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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通敵叛國罪當誅

  這個消息太過震撼,許知意不敢相信其真實性,但還是被嚇的身體發顫。


  “阿姐!”許邕擔憂不已,顧不得討論薛依嫻的事,緊張的看著她:“你還好嗎?”


  許知意很不好,腦袋是空的,思緒是亂的,入目隻見灰蒙蒙的天,沉沉壓在心頭。


  她猛地站起身,毫無征兆的抓住青果:“你從哪裏聽來的,聽誰說的?”


  青果知道許知意與陸心水交好,這般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她心疼的看著她,帶著哭腔道:“姑娘!街頭巷尾都傳開了!陸府嘈雜不已,哭聲響震天,應當不是假的!聽說是在西涼南部的海域出的事情,全軍覆沒,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回來報信兒的人也是死裏逃生的!”


  許知意有些站不穩,她退後兩步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沒有再說話。


  許邕不知所措,小聲的問:“阿姐?要不要我再派人去打聽打聽?”


  她猛地驚醒,兩隻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過來,連連點頭道:“好。你去,快去!”


  許邕不敢耽擱,安撫她說道:“好好好,我這就去,阿姐你先別慌!”


  青果興許不知道她究竟在意什麽,許邕隱約知曉。


  他出了小南軒,就讓小東去陸府附近走一圈,強調格外留意陸廷野的動向。


  小東去而複返,隻用了不到兩刻鍾。


  他帶來的消息並不樂觀,和青果聽到的傳言沒有什麽區別,陸家的確是出大事了。


  陸釧海這次說是談了個大生意,不然也不會親自出外行商。


  長子陸贏尒和次子陸繼往,考慮到此次路途遙遠,要去到西涼境外的海域,故而隨著陸釧海一起出行。


  談合作時一切都是順順利利的,哪裏想到歸途中,出現了意外,葬身大海,客死他鄉。


  京城大名鼎鼎的陸家,出現了這種不幸,很快就傳開了。


  死裏逃生的人,是跟在陸釧海身邊的侍衛,名叫席蒼。


  許知意隱約有印象,記憶中是個話少人冷的男子,年紀與陸廷野相仿,但氣質更寒涼。


  “陸府現在情況如何?”她捂住臉,聲音悶悶的漏出來。


  小東看她這模樣,並不掩飾擔憂,他下意識看向許邕,許邕朝他點點頭,才敢繼續開口:“府上現在一團糟,驟然間驚聞痛失夫君和兩個兒子,陸夫人悲痛的昏厥過去。陸少卿在外查案,還不知道此事,現在府上主持大局的,是公子豐。”


  陸家原本也算人丁興旺,四個兒子,一個女兒,誰能料到一下子就折了兩個兒子。


  就連陸景豐這個京城出了名的紈絝,都不得已開始掌管府邸的事情,聞者紛紛唏噓。


  許知意關心陸心水的情況,問道:“五姑娘呢?”


  “也哭暈了過去……因不肯接受現實,還大鬧了一場,最後筋疲力盡後,被送回房。”


  許邕插話道:“阿姐,你要不要去看看五姑娘?”


  “等晚點就去,你先叫人去送個信兒,可想而知陸府現在亂成一團了,京城裏麵的其他官員呢?”


  “暫時還沒有動靜,應該都是同我們一樣觀望,畢竟消息剛傳出來,陸府還未宣布,也不敢貿然行動。”許邕替小東回答道。


  許知意深吸口氣,抬起頭來,原本嬌俏的小臉,此刻蒙上層厚厚的陰霾。


  “我知道了,你叫人去送消息吧。”


  許邕本想讓小東去跑腿,青山主動攬過差事,結果得到的消息是,陸心水還沒醒來,委婉的拒絕許知意的拜訪,隻說府上事務繁忙,還望她體諒。


  “是那位經常跟在陸柱國身邊的侍衛說的,屬下連公子豐的麵都沒見到。”


  許知意能夠理解。


  陸景豐擅長吃喝玩樂,平時根本沒有接觸過府中諸多事宜,突然間接管一個幾百口的府邸,對他來說想必很棘手,更何況此刻還要收斂悲痛的心情,保持理智,見不到人也正常。


  既然對方都這麽拒絕,許知意不好再勉強。


  “那就等明日一早再去探探消息吧。”許知意說:“有人去給公子野報信了嗎?”


