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促夜長談(一)
出了木瀆鎮,一路田野小埂,恬靜風光。“這麽喜歡這糖人啊?”???流墨坐在慕容玦身後,牽著韁繩,讓馬隨心所欲的走著。慕容玦在自己的懷抱前方,手拿著糖畫興致勃勃的把玩,對於身邊風景,倒也不如初來時在意。“很漂亮啊。”她回答的口氣絲毫不掩飾心中的對它的喜愛。“漂亮是漂亮啊,不過啊,你再不吃了它可馬上就要融化了。”流墨望了一眼頭上的太陽說。一聽會融化,慕容玦臉上不高興了。“坐穩了,我要加速了。”流墨說。“去哪兒啊?”慕容玦好奇道。“你不是說要找你爹娘?”流墨反問道。慕容玦不再說話,隻將手中的糖人攥的緊緊的。“駕——”一匹棕黃色馬飛快的穿過田野,消失在另一方的丘陵裏。流雲渡,江南最大的碼頭,也是夏王朝最富裕的碼頭,南南北北的商販無不路過這裏,起初時期江南是個默默無聞之地,大家都是互通有無,沒想到後來這裏逐漸變成了車水馬龍的地方。因為人口眾多,後來又往江南內地遷徙,經過幾百年演變,才有了木瀆鎮這樣的繁華小鎮,但是流雲渡才是推動江南繁華的重要地帶。“啊——”慕容玦一聲驚叫。“怎麽了?”“.……融化了。”她看著自己形狀的糖人正在慢慢融化,糖漿正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掌心,難過極了。“要你早些吃掉,不過現在吃也還來得及。”、流墨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糖人,還剩下好些。“可我不想吃。”慕容玦堅決的說道。“隨你自己吧,我們到流雲渡了。”流墨直視著前方,這裏對她而言,都是老地方。流雲渡?慕容玦抬起了頭。隻見,在她的麵前,一望無際,是前所未見的大江大河。流雲渡碼頭,人來人往,幾乎全部都是男子,巨大型的船隻有條有序的停靠在岸邊,來來往往的人不是手拎重物就是肩扛沙石麻袋,不斷的上船下船,與木瀆鎮比較起來,這裏的人忙忙碌碌,好像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下來!”流墨第一個下馬,接著將自己的手遞給慕容玦,中午太陽最熱,那糖畫還在一滴滴的往下流,為了避免弄到馬背上,慕容玦隻能單手下馬。她看著這片大江大河,心中說不出的感慨。“墨姑姑,等我下!”還不等流墨反應,她已經跑向了江邊。她走進江邊,江邊浪花很大,流墨不放心,還是跟了過去,她看見慕容玦不舍的將手中還剩下的未融化的糖人放進了水裏,讓浪花卷走。流墨隻是靜靜的看著她,沒有打擾,孩子心裏的美好她不舍去破壞。目送糖人離開,慕容玦這才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回過頭,正好看到流墨再自己身後。“墨姑姑,好啦,走吧!”她笑著看著流墨說。“嗯。”流墨也笑著看了看她,牽著馬,與她並肩而行。一路上,慕容玦問了流墨許多稀奇古怪的問題,流墨一一耐心解答,還跟她說了許多江南裏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知不覺,很快便走到了流雲渡碼頭。同流墨說的如出一轍,這流雲渡確實人群熙攘,人人各有所忙。忙碌的臉上難掩幸福之色。流墨找了一家比較安靜的客棧,看上去有些年頭,從包袱裏拿出上午從當鋪掌櫃那換來的一小袋貝幣,付了三日的住宿錢和馬匹的糧食費還剩下半袋,便跟著店娘帶著慕容玦上了樓。店娘熱情的把流墨她們帶到了三樓的一間房閣裏,說道:“姑娘好住,有事啊就吩咐!”“麻煩送些飯菜上來。”流墨說。“好嘞。”“多少錢?”“凡是住宿小店飯菜呀不收錢!”店娘熱情的說道。“那真是謝謝了。”這房子不大,卻很別致,比起在仙音山,不知精致了多少。紅木小窗,楠木衣櫃,黑漆木桌,花雕小床,房間暗湧花香,原來在窗口,栽種了一盆不知名的紫紅色花朵,香氣卻是沁人心脾。慕容玦第一次住這樣的房間,免不得要好奇一番。不過,好奇歸好奇,她也不忘自己的正事。要在最短的時間把人世間的基本世事摸熟悉,然後想辦法去雲麓仙居。隻知道雲麓仙居作為門派,要進去也隻能是以弟子的身份,並且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離雲麓仙居有多遠,加上流墨姑姑對自己仍有疑心,更加不便行動。