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我算是明白了, 為什麽我好得那麽快,一切都是因為好心的西伯利亞大倉鼠舍己為人,毅然決然的把病魔轉移到了他身上,我感動極了。
握緊他的雙手, 我真摯說道:“親愛的, 多喝熱水。”
病弱的大倉鼠帶著濃濃的鼻音, 虛弱的躺在床上, 汗打濕了發絲, 他痛苦的閉眼,緊皺眉頭, 身體蜷縮起來成一個球,隻有雙手緊緊抱住我的手臂,力氣大得簡直要把它掐斷,卻很溫順的將腦袋靠在我的胸口, 依戀的蹭著。
看起來倒是很像個乖巧可愛的大倉鼠。
沒有在意被尖銳的指甲摳破的一塊塊滲出血紅的青紫,我從床頭把他扶起來調整一下姿勢, 倒了杯熱水給他。
小小的軟軟的倉鼠終於有了幾分剛剛遇見的模樣, 伸出舌頭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下, 接著被刺激的縮回被窩, 委屈的蹭著被他弄得滿目傷疤的手臂, 好像剛剛弄的不是他一樣。
“不行的, 你得先給我吃藥。”他努力使自己清醒, 手用力握緊床單,一本正經的看著我,說實話, 還挺好看, 如果哭出來就更好看了。
我懵了。
有一說一, 我生病從來都是我哥哥弄的,最早的一次生病也是舅舅用不知道從哪得來的異能給我治療的,照顧病人這種事,我還真不會。
藥?什麽藥?
專門治病的耗子藥嗎?
家裏有耗子藥嗎?喝多少?全部嗎?
耗子藥裏還需要兌點紅糖水嗎?我看他這樣跟來生理期一樣,我要不要跑腿給他買個暖宮貼。
等等!倉鼠還需要暖宮貼嗎?
我想去給我哥打電話請教一下,但奈何身邊的人死死抱住我的手臂,實在抽不開身,隻能坐床邊現場打了。
不知不覺立場就反轉了。
生病的人都這麽難纏嗎?
電話通了,我首先謹慎的跟他確認,甚至還心虛的看了周圍一下,完全形成了條件反射。
“小末廣,你旁邊沒警察叔叔吧!”
“我在家。”
“那就好,我的倉鼠生病了,我應該怎麽做?”
“送寵物醫院?”
我無奈的看著蜷縮在身上的倉鼠頭發歎氣,摸著他的頭。
“恐怕不行。”
“.……換一個?”
手臂一陣刺痛,我低頭看去,好家夥,大倉鼠居然在咬我,甚至不滿足手臂,開始咬其他地方了。
行吧,就當磨牙了。
換一個?怎麽可能?我辛辛苦苦養了三個月的石頭,怎麽可能半途而廢。
他死了我去哪找下一個和石頭這麽像的人去!?
又不能和卡米亞相比,卡米亞新宿那還有一個情報販子呢。
“不行,我隻要他,除了他,哪個也不能代替!”
異常堅定的回答,坦坦蕩蕩的語氣讓對麵也少有的沉默一會。
“好吧……聽你的。對了,你是不是有了小寶……”
白皙纖瘦的倉鼠慢慢攀爬到脖頸處,蛇一般靈活難纏,吐露著陰冷粘膩的蛇信子貼上耳垂,同時精準的關掉了正在通話的手機,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試探。
“真的?我對你這麽重要嗎?”笑意響起。
“當然!”
我仍然坦坦蕩蕩的點頭,並且用腿擋住了藏床底下的十個錄音筆,收起來背後開了半天的錄音筆,絲毫不慌的摟著他。
當然了,你可是獨一無二的石田彰聲線。
嗚哇,石頭生病時的聲音也好好聽,那迷糊的小奶音,嗚嗚嗚,我安詳了。
對麵很高興的回應了自己的報答。
嫌棄的看著幾乎賴在我身上的費佳,我很不爽,想要甩掉他去獨衛洗把臉。
“不要糊我一臉口水,這很難受的。”
一個個的跟果戈裏學壞了嗎?都不嫌髒的嗎?
身上的大倉鼠立馬歪頭,可憐兮兮的眨巴著紫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眸子,眼角溢出幾滴淚珠,比嬌豔欲滴的鮮花還要楚楚可憐。
行吧,下不為例。
誰讓生病的西伯利亞大倉鼠這麽可愛呢。
而且石頭的聲音好好聽好好聽,我好了,我行了!
