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殺人案
林眉和薛淨悟互相看了看,眉頭皆是皺起,薛淨悟點著扶手也沒能想出江湖上誰家是愛用這樣的手段殺人的。
他接觸的三教九流多,其中不乏手段詭異的,但好取人手臂加兵器的卻未見過,畢竟這東西於他們而言並無用處,他對另一個方麵更加在意一些。
“每具屍體都有蜈蚣鑽入顱中?”
“有些雖未有人親眼得見,但據仵作驗屍之後,確然如此。”
蜈蚣也是十分著名的蠱蟲之一了,身為五毒,不少用蠱的驅蟲的都愛養這玩意,方便好養又易成,毒性還不小,幼蟲體積不大,長大了又凶悍得緊,除了怕雞沒有什麽大的弱點。
同樣,用蜈蚣也避免了指向性,要光拿著隻蜈蚣就說出這是誰養的誰驅使的,絕不容易。
“蜈蚣吃了他們的腦子,但經過查驗,是在死後才鑽進去吃的。”
“目前死者有六個,都不是籍籍無名之輩,但都像是在無知無覺之間死去,並無打鬥掙紮的痕跡。”
“但是,不能知曉他們生前到底經曆了什麽,也沒有中毒中蠱這些跡象。”
關鍵在於,這些人雖說各有名氣,但也看不出什麽相連的地方來,也沒辦法推測行凶者下一個目標可能是誰。
兩個月殺了六個人,各地官衙半個月前才通到消息,再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上報到朝廷他們也要吃掛落。
丁越羅接到信後又有傅德明先向她提議上京一事,她也就應了下來。
“王府的暗衛是王爺的耳目,這般大的事遲早也會入了王爺的耳,若能借助王府之力解決此莊事,江湖諸家都要欠王爺一個大人情了。”
公道閣也在江湖諸家之內,若是真的能成,他們再找公道閣辦事也更容易一些。
但現在的問題在於,薛淨悟的腿還沒有好,林眉也要養傷,不可能立馬就出發,時間拖得久了還不知道又會有什麽樣的變故。
江湖之事官家少有能插得上手的時候,這對君留山來說,也不知是不是個好的機會。
“此事我也要和王爺商議之後才能決定,若是可以,也隻能先遣暗衛去幫忙查案,待我們休養好了之後再去。”
“我這腿也就最多再有一個月就能好了,這些日子隻要不出什麽大的變故,倒也能去湊一湊熱鬧。”
就是這個職業跨度有點大,他一個神偷,現在不單要為了王府效命,還要兼職查案,他實在不覺得自己和林眉能查出個什麽來。
不過有暗衛在,應該會好一些?
他們負責坐鎮當招牌,事情可以都推給暗衛去做就好。
薛淨悟在心裏打著小算盤,眼睛也轉來轉去,被林眉不客氣地踹了一腳,怏怏地趴在了桌子上,舉起三根手指不情不願地拖著聲音。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消極怠工,會好好努力給王府幹活的。”
“但我們也不能將時間耽擱太久,別忘了還有那件事才是重中之重。”
林眉頷首,之後起身帶著薛淨悟告辭,丁越羅送他們到了門口之後就沒有再跟著,家丁恭立在她的背後等著吩咐。
回去的路上薛淨悟唉聲歎氣,愁苦地仰望天空。
“側王妃當真要隨她的意卷入這件事裏去嗎?別忘了,不止是王爺還等著你找東西救命,天下也馬上要不得安寧了。”
平時摻和到這些麻煩事裏薛淨悟就不太願意了,更別提現在還有各種麻煩在等著,何苦給自己再多添一項麻煩。
“兩年的時間,可並不充裕啊。”
“你有更好的能在短時間內取得公道閣和那些江湖組織信任的方法嗎?”
林眉斜睨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肩上敲了一下。
“我都沒有急,你這麽焦急做什麽?”
薛淨悟賠笑著低下頭,笑得無辜又真誠。
“誰讓我和焚仙門有仇呢,他們想借王爺的手找出對付不了的凶手,我想借王爺的手毀滅焚仙門。”
“側王妃殿下,這也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小生剛剛投了誠,您也不能就這麽將小生用過就拋啊。”
林眉看了看,現在正是在巷子裏左右無人時,她驟然向側後一步站到了人背後,迅疾出手搶了薛淨悟的拐杖,揚起往他背上狠狠一敲,再隨手拋開拍了拍手。
薛淨悟猝不及防,背上一痛往前跌去,當機立斷地單手撐地前翻,一腳屈起一腳輕巧落地,無奈地回過頭來看林眉。
“側王妃這是要做什麽?”