她看著那盆花,目不轉睛的思考著。流墨以為她對那花有興趣。“這花叫‘瑞香’,氣味不但好聞,而且還可入藥,清熱解毒,活血祛瘀。”流墨靠近過來,解釋道。“啊——能入藥?”慕容玦回過神,趕忙接上她的話。“是啊,若是上火可將其花朵摘下泡茶飲之,若是有外傷,將其鮮葉研磨成細粉外敷,當然了,如果中了什麽蛇蟲咬炙之毒,外敷內用都可,但隻能延緩毒發。”流墨撫摸瑞香其中的一瓣花朵說道。“原來如此。”慕容玦記在心裏。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一看,原來是店娘送飯上來了。“姑娘,飯送來了。”店娘還是那麽的熱情,她把盤拖裏的飯菜放在了黑漆木桌上,並介紹著。“這都是本店拿手招牌菜,其中這道梅醬矽魚天下僅此我們一家!”店娘自豪的說道。“是嗎,那今日我們可有口福了!”流墨聽她一講,倒是迫不及待想品嚐下。“那你們呀就慢用,要是嫌少還可以再叫我!”“好。”廚娘走後,流墨先給慕容玦盛了一碗飯,夾了一塊矽魚肉送到她碗裏。“先嚐嚐看。”她溫柔的說。慕容玦拿起筷子,將魚肉喂到嘴裏,不一會兒,咀嚼了幾下,驚奇的望著流墨,拚命點頭。“好吃嗎?”流墨問。“太美味了!”這食物好吃的想落淚。流墨也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裏,讚不絕口。今天趕路了大半天,
兩人早就饑腸轆轆,加上這菜肴美味可口,沒幾下便一幹二淨,二人滿足的坐在桌邊。酒足飯飽,自然要閑聊一番。“姑姑,原來世間這麽有趣!一點也沒有你們說的那麽危險可怕嘛。”慕容玦臉上現在隻洋溢著愉悅。“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見過,江南算是世間最安寧的地方了,所以我第一個帶你來這裏,就是為了讓你先習慣一下世間的生活,不然今後啊一定很難生存。”流墨說道。慕容玦臉上的那份愉悅一下子便收起了不少。“那姑姑,十大門派都是些什麽地方?跟江南一樣?還是很危險可怕呢?”她巴眨著眼。“哦——怎麽突然對十大門派來了興趣?”流墨笑著問道。“想知道這些不知道的東西,知道的越多,了解的越深,就越容易在這裏生存啊!”慕容玦認真的回答。“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隻能好好的告訴你咯!”流墨頓了頓,便接著往下說:“十大門派是‘太虛觀,雲麓仙居,弈劍聽雨閣,天機營,荒火教,冰心堂,鬼墨,龍巫,魍魎,翎羽山莊’這十派,每一派都位於這夏王朝的不同之地,要知道夏王朝疆域遼闊,分為九黎,巴蜀,中原,雷澤,燕丘,江南,幽州這六個地方。以前十大門派就分布在這裏,但是十二年前的太古銅門解封,北溟妖魔入侵,王朝國師玉璣子叛變,十大門派為抵禦外敵損失慘重,又有內敵不斷生禍,有許多門派因為難以支撐而到處遷徙,現在還在這六個地方的門派已經不多了。”“那他們都去了哪裏?”“世外。”“世外?是什麽地方?”“不歸夏王朝管轄,常人難以抵達之地。比如弈劍聽雨閣所在的天虞島。”“那……雲麓仙居呢?”慕容玦好奇的問,不過與其說是好奇,不如說是小心。“雲麓仙居?”流墨瞅了她一眼,接著回答,不過她剛才平靜的眼裏多了一絲惆悵。“雲麓仙居.……以前在中原,現在在太古銅門一帶。”“墨姑姑,你好像有些不開心。”慕容玦察覺到她的端倪,她知道原因,但她還是要故意這麽問。“當然了,我,你師父,你蘇姑姑,曾經都是雲麓仙居的人。”她歎了聲氣。“那墨姑姑,你想回去嗎?”慕容玦依舊小心的問,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流墨。“我——”流墨眼神黯淡下來。久久沒有說話。“那畢竟,是我長大的地方啊。”終於,她開了口。“那墨姑姑,我們去雲麓仙居看看好不好?就去舊的雲麓仙居!”慕容玦興致勃勃的說道。“那裏現在是顧汐風的地盤了。”流墨無奈的笑了笑。“況且當初我跟宗主一樣,發誓不再會回去,現在去不是出爾反爾愧與本心嗎?”她又看向慕容玦,好像在她這裏得到認同一樣。顧汐風,好耳熟的名字。慕容玦心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