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寒夜不冷
“爺……”
喉嚨好似被鯁住了，山頂的鬆濤呼嘯著，蘇顏南默默地攥緊了周複淩的手，害怕這顯得倉促了的告白會讓自己忽然從夢中醒來。
誓言一字一句地敲刻在他的心上，在麵前的，仿佛不再是冷冷清清的墓碑，爺爺的音容笑貌在他開始模糊的雙眼裏漸漸清晰，呼吸間的不安迫使他抬起頭來，那個最疼愛他的老人好像還會再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曰清明。
“我會讓您放心的，您在天上一定能看到清明會活得清楚明白。”
周複淩拉他站起來，眼淚控製不住地從發熱的眼角掉進他的懷抱裏。西北風正寒，兩人的麵前，灰色的墓碑上雕刻蒼勁的名字安穩地屹立長久，彈指間，爺爺離開他已經整整七年了。
蘇顏南控製不住情緒地埋頭在周複淩的懷裏痛哭出聲，這些年來，除了幾次清明節，爸爸會和他一起來上墳，其餘的每一次都是他一個人騎車到老酒廠買了爺爺最愛的燒酒，一個人來到農場，一個人爬上山，坐在這裏一邊喝酒，一邊和他們說話，山頂的風永遠比下麵凜冽，他躺在風裏一待就是幾小時，慢慢地感覺人間其實更為嚴寒，至少風不會冷漠地拋下他一個人在山上陪伴他們。
也許從今以後，因為這個懷抱的存在，即使是冬季，站在這寒風呼嘯的山巔也不會徹骨地冷了。
周複淩沒想到平時溫和安靜的小蘇呆會突然在這裏這麽不顧一切地哭泣，他能做的隻是把懷裏的人抱得再緊一些，一個人總有一個時刻，所有的悲傷痛苦都湧上心頭，他露出平時沒有的脆弱，用話語能安慰什麽呢，他要的隻是一個久久的擁抱。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周複淩忽然唱起歌來，曲調悠悠地帶著點調笑寵溺的意味，蘇顏南從哭得直打嗝的狀態中反應過來，捶了他一下，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悶聲道：
“不許笑，我隻是有點難受。”
“我知道，有我在呢，總會過去的。”男人摸摸他的腦袋，蘇顏南有些狼狽地戴上眼鏡，看著他又跪下來，把燒完紙錢的餘火用水澆滅掉。
“走吧，都黃昏了。”周複淩拍拍手站起來時，才發覺周圍的雪花早已經越飄越大了。
等回到家，差不多七點的樣子，趁蘇顏南上樓收拾東西的功夫，周複淩又出了趟門買晚飯。
最近天黑得越來越早了，這個時間街上早已經燈火一片，夜市也紛紛開張，他走到離家最近的小吃街打算買些餃子和燒烤回去，正好下午的梅子酒還沒有喝完，快過年了，和顏南一起喝喝酒聊聊人生什麽的，想想都很愜意。
“哎！周複淩，你怎麽在這兒啊？”
這聲音聽著熟悉，原來是上次他拜托查一下江家的哥們白濟，也是以前的老鄰居了。
“買飯啊！你呢？”
“喲，看你買得不少，打算回去燭光晚宴？”白濟挑挑眉毛，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實在欠揍，事實上周複淩也這樣做了。
“哎呦！張振那家夥講的沒錯，出去幾年拳頭倒是硬了哈！我去買點必需品，今天情人節嘛你懂的~”
“我說你還是老樣子啊，聽說你在外麵一年換幾個的節奏？”
“艸！肯定又是張振那大嘴巴跟你講的吧？”白濟忽然壓低了聲音，把他往人少的地方拉了拉：
“我也是有苦衷的，畢竟……情況特殊，這圈裏玩玩的人居多嘛，我家裏人能接受我喜歡男的，已經是大進步啦，誰不想找個可靠的過日子啊。”
周複淩現在與他是同道中人了，自然理解。況且他們幾個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都知道白濟的事，並不怎麽驚怪，但在大多數人看來還是很難接受的。
“你還是多注意點吧。”
“啊哈哈，安全問題你不用擔心我，我這不是才買了麽。”
“……”原來他一直把手插在兜裏，是因為有東西。
“我估計也需要。”周複淩摸了摸下巴講。
這回輪到白濟瞪眼了，他前段日子去找過周複淩，那一次周不在家，是個不認識的男生給他開的門，當時他還奇怪呢，原來如此。
又聊了一會兒後，周複淩在等的燒烤也做好了，跟白濟拜拜後，周複淩隨便轉了轉後就回去了。
大冷的天，在有暖氣的房間裏喝酒吃燒烤真是人間一大樂事，蘇顏南好久沒往酒廠那邊去，酒就多買了兩瓶，反正這回喝不完能放周複淩家藏著。
“唔，好久沒喝，好像一下子喝過頭了……”蘇顏南躺在床上，感覺盡管已經刷了牙，這一打嗝還有一股酒氣糾纏不休。
“我說你酒量不小啊，看著一斤下肚一點事都沒有？”周複淩揉著他光滑的小肚子，嗬嗬直笑，看來真有點盡興過頭了，平時平坦溫涼的小腹到睡覺時間了還摸著熱乎乎的。
“嗯……你別……”
有些粗糙的手不老實地往下滑，蘇顏南雖然醉意沒消盡，可腦袋還是清醒的，本想抓住他的手，但無奈力量懸殊，他總是稍不留神就被周複淩翻身壓倒。
“顏顏……”
他閉上眼睛，一聽這種耐不住的聲音就知道這頭大灰狼想幹什麽了，正是酒酣胸膽尚開張，蘇顏南摸索到他的嘴唇輕吻上去，算是默許了。
“今天做到底好不好？舒服嗎？”
“不要，你要講信用，等我……啊長大再說……”
該死的酒精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他被周複淩弄得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隻能一個勁的張口呼吸被窩以外的空氣，企望喚醒一些殘存的理智。
“顏顏好棒。”
周複淩低頭看著眼裏含著淚光，一臉緋紅的人兒，鵝黃的夜燈襯得他格外動人，像播種一樣的吻不停地烙印下去。
“周複淩！你噴的什麽？不……不對勁。”
正到興頭上，蘇顏南忽然卯足了力氣推開他，難耐而不敢相信地向後摸了摸，他一碰便更加難受了。
“嗚……混蛋！”
“怎麽了？這個和平時成分一樣啊。”周複淩不敢大意，拿起瓶子看了看，雖然他有那個欲望，但是小蘇呆不願意他是不會強求的，下 藥之類的卑鄙手段他更不會用。
“這是催……”這下輪到他吃驚了，晚上買飯後，白濟讓他想起來他們也應該有點防護的措施，於是便去買了點，順便更換了快用完的……黑衣老板娘還信誓旦旦地說這個是最安全的？！
“我去洗一下！”蘇顏南閉上眼睛，摸索著要下床，結果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板上。
“顏顏，恐怕隻能我能幫你了。”
讀懂了英文的的說明書，周複淩雙臂一伸將他抱入懷裏，懷裏清瘦的身軀逐漸變得不似平常地熱情，今晚注定不能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