沒幾天,費佳的病就好了,並且翻臉不認人,對於自己的冒失行為全盤否認。
行吧,死要麵子活受罪,你當被你折騰慘了的手臂是擺設嗎?
你知道你咬了我多少下嗎?
有點委屈的摸著遍體鱗傷的手臂,蹲角落默默流淚,暗罵費佳你的心都喂狗了,老娘都這麽可憐了,你還不給我唱{戀愛循環}。
但是不要緊,獵物狩獵往往需要耐心。
這麽想著的我,理所當然的忽視了早就轉身的西伯利亞大倉鼠看我幽幽目光,還有唇畔勾起的微笑。
得,果然我從頭到尾都是老實人。
在這裏實在沒什麽好玩的,遊戲幾天就膩了,拿著MP3,我戴上耳機優哉遊哉的準備去橫濱逛逛,心想,反正風險快過去了,電視台都多久之前的事啦,肯定沒人記得。
聽著耳機內石頭甜美的聲音,我的心髒都快融化了,恨不得馬上一個翻身爬樹上昭告天下,我特麽永遠喜歡石田彰。
異常癡漢的聲音從我喉嚨裏不斷擠出來。
嘿嘿嘿嘿嘿,我絕對要收藏石頭版的{戀愛循環},那可是從來不輕易開口唱歌的石頭啊!得到他的歌簡直就是賺翻了好嗎!他的價值絕對不可估量!
這價值大概就是普通的ai醬演唱會門票,跟ai醬在你一個人麵前開演唱會的區別吧。
身後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捂住嘴,同時腳下一滑,我就被人拉到小巷子去了。
嘴被捂住,身體也被粗. 暴的扯過去,我好不容易才轉頭看見來人的真麵目。
低垂著頭,因為角度原因,我看不清他的麵目表情。
感受到目光,太宰治雙手插兜,慢慢與我對視。
一瞬間,我心裏甚至發寒。
從未見過這樣的太宰治,陰沉得可怕,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比起港口Mafia時更為可怖。
像是想起來什麽,我瞳孔驟縮,手腳甚至都忍不住顫抖,寒氣爬滿脊髓。
好,好可怕!
小動物的直覺不斷提醒我趕快離開。
他想殺了我!!!
麵無表情的盯著幾秒鍾,太宰治突然捂著肚子開懷大笑,眼裏都飆出來了。我卻沒有任何放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絲毫不肯放鬆,多年跟這個男人相處的經驗告訴我,這個家夥現在絕對不能惹怒,他很危險,需要順著他。
於是我緊抿著嘴,不說話了。
等終於笑夠了,太宰治擦著眼角的生理鹽水,笑得宛若深淵劇毒,一步步把我緊逼到搖搖欲墜的懸崖。
背靠冰冷的牆壁,他抓住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和他對視,又抓起我的左手臂強行按在牆上。
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我手臂暴露出來的肌膚,太宰治原本平靜無波的鳶眼微微睜大,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猛地加大力度,我吃痛的倒吸一口涼氣。
“好痛!”眼淚都快飆出來了,這就是氣場兩米八嗎,完全不敢動。
眼淚汪汪的側頭看著我那遭受雙重折磨的手臂,我想哭。
為什麽?你們已經不滿足折騰我可憐的腰了,打算連我的手臂都不放過嗎?
我還年輕,你們這群肮髒的大人,就知道欺負小朋友!
我直視他,氣得想跳起來一腳踹上他的腰,再折斷他的手臂,讓他也嚐嚐痛苦的滋味。
太宰治專心致誌的觀察我的手臂,我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他八成在嘲笑我被一隻西伯利亞大倉鼠當磨牙棒了。
觀察半天,像是終於得出什麽結論,太宰治突然微微一笑,眼裏帶著一絲輕蔑,透過手臂上的傷痕在嘲笑什麽。
湊近耳畔,他輕輕低語:“焦糖,被一隻下水道裏的老鼠咬的感覺怎麽樣?”
