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逼我反
經龍原無心提點,楚翊塵當晚便派人分頭行動,追月奔月兄妹連夜上契風崖頂查探線索,龍原負責在塢城附近打探消息,而他則親自潛入宿月宮一探究竟。
雖然先前被君羽墨軻的散功散化去了功力,但有風兮音親自配製的解『藥』,又有西域天蕁草這等奇『藥』相助,如今楚翊塵的武功不僅完全恢複而且還更上一層樓。
憑他現在的修為,即便卓清和連秋練聯手,想要全身而退亦是輕而易舉。
月黑風高夜,一抹迅疾的人影順利的躲開了守夜的弟子,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了毒瘴穀。
契風崖一役,除了孟無緣被『亂』箭穿心,九歌墜崖之外,清虛洞和宿月宮弟子亦是傷亡慘重,江湖人都知道,卓清和連秋練交好,最近又無大事,便帶著門人留在宿月宮養傷。
卓清在連秋練那用完晚上,正準備回房,穿過穀內的一座假山時,突然敏銳地發現有些不對勁,下意識的往腰間一握,怎知握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進穀後就未帶佩劍。
故作無事地往四周掃了一圈,雖然與平日無異,但他心中卻暗升警惕,步伐比平常快了一些,昏暗的假山後,劍速比他更快。
卓清猛地一掌拍去,威力十足,卻被對方輕而易舉地化解,一回身,才出兩招,手臂突然一麻,反應過來時,一把寒光森森的劍就架在他後頸下。
“你是誰?”卓清渾身發涼,說不震駭是不可能的。
他自認武功不俗,可來人竟然三招就將他製服,盡管有偷襲和趁人不備之嫌,但他很清楚,即使正麵交鋒,他也絕不是此人對手。
背後的人一直不說話,他隻能感覺握著劍的手都是蓄勢待發的力道,低頭,借著昏暗的風燈看清劍上花紋,麵上驟然一驚。
“楚楚盟主!”
“漓兒在哪?”
清朗的聲音帶著不可忽視的傲氣,卓清心中一震,聽這聲音確定是楚翊塵無疑。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收緊,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楚盟主現如今自身難保,竟然還敢出來。”
楚翊塵沒理會他的嘲諷,開門見山道“三天前,契風崖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卓某不知楚盟主此話何意。”
音落,身後殺氣驟起,架在脖子上的劍也往裏麵陷入幾分。
卓清瞳眸一睜,旋即反手一掌拍出,忽覺手腕一沉,緊接著便聽“哢嚓”一聲脆響,劇痛襲來時,冷厲的聲音跟著在耳邊響起。
“最後問你一次,契風崖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孟無緣怎麽死的!”
生死攸關,卓清敢怒不敢言,穩了穩心神,咬牙道“太後要殺鬱姑娘,趁鬱姑娘出城派孟梁帶兵上山圍剿,孟無緣為保護她死於『亂』箭之下。”
楚翊塵能出現在這兒,自然已經查到他和連秋練頭上,所以卓清並未隱瞞,隻是盡量將罪責推給官府,讓仇恨轉移。
不單單是為了此刻『性』命著想,更多的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準備滑動的劍頓了頓,楚翊塵冷凝問道,“後來如何?”
看來他臨走時叮囑的那句話漓兒並沒有聽進去,不然太後沒理由殺她。
“孟無緣死後我們就下山了,並不清楚後來發生之事。”卓清默了會,又道“不過,好像有人墜崖了”
盡管花非葉將消息封死了,但卻派出了大量人馬在泗水峽間搜人,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走『露』。
忽然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劍顫了一下,卓清冷冷地掃了眼後方,正要脫身,才動手劍就被人抽走,回過身時,壁上風燈晃動,無一人氣息。
卓清眯了眯眼眸,泛著寒意。才一個月時間,楚翊塵的武功居然又精進了。
他掃了眼穀口方向,心知憑他和連秋練手下的人是攔不住楚翊塵的,沉默了會,朝來時的方向快步走去。
離開毒瘴穀後,楚翊塵直奔契風崖。
此時,追月兄妹剛查到一絲線索,就聽到一陣破風之聲,兩人一訝,正準備找地方藏身,一個青衣的身影迅速落在二人身前。
“主子?!”
