒過多久，宮騏強也醉了，靠在歐山肩膀上起不來了。反正飯局將至尾聲，歐山想帶他先回去，順便也把周複淩送回學校。這荒郊野村的，不載他也不行。
“我去趟洗手間就走。”他便轉身出去了。
出了狹窄的洗手間，他細細地洗手。忽然有人進來，他側身要讓那人進去，卻聽見熟悉的聲音。
“哎，想知道古少爺在哪嗎？”正是阿十的那個得力手下，莊亮。
“我和他不會再見，所以不想知道。”周複淩甩了甩水，要走出去。
“哼，有了新歡的哪個還想著舊愛。”
見周複淩並不理會，他又慢悠悠地講：“那個男孩，是叫蘇顏南吧，好名字！仔細瞅瞅也挺誘人……”
“我警告你，想打他的主意就要想想後果。”
“哼！還沒吃到嘴就開始護食啦！當你自己是誰呀，老子想搞誰你管得著？”
莊亮不自在地靠著走廊的柱子抖腿。虎落平陽還有犬欺呢，一頭狼沒啥好怕的。
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動作，他被周複淩抓住衣領，慌張中胡亂地想扒開他，但那隻手像鋼鑄的一般堅硬！
“嗬！你觀察得很仔細，不過我再落魄，也不會淪落到被一條狗欺負的境地。”
“咳咳！咳…有…有話好好說！”
周複淩的眼睛像要開殺戒的狼一樣凶狠，被他多看幾眼骨頭都會發顫。
“記住，敢動他的，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