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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無故丟了樁姻緣

  酒務限量出售米酒的消息,半日間便在平輿拍戶間傳揚開來,平輿通往其他州縣的關卡路口更是突然多出了許多差伇鄉勇,嚴加盤查挾帶私酒的力度。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幾日間平輿的米酒價格上揚起來。


  剽竊的完整桃花庵歌,自幾日前的晚筵後便在平輿傳揚開來,整個縣城的人也開始知道這首令人叫好的詩句作者竟然是本縣身為縣衙小吏的樂差爺(某抄襲者瀑布汗中),使的樂天每次上街都被崇拜的目光所包圍。


  一時間樂天的聲名在平輿甚囂,為樂天博得一個小名士的雅號。


  “樂先生!”


  午時出了酒務剛進城走到街頭,正待去姐家蹭飯,一聲鶯啼便將樂天喚住,隨即一頂小轎落在樂天身邊,隻見轎簾揚起,露出一張皎好的花容月貌來。


  一見轎中人,樂天笑道:“原來是盈盈姑娘!”


  隨在轎子旁的婢女先是見禮,隨即埋怨道:“樂差爺好不曉事,我家姑娘請你來府上聽曲……”


  “翠枝,樂先生公事繁忙!”盈盈忙打斷婢女話音。


  “看到了麽,這就是那位作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樂差爺!”有人看到樂天,對旁邊人說道。


  另一人先是看了眼樂天,又看到轎中的鶯鶯姑娘,眼中充斥著羨慕,歎道:“今日一見能作出桃花庵歌的樂郎君,果然是才子風流,這盈盈姑娘色藝俱佳更是淑好好逑,那些詞話中的郎才女貌不正是如此麽!”


  “不當人子,不當人子!”就在有人暗歎之際,一位穿著頗為體麵的老者麵帶怒色,直視著樂天重重的冷哼道:“隻道這樂二郎雖身為衙伇,然知書達禮尚學求進,沒想到卻是自甘墜落的輕佻淺薄之徒,光天化日下與花街柳巷之人攀扯成何體統!”說罷那老者扭頭便走。


  什麽情況?樂天有點懵,心中搞不懂,為何這老者在大街上突然出口斥責自己,貎似自己沒招惹到什麽人罷。


  “是奴家連累先生了!”聽到老者訓斥樂天,盈盈姑娘麵色黯然輕歎一聲:“奴家先且回去了,先生若有空便去青水巷奴家那裏坐坐!”


  腦子裏有點糊塗的點了點頭,樂天目送盈盈姑娘的小轎離去,轉身向姐丈家行去。


  剛至姐丈家門口,樂天險些與一從姐丈害出來之人迎頭撞上,待看清來人容貎,卻是方才斥責自己的老者,那老都看清自己麵容,隻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阿姊,這老丈是誰?”樂天走進院裏問道。


  “你這不成器的東西,給我硊在外邊!”沒等樂天進屋,樂蓮兒的河東獅吼便從屋內傳來,那怨氣犀利的像把能割神經的刀子,令樂天身子一顫。


  自幼是阿姊帶大,樂天雖不明就裏,但也不敢拂逆姐姐,忙硊在外邊。


  手拿執行家法的竹鞭,樂蓮兒氣衝衝的從屋裏走了出來,指著硊在地上的樂天說道:“你從小到大要阿姊操多少心才能算成人?你難道想氣死姐姐不成?”說到這裏,樂蓮兒對自家夫婿道:“你與他說個明白!”


  看著姐姐手中的竹鞭,樂天不由苦笑,自己外甥才四歲,這執行家法的竹鞭顯然不是為外甥準備的。


  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家內弟,李都頭苦笑道:“你阿姊托媒人為你說了樁姻緣,未想到你方才在街上與風塵女子攀扯,被那小娘子的父親看在眼中,來到家裏退掉親事!”搖了搖頭又道:“方才出門與你對麵而過的老叟就是那小娘子的父親秦員外,這秦員外育有一子一女,家資頗豐,兒子繼承父業在本縣經商,這秦家小娘子你阿姊也是打聽過的,更是秀外慧中,好好的一樁姻緣,就被你不知自愛攪沒了!”


  心中連叫冤枉,樂天沒想到與盈盈姑娘搭了兩句話,便毀了自己的姻緣。


  姻緣泡了湯,樂天倒也沒在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人連麵都會見過,隻說那秦家小娘子生的秀外慧中,誰知又是生的什麽模樣,再說依自己胥伇的身份,大戶人家的小姐又豈能看上自己,說不定會是生的一副夜叉相貌。


  隻不過樂天身上免不了挨上幾鞭子,讓姐姐出出怨氣。


  這日下午忽有門子來尋,道是主簿大人傳喚。樂天忙打起精神,向主簿廨所趕去。


  不出意料,嚴主簿見到樂天的第一句就問道:“討要酒債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尚需要些時日才能看到結果!”樂天回道。


  嚴主簿麵色一正:“你不要以為可以抬高酒價,靠中間賺取的利潤來補上這五千貫的虧空,若事情如此容易解決,本官還需要求計?”


  “小人知曉大宋刑統律令!”樂天躬身道。


  嚴主簿點了點頭,又道:“酒務之事暫且放在一旁,本官還有樁事情要與你來做!”