  青山回話說:“那位侍衛沒有過多說別的,也沒給屬下詢問的機會。”


  許邕自從得知陸家出事後,就寸步不離的守著,他說道:“情理之中,出了這麽大的事,應該已經有人去尋陸少卿了。”


  當晚,陸府發布了聲明,證實了陸釧海不幸離世的消息。


  天下嘩然。


  深冬的寒冷夜晚,以前家家戶戶早早的入了睡,今夜大多都難眠。


  陸府整晚燈火通明,京中在朝的官員,也紛紛思慮萬千。


  他們自然是要盤算的。


  陸釧海是個官場上舉足輕重的人,雖說沒有多少實權,但畢竟陸家的地位擺在那裏。


  他不幸離世,自然都是要去拜謁的,隻是在拜謁之前,還是要好好思量思量。


  陸家其實早在多年前,重心就不在官場上,陸釧海擅經商,其長子次子也無心官場。


  陸家的生意做得是如火如荼,賺的盆滿缽滿,在官場上也隻不過是個空架子。


  直到陸廷野的出現,才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局麵。


  若是陸廷野還繼續在軍營中,以他的才能,現在肯定手握重兵,位高權重。


  然而他中途犯了事,雖說被皇上召回來做官也有模有樣,可在曆史輝煌的陸家,以他現在的官職和成就,根本拿不到台麵上,愧對陸家的列祖列宗。


  以前有陸家祖輩的蔭庇,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朝中諸位不敢不巴結奉承陸家。


  如今陸釧海一死,隻有個區區副四品的陸廷野,那麽到陸府來吊唁時,就得掂量仔細。


  京城的文武百官,通宵都沒睡,個個熬得眼睛通紅,清晨起來連連打哈欠,前去上朝。


  本以為當今皇上重視陸家,陸家出了這麽大的事,肯定會在朝堂上提起。


  萬萬沒想到,他們一上朝,就看見皇上陰沉著臉,難掩怒氣。


  百官們紛紛猜測是和陸釧海去世有關,豈料竟然比陸釧海去世還要嚴重——


  陸家竟然意圖謀反,而且鐵證如山!


  陸釧海借行商為名,多年來出遊至周邊各個國家遊說,為其合謀者提供西涼的情報,以求他們支持他發動政變,謀朝篡位,不僅如此,他同樣也為其合謀則提供銀錢支持,互惠互利。


  當今聖上丟出了這些年來的書信來往,眾位大臣依次傳閱觀看,臉色駭然。


  牆倒眾人推。


  有官員嗅到了風向,尤其是多年來對陸釧海看不慣的死對頭,立刻如瘋狗般彈劾。


  有一就有二,第一個站出來怒斥陸釧海不合適的所作所為後,接下來便絡繹不絕。


  好好的早朝,變成了對陸家的批判大會。


  這種批判,不單單隻是語言上的,還會帶來實際的後果。


  而這些後果,在場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沉默的人漸漸變少,各個變得義憤填膺。


  他們仿佛忘記了,就在昨晚,他們還通宵思考到底該在吊唁時上多少禮錢。


  人果然是善變的。


  瞧著這一張張醜惡的嘴臉,沉默許久的司征塵,不屑的發出聲嗤笑。


  他嘖了聲:“是嗎?”


  嘈雜的討伐聲中,他音調不高,口吻也很輕,但就是奇妙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清晰而深刻。


  龍椅上的司持圓著眼瞪過來:“你說什麽?”


  司征塵笑盈盈的行禮說道:“回父皇,兒臣隻是在想,實在沒看出陸柱國是這種人。”


  司持敏銳的察覺出他話裏有話,知曉他還要繼續說,忍不住打斷他說道:“你少時便讀聖賢書,難道不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嗎?”