他自顧自說著 ,並沒有等我的回答,而是低下頭更加喜怒無常的打量我,像極了在港口Mafia閑的沒事幹時,坐在搖搖欲墜的山崖上,掏出一把槍就懟我腦袋上,問我要不要來一發,或者跟他一起跳下去。
他想把我拉下來,想要抓住我,不甘又嫉妒著我,同時也在憐憫著我,眼裏是不加掩飾的嘲諷與譏笑。
就算加入武裝偵探社,他此時看我的眼神也是沒有多大變化,隻是以往明晃晃的漩渦暗藏深處,以一副開朗大方的麵目示人,戴上更加捉摸不透的麵具。
完全不理解他。
我一點也不想看懂他的眼神,肯定沒什麽好事情。
還記得在港口Mafia時,我和他雙目對視時,這家夥一把逮住無辜路過的我,把自己做的雞湯一股腦全灌到我嘴裏,我就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胡亂撲騰,最後還是在太宰治手裏死不瞑目,雙目無神的頭一歪倒在了他腿上。
然後我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三天記憶,至今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以至於港口Mafia人員看見我就以一種憐憫又敬佩的目光看著我,甚至還有人拿著小手帕抹淚,含淚送我一些慰問品,告訴我要堅強,別想不開,搞得我一頭霧水,又不好意思打聽黑曆史,隻能作罷。
從那時候,我就變成了太宰治專屬試驗小白鼠,我給他端茶送水代肝洗衣打掃衛生,他給我做黑暗料理,每次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少女懷春的女子高中生一樣羞答答的遞給我,並用眼神威脅,不吃等死吧。
含恨吃下他的黑暗料理,我感動得泣不成聲,當場去世,被友情路過的首領送到了醫院。
一睜眼,我三天記憶又沒了,港口Mafia人員看我的表情更憐憫了,甚至還有人感動的送我一麵錦旗,說我犧牲一人,拯救萬人,可謂當代港口Mafia模範。
直到羊之王首領跳槽港口Mafia,這位會扶老奶奶過馬路的老實人還是比不上我,我硬生生把港口Mafia三好青年帽子君壓下去,穩坐首位,直到被迫辭職。
天地良心,這位人間行走掃把星,誰看見他誰倒黴,為什麽他要揪著我不放,就不能告訴我嗎,我馬上改。
這家夥簡直比我國中時向我告白失敗,每天在我後麵跟蹤的女子高中生還難纏,女子高中生我還能治,太宰治根本治不了!
我對太宰治無比嫌棄的目光被他敏銳捕捉到,太宰治輕輕嗯了幾聲,掃視我一眼。
“真討厭啊。”他看我的眼神像一件死物,眼裏的漩渦更加深不可測,黑泥幾乎快蔓延出來鎖住咽喉。
“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為什麽你要這麽不聽話呢?”他低頭看我,語氣平靜得嚇人,話語帶著顫音,宛若即將崩裂的鋼琴線,“太狡猾了不是嗎?拋棄同伴自己去得到幸福什麽的,狡猾過頭了吧。”
這個人瘋了吧!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艱難的抬起手,我掙脫他的禁錮。
氣喘籲籲的擦著冷汗,我後退幾步,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警惕的看著他。
“你有病!誰和你一樣了!”
手握成拳,指甲深陷肉裏,我低頭顫抖:“我才和你不一樣呢!你這種人就應該在地裏腐爛發黴,別來禍害我!”
才不會和你這種人一樣!絕對不會和你一樣!別來動搖我!
這個毀了我大半人生的家夥!
要不是他,我才不會加入什麽黑手黨,更不會陷入一係列亂七八糟的事件裏,也不會在國外遇見什麽前男友,更不會在橫濱繼續生活,說不定早就在全世界快快樂樂的旅遊了,根本不會有這麽多糟心事!
我不甘咬唇抬頭看他,發泄著不滿:“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你這個家夥造成的!”
太宰治沒說話,安靜得出奇,雙手插兜,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想要前進,卻又放棄了,站在陰影處,用複雜的目光靜靜注視著我。
良久,他唇動了幾下,眼裏許多複雜的東西快要溢出來了。
“我……”
“你們在幹什麽!”
