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倒戈之人

  鍾無虞望著龍吐雲似哭非哭，似醉非醉的情狀，道：“龍總幫主，在下請問，你還是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龍吐雲睜圓了眼，又自口裏噴出酒水，惹得旁近之人連忙閃躲，弄得虯須上好似沾染了濃霧一般，“哎，我說鍾公子，你說……這話是何意思？是鄙視龍某人嗎？啊！”


  鍾無虞笑道：“豈敢，豈敢！隻是，龍總幫主手下眼目眾多，為何不去設法救出令堂呢？以此亦莫受這受製於人的歲月啊！”


  龍吐雲苦笑道：“鍾兄就以為我沒如此做過嗎？隻是可惜，我的屬下每每尋到蛛絲馬跡，就被奸人殺人滅口，並將線索銷聲滅跡了，如此三番五次，我黃河幫的兄弟們就被滅了十數撥了，掐指一算人數，可就有上百名幫會兄弟了，鍾兄，你說，這些常年混跡於黃河渾水上的漢子們，誰家沒個妻兒老小的，且一家的生計皆係於男子一人身上，一旦這家中頂梁柱折損倒塌，這一家人可如何活啊？我龍某人雖是十分孝順自家老母，可亦不能不顧及幫中兄弟們的血脈難舍之情啊！”


  鍾無虞頓首道：“龍總幫主所言甚是，黃河幫家大業大，要盤活這一大幫，令幫中兄弟眾心歸一，可真難為了龍總幫主了，隻是，在下卻在思量，令堂又是如何被擄走的呢？難道幫中竟無一人察覺知曉？”


  龍吐雲聞言若有所悟，道：“鍾兄莫非是說本幫中有內鬼？”


  鍾無虞又是頓首。


  龍吐雲略加思索，道：“我亦暗中細察過，卻未發現幫會中有人會出賣我啊！莫非還有我未審查過的地方？”


  鍾無虞還是點點頭，道：“龍兄，在下還有一法，可救得令堂。”


  龍吐雲聽其如此一說，嘎聲道：“鍾兄，你說的莫非是玉……”


  鍾無虞突伸掌阻其將話說出口來，又看得那“俏修羅”而帶僵硬的笑容，遂道：“龍兄是酒喝多了，快，吃些菜，醒醒酒！來來來，諸位，吃菜！”


  眾人方要再舉箸吃菜之時，卻聽得冷雪道：“這位司馬兄的飛刀真是不尋常啊！”


  “要命書生”司馬賦朝他抱拳致歉道：“對不住了，想必這位便是人稱‘飄雪劍’冷雪兄是也，冷雪兄，在下那柄飛刀卻並不是成心刺向你的，而是恰巧在那刹那之時，冷兄就碰上了，而恰巧那柄飛刀就刺中了冷兄，對不住哦，喏，在下有本堂自製的金瘡藥，就當是送給冷兄敷用了，另，這二十兩銀子，就權作冷兄的湯藥費了。”


  說著，司馬賦就將一瓶金瘡藥與銀子置放在冷雪的案前，懇請他收下。


  冷雪卻是冷冷道：“司馬仁兄，無須如此惶恐不安，我這點小傷何足道哉？待吃飽喝足，我們再比過。”


  司馬賦卻是笑道：“好，冷兄既有如此雅興，在下就奉陪到底！”


  冷雪道：“久聞江南‘翰香堂’弟子既有儒學文才，又有高深武技，且在江浙一帶所發號令，江湖中人莫敢不從，卻不知為何要屈居於人籬之下？”


  司馬賦方要應答，卻聽得獨孤鴻道：“不知冷兄可知他的一樁心病將除？”


  冷雪道：“哦，在下願聞其詳！”


  獨孤鴻道：“當今公主即將出得冷宮，恢複往日榮華，於司馬堂主而言，可否謂之為剔除壓抑心事，喜從天降？”


  冷雪點點頭，道：“那是何人扭轉了乾坤呢？”


  獨孤鴻道：“玉麒麟。”


  冷雪疑惑道：“她有通天之能？”


  鍾無虞插話道：“誰說沒有呢？”


  冷雪點頭道：“鍾兄所言甚是，能讓黃河幫、翰香堂、闕月樓同時聽命於她，她可就是一大人物了，隻是，在下還是要問，大丈夫能否久居婦人之下？”


  獨孤鴻道：“事已至此，我等又能奈之如何呢？”


  鍾無虞問道：“不知獨孤兄還是樓主嗎？”


  獨孤鴻歎息道：“在下這樓主已是名存實亡了。”


  鍾無虞仍問道：“那害你之人，你是否知曉？”


  獨孤鴻難堪地道：“自己人。”


  鍾無虞道：“哦，應有外人指使或是內外勾結，以致仁兄慘敗至此。”


  獨孤鴻頷首道：“對，我知道。”


  鍾無虞道：“那為何不奮起反抗？”


  獨孤鴻卻是麵色黯然，無力道：“反抗？談何容易？若是在下有任何風吹草動，我樓下眾徒將遭滅門。”


  鍾無虞道：“有如此之甚？”


  獨孤鴻道：“有如此之甚。”


  鍾無虞思量了許久，又道：“三位仁兄，可見過這位冷風兄弟？”


  隻見三人眼中突然掠過一絲緊張的古怪之色。


  鍾無虞見三位緘默不言，道：“三位仁兄雖不開口，而在下亦知冷風兄見過三位，且冷風兄與三位那是多年前的舊識了，又相與祈拜關公，許諾患難鴻福互助互享，但爾等又背信棄義，將一位昔日領頭人陷害出賣了。”


  “麻風劍”冷見聞聽此言，麵現懼色，其支支吾吾道：“鍾……公子……你……你在說什麽？”


  鍾無虞盯著他道：“在數十日前，那位領頭人按約赴這洛邑城郭，他召集爾等幾人，共襄大事，卻不曾料到爾等幾人布下了天羅地網，合謀將其擒住，並將其就囚禁在此處！”


  桌前圍坐數人無一人答言，好似在聽一個與他們毫無關係的故事一般。


  鍾無虞亦是像一個市井坊間的說書人一般，仍在說著故事：“嗬嗬，在下聽說，龍總幫主的家慈仍在家中盡享清福，並未如龍總幫主所言被人綁架而去，隻因在一個月之前，在黃河總幫內還大肆操辦了龍門孫氏的期頤大壽，所謂龍門孫氏即是龍總幫主的令堂大人，龍總幫主是個大孝子，那是一點不假，龍兄為討得令堂高興，便大排筵宴十日，晚間請得長安城內聞名秦晉之地的昆曲及豫劇戲班大唱拜壽詞曲，一連唱了五個夜晚，又請得上京雜耍班子玩鬧了五個夜晚，那十日內，長安城內那是如過大年一般熱鬧喜慶，且黃河總幫上下皆有散碎銀子可領，那是龍總幫主一時高興，就一連賞了屬下十日的銀子，那善阿諛諂媚的在那十日內可是發了一筆橫財了，就是那笨拙老實的亦得了一百兩銀子。”


  龍吐雲聞說之後，亦是吞吞吐吐道：“鍾……兄……你又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鍾無虞笑道：“這麽大的事情，這麽熱鬧之事，還有誰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