  他不太喜歡這個兒子,要不是為了製衡太子,是怎麽都不願意扶持他起來的。


  畢竟司征塵是所有皇子中,脾氣最難捉摸的,也最難控製的,偏偏又是實力最強的。


  平心而論,就連太子與他相比,都要遜色幾分。


  幾年前眼看著太子獨自坐大,文武百官大有將他提前送到皇位上的架勢,他害怕自己落得不好的下場,苦心孤詣思索後,才看上了司征塵,一手將他扶到了現在的位置。


  至於喜歡,自然是談不上的,他還是更偏愛太子一點。


  他平時基本上不怎麽理會司征塵,這個兒子每次開口,都會給他不痛快。


  司持冷冰冰的說完之後,臉色更差勁了,他暗含壓迫性的看了他一眼,希望他適可而止,然而司征塵肆意妄為,他不想給麵子的時候,誰的麵子都不好使,司持不喜歡他,不見得他就喜歡司持。


  他麵上還是笑著的,眼睛裏的光卻是涼的。


  “父皇說的是,兒臣隻是奇怪,陸柱國通敵叛國一事,早不出來晚不出來,怎麽偏偏如今就被捅出來了?不過不管怎麽說,陸釧海活該遭到了報應,也算是上天有眼,庇佑我西涼。”


  他毫無征兆的哈哈大笑起來:“妙啊妙啊!”


  司持笑不出來,死死的瞪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不知是對陸家的深惡痛絕,還是對司征塵的不滿,說道:“陸釧海通敵叛國,意圖謀逆,本應誅滅九族,但考慮到陸家祖上對西涼朝做出的貢獻與犧牲,朕顧念舊情,打算網開一麵,但通敵叛國,性質惡劣嚴重,其家中男丁皆難逃死罪,至於其女眷則賣入官窯終生為奴。”


  所謂的網開一麵,還是要陸家斷子絕孫。


  男丁全部押進天牢,等候問斬,女眷的尊嚴與清白則通通剝奪。


  狠。


  真狠。


  文武百官齊齊噤聲,連大氣都不敢出。


  所有人都是懵的,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衝擊力太大,仿佛置身夢境之中。


  唯獨司征塵像是早就料到這種情況。


  往常散朝後,有些相好的官員會邊走邊聊,今日散朝,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的往回趕。


  陸家啊,那可是根深蒂固的陸家,誰能想到一天之間就轟然坍塌?


  陸家兩輩人近百年的苦心經營,最後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抹殺掉百年的榮耀與光輝?

  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然而身處官場中的每個人,都不得不居安思危,戰戰兢兢。


  他們本沒有往別處想,不敢想,也不確定猜測的對不對,後來司征塵的那番話,無異於間接暗示了他們——


  陸釧海有沒有通敵叛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陸家要倒台這件事,是早就確定好的。


  身處官場之中,沒有人是真正的傻子。


  就算在朝堂上沒有反應過來,事後也都琢磨的差不多,如此怎麽能不人人自危?


  所有官員回到府上,都關起了門,閉口不談陸家的事情,至於去陸家吊唁的事情,更是想都不再想。


  董郡賢同樣不例外。


  他剛回到府上,就見姬氏慌張的迎上來,臉上神情嚴肅。


  她張了張口,立刻被他打斷:“阿蘿呢?”


  姬氏擅長察言觀色,懸著的心撲通直直往下墜,她不敢確信的道:“在…在在府上的,陸家的事情…是真的?”


  朝廷裏麵風吹草動,自然是瞞不住的。


  董郡賢重重的點了點頭:“這還能有假?我回來的時候,皇上已經差人在擬奏折了,這會兒禁衛軍估計已經快到陸家了,陸家這次是必死無疑,真是倒黴!早知道陸家會有此一劫,我還做什麽那麽費勁的要去和他們攀親家!”


  “那誰知道會出這種事,陸家好歹是高門大戶,百年世家,就這麽沒了?”姬氏渾身發冷,猶自處在震撼之中,她表情呆滯,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忽然猛地收緊:“眼下怎麽辦?皇上該不會懷疑咱們董家也參與了通敵叛國吧?”


  “我也不知道啊!”董郡賢提起來就煩:“總覺得皇上今日看我的眼神都不大對勁,可千萬別誤會了才好!”


  “不行!”姬氏出主意道:“婚約得趕緊解了,咱們可要先把自己摘幹淨了!通敵叛國的罪名,一旦攤上,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她能想到的,董郡賢早早的就想到了,他問起董北蘿,就是想說這件事。


  姬氏說道:“你不用管她,真不知道我怎麽生了這麽不知廉恥的女兒,就算上次的事情是她不情願的,可她現在居然又被個侍衛搞大了肚子,我真是不想認她,本來看她那麽迷戀陸廷野,想著不顧臉麵的鬧大,說孩子是陸廷野的,好歹也算進了陸家的門,現在看來,倒也完全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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