“本王妃欣慰於你的身手居然沒有退步,很好,之後我也可以和莫上先生建議,給你多加一些治療手段,完全不用擔心你接受不了。”
這話是林眉胡謅的,但是瞧著薛淨悟這樣子,根本用不了半個月他的腿就能好完全,需要抓緊治療的是林眉她自己才是。
肩上的傷雖然筋骨沒有傷到,但之後沒有時間好生養護,傷口在藥效下愈合得快,被傷到的肌肉就恢複得慢了。
考慮到她和君留山之間的特殊情況,莫上先生都是斟酌著給她保守治療,除了喝藥基本不再用其他的治療手段,一個月是她的期限才對。
但是想到君留山那天和她說的話,她沒有再提起這一件事,薛淨悟也蹦過去撿起了他的拐杖,拍拍灰半點不和林眉計較。
林眉有時候也覺得他這個人頗為難懂,但總能在大處小處都不經意地體貼,插科打諢地就把事情給過去了。
晚上林眉和君留山將事情互相說了,林眉都不由失笑。
“這位傅大人,是否有些太過……好欺了?”
而且看起來,好像就他因為身份特殊了一些,大家都喜歡在一些事情上瞞著他。
“他有時是有些糊塗,但並非愚笨之人,很多時候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不過將吉淮交給了他,他就不會誤事。”
君留山對於自己性格各異的屬下們已經十分習慣了,傅德明這樣的性子在其中都還隻是平常。
不過依丁越羅所言,怕是真的要讓人去走上這一趟,有必要的時候林眉和薛淨悟也要出麵才行。
“不能排除此事和焚仙門的關係,而且現在又出現了身份難測的那些神秘人,加上還有那個神秘的家族,江湖的水也比看著要深得多。”
“你們貿然前去本王也不放心,能有個順理成章的借口作為切入點,之後行事就要方便很多。”
丁越羅是一定要跟著他們去京城的了,那邊還有狄家的人和名士大家們,這一次他們回京也是熱鬧。
不過會試應當已經開始,加上使團也快要到京城了,在他們回去之前,京中就已經難以平靜了,就是不知道等他們回去之後,是否還能趕得及多添一把火。
會試現在已經開始了三天,正在進行第三場的策問,今日完了會試初試便是完了。
之前第一場的考卷已經批改完畢,今日封了卷存入檔案,沈士柳親自坐鎮了貢院,閉目撚須,悠然不動。
第三場為策問,在接手了主考位置之後,沈士柳突然召集了正副考官以及諸多陪官,更改了先前定下的策問之題。
策問五道,之前分別兩道經史,一問《韓非子》,一問《黃石公》,一道時務,問賑災安民一事,兩道政治,一問郡縣與兵製,一問邊關屯守策。
沈士柳改了時務那一道,變為了——士與民同。
這一題出得寬泛又難解,答題之人便是想要揣測主考的心意也難以入手,當時眾考官就心中一凜,但沒有人出聲質疑。
朝廷取才,本就有能者競,這樣的題雖說對考生並不友好,但有才之人更易脫穎而出。
他們不知為何丞相先要為難這群考生,隻是本就從屬沈士柳的考官自然是要誇讚沈士柳此題改得妙,而清流一派的考官當年無不是實打實考上功名的,對此並不以為然。
要是連這一點本事都沒有,又何苦來闖會試這一道門,僥幸過了,後麵才有刀山火海在等著他們。
君後辛每日都要遣人來貢院中要問上三次,今日馮喜在他身邊走不開,就派了林善過來。
“沈丞相、諸位大人,陛下令奴婢來問,一切可好?”
“少監且報皇上,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有勞丞相和諸位大人了。”
林善手執雲拂微微頷首,又挺直了腰抬起頭來。
“另有陛下口諭:朕體恤考生辛苦,遣有太醫並宮中黃門衛軍在考場等候,本場結束,若有不適或勞累者,且有太醫問診,再由衛軍護送回去。”
“本次會試考中貢生者,殿試朕會親自擇選人才,望諸君嘉勉。”
沈士柳同考官們領聽聖諭,代考生拜謝皇帝恩典。
“臣會向諸考生傳達陛下恩典。”
“丞相辛勞,咱家這便回去向陛下複命了。”
林善唇角的弧度未曾變過,年紀雖小但也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微施一禮之後留下帶來的百餘人,自己帶著四個長隨離開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正式在官員麵前露麵,十幾歲的年紀身居內侍監的高位,聽說現在還是侍奉在皇長子身邊的,皇長子簡在帝心,林善作為皇長子身邊第一人,也可也說得上是帝王的心腹了。
“聽說是前司禮監林公公的幹兒子,林公公親自調教出來的。”
“林公公曆經兩朝,這調教出來的人也有那兩朝的風範,可比現在的宮裏強多了。”
這是在朝時間久的老臣,倚老賣老說著這話,嘴上誇著眼中的輕蔑也半點沒少,文官同宦官不對付,哪怕是順眼一些的,也就是瞧不起的程度的差別罷了。
但從大局計,皇帝身邊林善這樣知禮有節,不卑不亢的內官多一些,也比諂媚小人、好弄權術的內官多一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