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紫色火花
果然,師兄就告訴我了:“季少桓在季夫人嫁給季老爺八個月之後就生產了。季老爺開始隻是有點懷疑,後來看到季少桓麵容不像自己,就很不喜歡他。後來,季夫人為他生下了少昊,季老爺就幾乎不再去管少桓。
“事實上,季少桓確實不是季老爺的親生兒子,他其實是清郡王的兒子,世子同父異母的哥哥。”
雖然之前逸軒告訴我少桓和清郡王府有扯不斷的關係,我也隻是懷疑他的母族和清郡王有關,或是他和清郡王的母族有關。沒想到事實竟會是這樣。
我好奇問道:“那季夫人為什麽沒嫁給清郡王,而是嫁給了季老爺呢?”
師兄說道:“曆代清郡王都會變成癡呆,現今的清郡王年輕的時候曾和皇商陳府的千金春風一度,沒想到就讓陳小姐懷孕了。老王妃聽說以後,想到清郡王府曆代癡呆,就執意不肯讓她嫁過來,她勸陳小姐另嫁他人,保存血脈,這就是季夫人和季少桓。”
我還是不解:“就算季夫人能及時發現懷孕,及時定親,納聘,取親,可陳家和季家都是京城皇商,依禮,沒有三個月這婚禮也辦不下來啊。”
師兄抿了一口茶,說道:“郡王府的老夫人替季夫人請來莫醫仙,設法讓季夫人晚一個月生產。但是是藥三分毒,這等違背天道的事情,結果就是少桓自幼體弱多病。”
原來少桓的體弱多病竟是真的,而且還是出於這樣的原因,那想必不是少卿害的了。少卿也是神秘的很,我禁不住問師兄:“那少卿呢,他有個妹妹在斷情宮,他也是斷情宮的人嗎?”
師兄說:“我不知道少卿的底細,但我能肯定他不是斷情宮的人。我們在斷情宮的密探說起過斷情宮的紫雪,但並不是他們兄妹都在那裏。而且少卿紫雪兄妹自幼失散,沒人知道少卿的下落。那個所謂的別院裏的少卿,恐怕你也猜出來了,是個替身。”
“幽兒”,師兄深深地看著我,“我知道我勸不動你,但你在這裏一定會見到少桓。不要輕易泄露自己的身份,否則少桓可能對你不利。答應我,保護好自己。”
說著他便拿出一個約一掌長的竹筒,尾端有一個蓋子。見我不解,他解釋道:“這是天機閣的信號筒。有緊急情況就拔下蓋子,拉開引線,紫色的信號就會衝天而起。我會及時趕來救你!”
我木然收下信號筒,腦海中卻隻是回蕩著師兄的那句“不要輕易泄露自己的身份,否則少桓可能對你不利。”
我不想看到師兄,不想看到師兄!他為什麽那樣說少桓……少桓怎麽可能那麽絕情……
等我再抬起頭時,看見師兄的眼眸似是蘊了淚,在燭光中亮閃閃的。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師兄是為了我好,我怎麽能討厭他!
他拍了一下我的手背,轉身離去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喃喃地說了一聲“謝謝”。
我回到桌邊坐下,手中把玩著那個信號筒,沒想到“吱呀”的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了。
是世子。現在收起信號筒已經來不及了,我索性站起身來,衝他一拱手:“不知世子深夜來訪,有何見教?”
他踱步到桌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動作輕緩優雅。端起茶抿了一口,他看著我手中的信號筒說道:“天機閣的信號筒。”
他銳利地盯住我,我也不說話,隻是回以淡淡的微笑。
“嗯”,他冷笑一聲,“沒想到尤小姐竟然是天機閣的間諜呀。”
我漫不經心地抿了口茶,說道:“世子爺,在下乃是玲瓏穀辰軒。”
早知道瞞不住了,我隨身帶著獨幽琴,荷包上還有他的玉佩。他一看就是精明人,我要是編個什麽,尤小姐如何如何了就把琴和玉佩送給我,這一類的故事恐怕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可我還是要這麽一說,我想告訴他,我現在想以男子的身份自處。
我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他想必是知道了我用意,輕輕撇了一下嘴角,說道:“辰軒先生還沒解釋這天機閣獨門的信號筒呢。”
我正襟危坐回答道:“辰軒是玲瓏穀的門人,天機閣閣主乃是我的師兄。辰軒手無縛雞之力,師兄給我信號筒,隻是想要在危急時刻救我,這何錯之有?”
他猛地起身,一揮衣袖,斬釘截鐵地說道:“既是本公子請來的人,危急時刻自然是本公子來救,哪裏需要外人插手!”
我暗自笑他,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你怎能跟我師兄比。我不過是借你的地方住下,好跟少桓接近罷了。
抬頭對上他略帶怒氣的雙眸,我突然有種感覺,這位世子定是個霸道的主兒,說不定還有暴力傾向。
他銳利地盯著我說:“可你還是不能排除你是間諜這種可能性。”
我站起身來,走到琴案旁,自顧自地伸手撥了一下琴弦,回過身來對他說:“世子是愛樂之人,定是知道,這世間,惟樂不可以為偽。世子前幾日在一品居聽辰軒的琴曲,感覺如何?”
他似是出神一般地喃喃道:“清雅恬淡,無欲無求。”
我不再說話,隻是微笑著看著他。
他晃過神來,點點頭道:“能彈出這般琴曲,自然不會是心機叵測之人。”
這就算認錯了?連句對不起都沒有。害得我到了嘴邊的“不客氣”都說不出來。
不過眼下爭這些也沒用,我來郡王府好些天了,今天才頭一次見到世子。這世子也是,等到今天才來找我,我一定要抓住機會,引起他的注意。
我啟口道:“聽聞清郡王世子愛樂成癡,以至於舉止癡傻,異於常人。可今日一見,才知道世子咄咄逼人,疑心甚重啊!”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我說:“聽聞玲瓏穀的元一先生半年前收了一個女弟子尤悠,可巧就是季府大少奶奶秦幽死去的時候。這尤悠姑娘,還恰巧和秦幽一樣,彈得一手好琴,生了一副一樣的容貌。隻不過之前聽說秦幽隻是稚氣未脫的孩子。我原還疑心尤小姐正是那秦幽,今日一見,覺得尤小姐,哦不,是辰軒先生,腹中有韜略,不似秦幽那般無知。”
我被他又是誇,又是貶的一通話塞得啞口無言,明知他八成已經知道我就是秦幽,可我還是硬著頭皮道:“辰軒並不識得秦幽,可尤悠的身份還望世子爺替在下隱瞞。”
“哈哈哈!”
我聽見他的放肆大笑,不由得一抬頭,隻見他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什,定睛一看,那不就是我的荷包嗎,上麵還係著這家夥的玉佩!
我一時情急失態,伸手就奪。他一個轉身,我收住腳步,差一點就跌到他懷裏。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實在是太失態,太丟人了。我低頭整理好衣襟,正想著要怎麽解圍,隻聽得他戲謔的話語:“先生可要收好了,再莫被人拿去。”
我看見他衝我伸出手來,手心上端端正正地放著我的荷包。
我就淡然一揖,一麵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一麵出聲道謝:“謝世子,辰軒日後定然小心,不會再叫那歹人鑽了空子,給偷了去。”
我特意狠狠加重了“歹人”二字,麵上卻是雲淡風輕地看著他。他聽了也不生氣,道了晚安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