巷子響起另一種熟悉的聲音。
我們同時轉過頭去。
身著軍裝的白發青年在出口靜靜的站著,陽光輕輕打在他臉上,卻冷得發寒。
他笑得很不妙,明明看不見,卻還是精準的找到我,眯眼瞧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即將到來的恐怖暴風雨,我則是海上搖搖欲墜馬上就要四分五裂的小船。
氣氛一時間十分尷尬,空氣中寫滿沉默。
實不相瞞,我哭了,心比西伯利亞的雪還冷,恨不得當場原地飛升,從此以後做一杯無欲無求的焦糖奶茶,被可愛的ai醬喝掉,或者直接被某個人買下來當收藏品供著。
很明顯,我在想桃子。
條野大魔王衝我微微一笑,我心肝立馬一顫,瞬間變了臉色,無意識吞咽口水,膝蓋不自覺就想去找個鍵盤提前跪下,再頂著個可樂,乖乖抱住他大腿哭喊著認錯。
努力甩掉腦海裏慫得一批的想法,我強裝鎮定,我覺得我可以。
發尾赤紅的軍警開口了。
“這是勾引你的新狐狸精?你還懷了他的孩子?”
說著說著,他手裏多了個冰冷熟悉的金屬,我當即背後一涼,腦子亂糟糟的,根本沒聽清他說道什麽,反正他說什麽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我落他手裏肯定死得透透的。
我看看太宰治,又看看條野,腦子裏逐漸形成了一個絕妙的想法。
腳抬起飛快直衝,我伸手摟住麵前身著沙色風衣的男人,在他驚訝的目光中哭得撕心裂肺,將這個黑泥精帶給我的不幸全化為悲痛欲絕的情緒。
“對對對!沒錯,就是你想得那樣!都是他幹的!”
“我是這麽愛他,愛得昏天暗地天荒地老,可他卻辜負了我!”
我擦著眼淚,抽抽噎噎的繼續抱著太宰治,表演著我的五毛錢演技。
“嗚嗚嗚,可我就是喜歡他!雖然他是個人間之屑還是個黑泥怪,老是算計我,恨不得我死得透透的,幹什麽都把弄死我放第一位.……”
淚水源源不斷的流下來,我表麵泣不成聲內心瘋狂鼓掌,想著我終於機靈一回,完美碾壓這兩個黑泥精。
“可我就是喜歡他!!!”
聲音鏗鏘有力。
哦,天啊,這是多麽完美的計劃,等他們兩敗俱傷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幹得好啊,焦糖,不愧是爸爸媽媽的孩子!
等哭得差不多了,我擦擦眼淚準備退出來,卻不料被身前的人虛晃一招,扯住手臂,一陣天旋地轉又跌了回去,在懷裏震驚的抬頭,瞪大眼睛看著太宰治變臉一樣的深情款款臉。
“唉~原來焦糖一直以來是這麽看我的啊。”
“我都不知原來在你心裏.……”
他低頭用額頭抵住我,爽朗的笑聲回蕩耳畔:“我這麽重要嗎?”
冰冷的手撫上臉側,激起我一層冷汗,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人,麵前的男人笑得溫情似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哪來的癡情美男,引得無數少男少女為他框框撞大牆。
勾起一抹愉快的弧度,太宰治不怕死的對著出口露出一個賤兮兮又得寸進尺的綠茶專屬嘲諷笑。
“哎呀,真是麻煩啊,警官先生,你這個已經是過去時的還是乖乖離開吧!”
他故意說得很大聲,恨不得所有人都聽見,聲音在空蕩蕩的巷子裏更加縹緲,鳶眼彎成小月亮,嘚瑟的挺直腰板,把我死死按在他硬邦邦的胸口進行根本沒料的埋.胸福利。
我唔唔了幾聲,伸手掙紮,根本擺脫不了強製性的洗麵奶服務。
小綠茶對著即將發怒的母老虎開口了。
“你在這耽誤我們一家三口散步了!”
我內心不斷呐喊,氣血上湧,幾乎吐血,眼前發白,腦子一片轟鳴,完全沒想到太宰治真的這麽不要臉。
天哪——太宰治已經討厭我到這種地步了嗎,死也得讓我去地獄陪著他,給他端茶倒水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給他當跑腿小弟!
我是上輩子給太宰治種草了,還是給他當爹了,為什麽我這麽倒黴啊!!?
從洗麵奶服務裏解放,驚恐的看著條野的臉比墨還黑,我就知道,我一定會死的,絕對會死的,百分百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