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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隻七分

  “使團現在還在路上,等這邊的路能走了,讓他先去和使團匯合回京。”


  “岑侯功夫不錯,獨身上路,便是有雪堵著路也沒有什麽影響的。”


  他們會被拖在這裏,是因為馬車和行李太多,不能抬著越過雪層,否則以他們的輕功,哪怕薛淨悟斷著一條腿都能過去。


  君留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暗衛替他們打起簾子,兩人彎腰進了帳篷。


  裏麵地上鋪了一層隔水的皮墊又鋪了厚厚的毯子,中間放著平時放在馬車上的爐子,簾子放下來隔絕了外麵的寒風和大雪,在冬夜裏分外暖和。


  君留山替林眉拍掉在幾步路裏就落在了肩頭上的雪,暗衛一雙手遞了一盆熱水進來,連麵都沒露就跑了。


  林眉拿布打濕了捂到君留山的臉上,自己脫了鞋盤腿坐到地上。


  雪在帳篷上積了厚厚的一層了,還有雪花不斷砸到上麵,弄出輕微的聲響。


  頂上掛著的燈籠也被弄得搖搖晃晃,光亮透不出去,聲音也被悶在了這麽一個小小的空間裏。


  “王爺到底吃了什麽神丹妙藥,怎麽突然就開了竅了呢?”


  林眉略微歪著頭,看著君留山擦了臉手,又洗幹淨了白巾來,彎下腰隻將有些燙人,但在寒冷中剛好的白巾貼到她的臉上,給她擦拭。


  君留山半屈了膝在她麵前矮下身來,執起她的一隻手仔仔細細地將冰涼的肌膚捂暖,沒有答話。


  這樣的高度她還是要微仰起頭來看他,看見他低垂的眼睫上下扇動,淡色的唇抿起,唇角繃得緊緊的,主人沒有一點它正在暴露自己心思的意識。


  耳朵倒是顏色正常,還凍得有些發白。


  林眉就安靜地等著他擦完手,仿佛剛才隻是一個隨口提起的,可有可無的小小的疑惑和玩笑。


  等到燈籠被熄滅,兩個人在爐子兩邊蓋著各自的被子躺下,她又問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王爺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去年四月定下的一年之約,現在就剩三月不到了。


  “你若執意要走,本王不會反悔。”


  這一次君留山答得很快,低沉的聲音沒有半點遲疑在裏麵,也沒有一點為難不舍。


  林眉還沒有把那口氣吐出去,就感覺一隻手越過中間的界限按到了自己肩上,讓她不能背過身去。


  “等本……等我將一切了結,再無牽掛了,我再來找你。”


  “若是我來不了,你也能天地逍遙。”


  按在肩上的那隻手指尖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林眉的心也跟著跳了一下,像是被人揪著似的跳了一下。


  她抬起手,在黑暗中摸索著,沿著鋪開的袖子和被帶過來的被子一角,摸到了手臂上,再順著手臂,撫上了壓在肩臂上的臉。


  沒有一點光亮,她隻能看見隱隱綽綽的一個黑影,她索性閉上了眼,用手貼著,慢慢貼到了同樣閉著的那一雙眼睛上。


  掌心下的觸感告訴她,這個人在緊張,每一點靠近的地方都在不安分地騷擾著她的感知。


  她沒辦法回答他,破天荒地,她有了那麽一些猶豫不決和畏懼決定。


  做出決定已然艱難,更難的是,這一次她沒辦法說她一定不會後悔。


  “王爺回京之後諸事繁雜,可還能說得出這種話來?”


  “越是事務雜多,本王越想拋開這些,政務雜亂、人心叵測,這些年讓本王身心俱疲,幾乎力竭心衰。”


  被蓋在掌心下的眼睛睜開了一瞬,又安靜閉上了,這一次它安安分分地被捂著,沒有再作亂。


  君留山的聲音也低了下去,他往林眉身邊靠了靠,好讓她能夠聽清所言。


  “今日微之說的時候,本王也在想,長生如此,權勢富貴又是否一樣?”


  “這話說來恐怕有許多人要覺得本王不知好歹了,但生在天家,手掌半壁江山,權勢滔天,本王隻覺得要被這些逼瘋了。”


  他生來艱苦,卻也錦衣玉食,身有寒毒日夜折磨,但珍藥名醫從來不缺,領兵掛帥、高居廟堂,他一來就得到了別人窮盡一生都摸不到邊的東西。


  “困苦者盼豐衣足食,流離者願安家立身,孤獨者想親朋滿座。”


  “茶倒七分不多不少為妙,人身十全隻需九美正好,這是姑父在我小時候給我說的。”


  林眉伸過去的手被君留山拉下去握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也鬆了開來,那道聲音落在雪裏,擁在被間,催著她閉上了眼。


  “後來我才明白,有些人的杯子裏可能隻有一分,而有的人的杯子裏可能已經溢了出來,大家都不會滿意,也都不止一個杯子。”


  在恍惚間似乎有人在她額上落下了一吻,又貼到了她的耳朵邊上,絮絮低語。


  “本王隻有一個杯子,而我隻要你這一分,便能填滿那七分。”


  “我不逼你,我等著你。”


  等林眉再次睜開眼時,外麵暗衛在動作小心地清著雪,兩床被子都蓋在了她的身上,睡前還擺在中間的小爐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移到角落去了。


  守在帳篷外的暗衛聽見裏麵的動靜,隔著簾子向她行禮。


  “側王妃,您要起來了嗎?”


