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看戲
素娘所說的阿魯，華如斐原本以為是一個護衛之類的男子。可是當一個虎頭虎腦的小東西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華如斐愣住了……
阿魯……竟然是……麒麟！？
華如斐見過的麒麟，唯有蒼虞後山關押著的那隻神獸。
可是即便是關押著，華如斐也能從陣法的氣澤中看出那麒麟神獸有多麽的可怕，僅僅一個體型，就足夠嚇人的。
可是眼前……手掌大的小東西……當真有半點卵用？
看著華如斐略顯吃驚的眼神，素娘一邊擔心著一邊放心著。
擔心，是因為琴薑上神好像真的受了很重的傷，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了，也不曉得是不是有什麽後遺症，放心，卻是因為，正因為她忘記了那些傷心的事情，如今才能好好的過下去。
想著想著，素娘又覺得，去凡界散散心也好。
於是乎，頂著琴薑上神的殼子，攜著一隻據說是帶上了才放心的小麒麟。華如斐就這麽除了芙蕖山。
按照素娘說的，她隱了自己的氣澤，所以行動間沒有被人發現。可是當華如斐出了芙蕖山往回看的時候，忽然就有些發愣……
這個芙蕖山，好熟悉，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很快，華如斐就帶著阿魯去到了凡世。而阿魯因為身為麒麟，卻幻化成了小小的一隻，華如斐索性讓它化得更小，直接化成了一隻玉麒麟，就這麽掛在身上做了一個配飾。
彼時的凡界和華如斐從前生長過的縉國十分的相似，亦或者說根本沒有什麽區別。隻是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麽縉國，她所在的這個凡世，是一個叫做四葉國的地方。
自從離開大縉去了蒼虞，華如斐也就遠離了這些凡塵俗世，她幾乎都快要忘記那些熱鬧的街道和小商小販的叫賣聲。就算是一家怡紅樓她都覺得看著格外的親切。
陷入這個幻境，一時間還不曉得怎麽出去這裏的一切又是這般的真實，華如斐伸手摸了摸自己掛在腰間的小麒麟：“你可曾來過凡間？”
小麒麟動了動，華如斐莞爾一笑，繼續往前走。
忽然間，一群人從前麵湧了過來。這群人裏多半為男子。華如斐閃身躲到一邊，看著這群人疾步奔走，她往前看了看，前麵是一家戲園子。
“蘇煙姑娘今日首次登台！全場酒水免費招待！”戲園子門口的男人四十來歲，笑起來一張臉上全都是褶子，不曉得這個蘇煙姑娘是個什麽人物，但是大批的人都往那邊湧，雖然大部分都是男人，但是依舊有一部分女人用過去，這讓華如斐有些好奇。
普通人家的女人應當四不方便做這些的。就算是有名望的大家千金，要麽是直接包下來整個戲園子自己看，要麽是將席子請到府中。萬萬沒有自己跑出來看戲的道理。華如斐看著源源不斷的人湧進去，走到了一邊偏僻的小巷子，搖身一變變作了一個翩翩少年，刷的一下打開了手中的扇子，搖著扇子走了出去。
戲園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共有兩層。上麵更方便看戲，所以桌椅板凳都是更加精致的，應當是包場的地方，而下麵這邊都是一條條橫板凳，此刻已經坐滿了人。華如斐順著人潮走了進去，迎麵就有夥計招呼過來。
她的扮相富貴，腰間更是有一隻一看便價值連城的玉麒麟，夥計很會做生意，將她帶上了樓上的雅座：“公子您請！”
華如斐本就是在人間長大，又是武陽侯府那樣的地方。所以對人情冷暖很是有體會。此刻她不過是扮相富貴，就被這般友好待遇，這和一旁那個正佝僂著腰身乞討的人相比，就完全不一樣了。
引了華如斐上樓的夥計轉身麵向那乞丐的時候，就變得凶神惡煞了。
“哪兒來的叫花子！滾滾滾！”夥計雙手叉腰，連連趕著叫花子出去。其實這道理也不難理解。今天班主都把茶水錢和酒錢免了，還不得多賺點入場費麽，這場子租下來估計也要不少錢，能多裝一個人是一個人，哪裏有多餘的地方讓這個叫花子到處流竄。
華如斐看著那叫花子連連被驅趕，忽然噗地一聲將茶噴了出來。引得好多人都看了過來。那夥計和叫花子也看了過來。華如斐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唇，對著夥計那邊淡淡一笑：“罷了，將他帶到我這邊來坐著吧。他的錢我來付。”
夥計大喜過望，今日可真是賺大了！
他趕緊將那叫花子奉為上賓，恭恭敬敬的請了過來。大概是華如斐的這個扮相實在是俊朗飄逸，使得她這樣一個行為竟然沒有認出來反駁她，就這麽看著叫花子坐在了她的身邊。