  這縣裏究竟怎麽了,哪來的這麽多事情,樂天在心中嘀咕。


  “聽說你在本地楚館中頗有名聲,且在街上相會風塵女子,被人退了親事?”嚴主簿低聲道。


  咳咳……樂天很不滿意的咳,這二老爺怎這般的八卦。


  “老夫也是聽人說起!”嚴主簿麵色尷尬,隨即切入正題:“縣尊大人與本官來平輿上任不過數月,對這平輿情況並不大了解,你在平輿土生土長,與酒樓伎家又相熟的很……”


  呃……樂天心底再次大呼冤枉,隻不過那晚酒後與幾個伎家見個麵,又於街頭偶遇盈盈姑娘,直接導致自己被退了親事,怎麽在這些人的嘴裏,就成了自己與本城伎家相熟。


  無視樂天表情變化,嚴主薄接著說道:“幾日前在簽押房你也聽到一些,那負責采辦花石綱的轉運使路過平輿,縣尊大人與本官好好招待了一番,誰知這轉運使到現在未曾離去,近日更言稱要在平輿采辦花石。”


  “我平輿無山少水,又無奇花異草,何來此說!”樂天想了想又道:“莫不是大人送的程儀少了?”


  “想來是的!”嚴主簿點了點頭,麵容上升起幾分怒色:“這轉運使馮保,是在蘇州主持供奉局朱勔的走狗,縣尊大人與本官去見他己經是給足麵子,不料這廝還想借機在本縣搜刮地皮!”


  等等……花石綱?朱勔?北宋六賊?樂天心下一驚,穿越以來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北宋的某個安穩時代,沒想到自己居然穿越到即將天下大亂的北宋末年。


  未顧及樂天出神,嚴主簿接著說道:“本官曾打聽過,這轉運使酒色財氣均沾,更是喜好在色藝俱佳的女伎家出入,縣尊大人與本官俱出身清流,與那雜流出身的馮保交往本就有損士林清名,倘若再帶其出入伎家豈不斯文掃地,你吟得詩作的詞,且年少風流,又熟悉本地青樓楚館,由你出應酬這馮轉運使倒也才盡其用!”


  什麽?樂天在心中連叫冤枉,自己穿越到現在還是童子之身,怎麽到這些人的嘴裏便成了好色浪蕩子!


  見樂天神色猶豫,嚴主薄語氣有些不滿:“此事你能勝任否?”


  又到了抱緊大腿的時候,樂天不計個人榮辱忙應承道:“能,屬下能辦到!”


  “你且尋些合適的伎家定下,至於所需的銀錢盡管來本官這裏提取便是!”嚴主簿點頭,又道:“你隻需應酬好這轉運使,便是造福平輿百姓了!”


  公款吃喝僄伎,這差事落在誰身上都是樁美差,可落在自己身上,名聲卻要被毀了去,樂天不免長籲短歎。


  離開嚴主簿廨所,樂天心中越想越是窩火,雖說平日裏收門攤銀稅,但青樓楚館這一片卻不在自己的收取範圍。眼下自己無故落的一身風流名聲還被退了親事,可自己卻連本地的青樓伎館在哪裏都不知道,這才是天大的冤枉。


  隱隱記得盈盈姑娘說自己住在清水巷,樂天來到清水巷附近打聽了一番,見一門麵裝飾頗顯闊綽的宅院,門外便能聽到裏麵傳來有人練琴的聲音,樂天敲門卻見一個丫頭走了出來。


  這開門的丫頭見有客人來自是客氣,將光天引入院中,隨即又見到個麵熟的婢女,正是那盈盈姑娘的婢女翠枝,翠枝見是樂天道:“今日是哪陣風將樂差爺吹來了!”


  無心與這丫頭閑扯,樂天道:“我尋盈盈姑娘有些事情!”


  “聽是樂先生的聲音,快些請進來!”說話間,自涼亭的珠簾裏傳來盈盈姑娘的聲音。


  來到涼亭,樂天開門見山:“樂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想向姑娘請教些事情!”


  “樂差爺有事情請教我家姑娘,談銀錢顯的俗氣,不如寫首詞送與我家姑娘!”婢女翠枝伶牙利齒。


  “討打!”輕叱翠枝一聲,盈盈姑娘驚訝道:“能令先生為難的事,妾身又如何幫得了!”


  麵帶拘束之態,樂天開口將嚴主簿交待的事情說了一番,隻是略去老爺們的身份。


  “我家姑娘雖淪落風塵,卻是潔身自好的青倌人,樂差爺向我家姑娘這裏打聽這些醃臢事是何居心?”婢女翠枝橫眉冷視樂天。


  “翠枝,不得對樂先生無禮!”盈盈姑娘白了一眼自家婢女,麵色微紅道:“妾身淪落風塵,自是知曉平輿風塵之事,不過先生若肯送詞一首,妾身便將平輿青樓楚館的事情說與先生聽!”


  “成交!”樂天心中大喜,又道:“這詞能否先欠著,樂某著實有要事在身,待閑暇時再還與姑娘!”


  一旁的翠枝說道:“做生意向來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樂差爺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罷?”


  盈盈姑娘一笑,卻未斥責自家婢女:“樂先生是風雅之人,自是不會賴賬!”話音落下,羞紅著麵孔將平輿青樓楚館的行市說與樂天聽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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