  “王爺呢?”


  “雪停了,王爺帶著侯爺和折思統領去林子裏看一看,走了沒有多久。”


  林眉穿好衣服起身打起一點簾子,外麵的厚雪泛著光,來去的暗衛也都穿上了厚衣。


  守在外麵的暗衛抱著一條披風,見林眉要出來連忙遞上給她。


  “熱水給您備著,王爺說今日請您換件厚些的衣服,屬下這就去給您取過來?”


  “嗯,你去吧。”


  寒風灌領,帳篷上的殘雪落了一點下來,她又縮了回去。


  等收拾好了又吃了早飯出來,君留山也還沒有回來,酒兒拎著小藥箱子跑了過來。


  “側王妃,我來給你換藥了,王爺說昨晚你好像有些不舒服,是傷口被壓著了還是在長好了?”


  林眉好笑地捏了捏眉心,抬手止住了酒兒的喋喋不休。


  “我自己沒什麽感覺,你替我看看吧。”


  剛出來沒一會,她又回了帳篷裏。


  貫穿傷恢複得慢,但用的藥好,一直都沒有發炎化膿的跡象,她的毒被清完之後傷口的恢複速度也在提高,昨晚隻是天氣涼了有些冷著了。


  酒兒看了看傷,往藥膏裏又倒了一點藥粉才給林眉抹上,交代她不要著涼了,要不然莫上先生又要煮藥給她喝。


  林眉默默給酒兒記下了,擺手讓她回莫上先生那邊去,自己去找君留山。


  暗衛引著她從空地上穿過,進了林子裏。


  昨天的雪太大,又一陣兵荒馬亂的,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片空地,周圍也沒有山崖,就先駐紮下了。


  今天起來之後探查周邊,卻發現那裏曾經該是一處小水潭,如今被人給填平了。


  “清完雪天色暗了,我等也一時沒有注意到此事。”


  暗衛在前麵清開路上的枯枝碎石,在雪裏踩出了一條道來。


  “王爺和侯爺去隨便走走,薛公子本也想跟著,但雪地裏他不方便走路,隻能作罷。”


  君留山起來時林眉還在睡,昨晚她肩上不舒服沒有睡安穩,君留山也隱隱酸疼了半晚。


  岑見掐著時辰過來請他出去,薛淨悟坐在棚子裏也在等著他。


  “上一次老頭子過來這邊是六年前,回去後沒有多久他就病死了,之後我沒有來看過,或許是有新的人來了。”


  君留山在小凳上坐下揉了揉額,看向了岑見等著他來解釋。


  岑見將腳下的薄雪撥開,給他看鋪在下麵的一層碎石。


  “表哥你看,這是被人填起來的水潭,麵積不算太大,但是一個小小的風水口,留著會漏地脈之氣。”


  他被薛淨悟叫醒之後先去周圍看過,沒有大雪的遮擋,天光也正好,這邊雖然不起眼,也還是很快被他發現了問題。


  “周圍並沒有人家居住,犯不著費這個力氣,也和遠處的村落沒有關係。”


  “附近要麽是近些年又建了一個大墓,才會在意到這邊的細節,要麽就是有人發現在幾年之間出現了之前沒有的水潭,特地過來封上。”


  昨晚才講了故事,今天就有了這樣的發現,確實很難讓人不把它們聯係到一起,也不得不讓人對薛淨悟側目。


  從大漠開始嘴裏就說不得東西的薛公子薛老將軍,在攝政王和東盛侯極具威懾的目光下,抬手自覺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就不該一時興起多嘴,真的,哪怕要說也等著過了這段路再說多好。


  林眉來時君留山和岑見正在找那座山。


  但一來薛淨悟自己也沒親自去過,找不準位置,二來雪把每座山都妝點得差不多了,現在也沒到星象能指出方位的那一年,就算岑見能掐會算,也還是差了一點。


  “罷了,那些人既然沒有大規模改變這邊的地貌,也沒有放棄這裏,也可以等開了春再讓人準備好了過來看。”


  岑見站起來拍了拍袍角沾到的冰雪,手裏握著一塊黝黑的石頭看向了和白雲混在一起的山巒,微微搖了搖頭。


  君留山拿劍挑開地上的一塊大石,林眉走到他身邊也低頭看去,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這裏也曾經被封堵過,地脈的氣是後來遊動到了那邊。”


  “他們一直在維護這一邊的風水,以確保墓中的風水。”


  “不過聽聞墓中陣法機關皆被破壞,想來他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對這裏放任自由了。”


  岑見走過來和林眉解釋了一下,把那顆石子收到懷中,複又蹲下身將那塊大石移回了原位,並將周圍偽裝了一番。


  那些不知什麽來曆的人,還是先盡量不要驚動他們為好。


  誰也不知道,有些特殊的能力,是隻有被送到墓裏的人會,還是有其他人也能掌握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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