夥計拿了錢歡天喜地的去招待別的客人。華如斐順手拿了個茶杯放在了那蓬頭垢麵的乞丐麵前，淡淡道：“喝口水吧。”
這乞丐連連點頭，雙手接過茶杯，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這周圍還有許多看戲的人，也有許多姑娘，猛人看著這樣一個翩翩公子對一個乞丐這般無微不至，紛紛開始羨慕這個乞丐。往華如斐身上投來的目光也就越來越多。
那乞丐也十分的有自知之明，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形象氣質不佳，所以即便是坐在雅座，也完全不抬頭看人，甚至是戲台子上妖冶絕色的蘇煙姑娘，他也愣是沒有看一眼。
“這個姑娘不好看嗎？”華如斐忽然開口。
身旁的那個乞丐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確定華如斐在和他說話。華如斐更是為他添了一杯茶，不急不緩道：“你不看美人也不看戲，那就喝杯茶吧。總歸入這場子也是需要花錢的。”
她淡淡的丟下一句，拿起茶杯喝茶看戲。那乞丐似乎是愣了一下，踟躕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隻是，這出戲終究沒能看完。
雖然剛才華如斐出手的時候，大家看在眼裏，也覺得是這個公子好心，但是這個乞丐實在是太髒了，沒過多久，剛剛上來的人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卻看到一個乞丐坐在這裏，便開始抱怨了，
一個胡子男道：“這是做什麽？大爺我是花錢來看戲的，怎的和一個乞丐在一起看戲！？”
胡子男一說話，很多沒看到剛才景象的男男女女也投來了不滿的目光。一個大娘嘀咕道：“這什麽味兒啊！真是心煩！”
然後，開始有小聲音響起。
華如斐坦然的笑了笑，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施施然站起身。
隨著她站起來，那乞丐和很多人都看了過來，華如斐淡淡道：“大家不願意和乞兒坐在一起，在下很明白，隻可惜這位小兄弟年紀輕輕就做了乞丐，也是可惜。小兄弟，我們還是離開吧。”
她對著麵前的這個小乞丐說著。小乞丐也明白，他點點頭，站起身跟著華如斐離開了戲園子。
他們出來的時候，戲園子爆發出了一陣陣歡呼聲。大概是那蘇煙姑娘又刷了一個漂亮的把式。華如斐和小乞丐都沒有回頭看。
兩人重新出了大街。華如斐左右看了看，對著那小乞丐說：“你往那邊？”
那小乞丐似乎是愣了一下，忽然道：“多謝公子。我……我本是別國人，隻是因為邊境有敵人來犯，所以我們隻能跑出來。可惜跑到這裏，隻能做一個乞丐。”
華如斐看著他，定定道：“年紀輕輕，做什麽乞丐？”
乞丐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華如斐看著這個沉默的乞丐，忽然道：“是你一個人逃難到這裏？”
這個乞丐終於露出了些訝異之色。他猶豫片刻，說道：“不是我一個人……還有很多同鄉，一起來了……就……就在城外的土地廟。”
“土地廟……”華如斐輕輕念了念這幾個字，點點頭。
就在這時候，那乞丐忽然對著華如斐跪了下來：“公子，我們流離失所，已經很多天沒吃東西了。請公子行行好，賞我們些吃的吧……”
華如斐居然很好說話：“好啊，那去吧。”她順手接下身上的玉麒麟，朝著那個乞丐丟了過去。
乞丐原本是雙手接過，可是當他看到那玉麒麟的時候，直直的愣了一下。
下一刻，玉麒麟忽然發出了刺眼的藍光，那乞丐臉色一變，飛快的丟掉了玉麒麟，轉身就跑。
小乞丐一路狂奔出了城，可就在他剛剛跑進森林的時候，就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前麵的人嚇得愣住了。
華如斐坐在已經變得如同吊睛白額虎一般的玉麒麟身上，從容不得看著衝過來的小乞丐，淡淡笑道：“小乞丐，怎麽不跑了？”
那小乞丐蓬頭垢麵的，華如斐看不清他的麵目，卻能感覺到他的驚慌和訝異。
華如斐緩緩站起身，目光如炬的看著他：“身上的魔氣都快把花草給熏死了，你是不知道呢還是不知道呢？”
那乞丐更加震驚了，正準備逃，可是已經晚了。阿魯咆哮一聲，飛身而出，一把就將那乞丐撲倒在地。
忽然，一道玄色光芒襲了過來，華如斐目光一厲，揮袖擋了那一攻擊。
小乞丐變回了元神，嗯嗯啊啊的被玉麒麟踩著，華如斐卻在看到那個忽然殺出來的青年時，活生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