雪山頂冰冷的風聲呼嘯,帶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盈斥地鼻尖,慘淡的月光下,楚翊塵臉『色』蒼白的嚇人,他掃視了一圈,沙啞著聲音問“可有發現?”
兄妹兩對視一眼,奔月道“如果屬下猜得沒錯,這裏曾經曆過一場血戰,以至於血腥味彌久不散,還有”瞄了眼懸崖方向,低聲道“懸崖邊有繩索的痕跡,而且不少,追月沿著藤繩下去看過,對方應該是在找人。”
楚翊塵身軀僵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懸崖方向,風撩起他額前的碎發,蒼白的臉龐帶著濃濃的震驚和恐慌,雙目微微泛紅,握劍的手都隱隱有些發顫,低啞的兩個字從喉間緩緩溢出。
“漓兒”
他還和她沒相認,怎麽會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主子,事情還未查明,不一定就是鬱姑娘。”追月道。
“追月說得對。”奔月附和道“明天我去城主府抓幾個知道內情的人回來,很快就能查明真相。”
楚翊塵回頭看著他們,抿唇不語。
翌日,奔月還沒開始行動,龍原就帶回了確切的消息。
這幾日,城主府在大辦喪事,但護城兵卻沒閑著,統統被派去黃河之濱找人,拿著畫像挨家挨戶的問。
龍原手下的人在泗水峽邊撿到一張畫像,楚翊塵看著畫像上的人,身體猛地一顫,一雙星眸仿佛被血染紅,浸滿了傷痛,心底翻滾著強烈的情緒,有震驚,有悲憤,更有難以平複的恨意。
“君!羽!墨!軻!”
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變為怒不可遏,楚翊塵隻覺得氣血翻湧,拎起劍就要衝出去找君羽墨軻算賬,結果被奔月及時攔住。
“主子,朝廷還在通緝我們,切不可輕易現身。”頓了下,她道“況且我們也不知寧王現在身在何處。”
“城主府!”楚翊塵咬牙切齒道,眼底的恨意濃烈得近乎傾瀉而出。
“城主府我去了,寧王太後都不在那。”江湖人看淡生死,龍原和樓中月一樣,他跟九歌僅有一麵之緣,連句話都沒說過,朋友口中的陌生人而已。
偏頭看了眼楚翊塵,不緊不慢道“報仇之事暫且不急。為今之計,應該先找人,萬一鬱姑娘墜崖沒死,被官府的人或者朝廷的人先找到,以太後的狠毒,不死也得死了。”
楚翊塵雙頰一繃,霍然回頭看向龍原,沉『吟』了會,當即下令。
“追月奔月,速調塢城分舵弟子去黃河之濱尋人,但凡碰到官府的人或者其他尋找漓兒的人,一律不要放過,統統斬盡殺絕。”
“這不是公然與朝廷為敵了嗎?”奔月道。
楚翊塵怒極而笑,“天『逼』我反,我如他所願!”
不出幾天,塢城境內就傳來叛黨犯上作『亂』的消息,據說這群『亂』黨看到官兵就殺,卻不打家劫舍,終日徘徊在黃河下遊一帶,鬧得人心惶惶。
櫻城城主府,
宣於祁早前就得到這一消息,許傲古和傲月走了,他近日閑著無聊,所以特地派人去查了此事,果不其然,和靈回之巔有關。
桌上有一封信是從塢城當歸樓送來的,送來已有兩天,他忙著處理手頭上積壓的賬務和新布置的人手,直到今天才得了份閑心思拆來看。
信上白紙黑字清楚描述著楚翊塵起事的經過緣由,包括契風崖上以皇親為首,上百十人『逼』迫一名女子跳崖也被有心人曝光
信才看到一半,宣於祁臉『色』唰地變了,手一抖,薄薄的兩張紙掉到地上,他的嘴唇漸漸顫抖起來,不禁伸手蓋住了自己的雙眼,喃喃道“勸你你不聽我就猜到都是我的錯,沒攔住你”
這一天宣於祁沒有出房,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寫了封信派人送到鬆月居。
黃昏時分,浮生駕著馬車來到城主府,宣於祁和曲池打了聲招呼,沒讓任何人陪同,獨自上了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