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之秋】58:追獵
沈弋猛抽手中的韁繩，馬匹發出嘶鳴，啼聲像是雷鳴一般轟響！
“轟隆！”遠處真的傳來雷鳴，天空中並沒有雷雲的存在，這使沈弋心中不詳的預感越發重起來。
“為什麽我們的計劃又出差錯了？”顏麒在後麵道：“開膛手傑克居然回襲擊副隊長，他的目標不是那些妓女嗎？”
“這根本說不通啊，”聶晴之道：“他為什麽會對趙副隊下手？趙副隊可是三階基因鎖，他挑誰也不應該挑趙副隊啊。”
“開膛手傑克並不清楚我們的實力，他也許是找錯對手了。”白銘分析。
“現在也隻能這麽分析，但是……”沈弋抽動韁繩，他心中還有另一種猜想，也是他最不想看見的情況，開膛手傑克完全清楚埃及貓小隊的底細，在對他們進行獵捕。
而身為狙擊手的趙昊對他是最大的威脅。
訓著手表定位係統傳來的趙昊的位置，馬車一路疾馳，最後在一條黑暗的巷子口停下。
“咱們走。”幾人從車上跳下，淩霜作為臨時指揮：“大家呈楔形隊形，警戒四周。”
幾人迅速戰隊開始向巷道內推進，巷道內盡是戰鬥留下的痕跡，牆壁上遍布刮痕，泥濘的地麵全是淩亂的腳印，金屬碎片散落一地，那是趙昊使用金屬風暴的痕跡。
能逼迫趙昊使用金屬風暴來對付的單個敵人，開膛手傑克又一次刷新了沈弋的認識。
“趙副隊！”淩霜率先發現了趙昊，他麵朝下匍匐在泥濘中，幾人加快腳步抵達趙昊旁邊，淩霜、夜陽和聶晴之警戒四周，沈弋三人合力將趙昊翻過來。
趙昊咳嗽了一下，半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眾人，手動了動，沈弋這才發現他被手壓住的腹部有一個巨大的豁口，豁口上滿是泥濘，一動就湧出血來，沈弋雙手一片猩紅，這才發覺趙昊身體下的泥濘全是血。
“致命傷。”沈弋沉默了一下道。
“我知道。“趙昊回答。
“我……我這裏有急救噴霧，但要先清洗傷口……”趙昊重傷讓顏麒有些驚慌，不隻是他，幾人都有些手足無措，聶晴之翻開魔導書準備釋放治療術，白銘在拆急救包，夜陽在幫他的忙，隻有淩霜和沈弋沒有動。
“夠了……”趙昊抬手讓眾人停下，這樣的貫穿傷，先不說內髒受損，單是失血就已經足以致死，除非是主神的治療，否則根本救不回來。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沈弋知道現在多說什麽都沒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完趙昊的遺言。
“你很理智，很好。”趙昊閉上眼再睜開：“幫我轉告唐崎鬆，很抱歉我還是輸了，輸給了我的過去……還有……”他從懷裏取出一個吊墜，吊墜沾滿了血，沈弋用衣袖擦去上麵的血，露出吊墜原有的銀色。
“這是？”沈弋看了看吊墜，又看了看趙昊。
趙昊動了動，疼痛讓他的身體有些僵硬，沈弋立刻俯身下去，趙昊用他才聽得到的聲音道：“用你的鷹眼。”
沈弋聽罷愣了一下，隨即低聲追問：“你怎麽知道？”
“我隻想說，你並不孤單……”趙昊吸了一口氣，吃力地說。
沈弋點亮鷹眼看向吊墜，在鷹眼下吊墜浮現出刺客的標誌，在其下還有一個漢字“趙”，就是趙昊的姓氏。
“你也是……”沈弋欲言又止，因為其他人已經重新湊了過來。
“抱歉，沒法再教你了……”趙昊說話變得越來越吃力：“把吊墜給一個叫歐陽徹的人，他知道……該怎麽做。”
“明白了。”沈弋握著吊墜站起身來，幾人圍成一圈，像是在參加葬禮，身為逝者的趙昊仰麵躺在中間，卻沒有花束和水晶棺，隻有泥濘和鮮血。
趙昊掃視幾人，像是對他們又像是對自己說：“有些事情，逃是沒有用的……總有一天還是會被追上……”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幾人都蹲下身來。
“最後……還有一條情報……開膛手傑克的能力……是操縱人的恐懼，還有，吞噬……”趙昊喃呢似的說道。
“吞噬什麽？”沈弋還想追問。
“趙昊。”唐崎鬆他們終於趕到，但趙昊已經死了，他的後半句話和最後一口氣一起消散，飄搖在霧裏，就像是靈魂掙脫了束縛，飛向天際。
“副隊走了嗎？”蕭雲山問。
沈弋沒說話，用手合上趙昊未閉上的眼睛，這個擁有三階基因鎖，擔任著小隊最強遠程火力支援的男人就這樣死了，死的既不偉大也不壯烈，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逝去，連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完。
就像一個平淡卻又殘酷的事實。
“隊長，趙副隊讓我轉告你，他說他輸給了過去。”沈弋站起身來。
“他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唐崎鬆看著趙昊的屍體：“我一早就告訴過他，正視他的過去，而不是去逃避，可惜他還是沒能明白這個道理，希望他能放下吧。”
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一直到艾柏林衝進來。
“各位.……”艾伯林進來就看見了死去的趙昊，愣了一下說：“他也.……”他不知道該怎麽說，支吾了一下道:“我很遺憾，但是有個壞消息，伊麗莎白.史泰德被殺了，殺掉她的人就是開膛手傑克，他應該還沒走遠……”
“不可能，”眾人聞言都是一驚，沈弋更是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剛剛才從伊莉莎的憂傷趕過來，駕馬車也要五分鍾還沒算上殺人的時間，但從趙副隊的情況來看開膛手傑克才剛剛離開，最多不超過一分鍾，他是絕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趕過去還能殺死伊麗莎白.史泰德！”
“這是事實，”艾柏林道：“有人看到開膛手傑克從伊麗莎白的房間出來，她的屍體被開膛擺放在床上，雖然我也不相信開膛手傑克能夠闖過層層防線，在完全不被我們察覺的情況下殺死伊麗莎白，但這是事實！經曆了這些事情你告訴我開膛手傑克會飛我都信……”
“等一下，你是說，伊麗莎白被殺。”唐崎鬆道：“那凱瑟琳呢？”
“我派遣了一隊人護送她去蘇格蘭場，畢竟伊麗莎的憂傷已經不安全了！”艾柏林答道：“有什麽問題嗎？”
眾人聞言對視一眼，陽龍怒罵：“中計了！”
“所有人！按原隊形上馬！迅速截住凱瑟琳.艾道斯！”唐崎鬆下令！所有人立刻行動，艾柏林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蕭雲山和林樺推上了馬車。
“艾柏林中圈套了！”沈弋驅動韁繩，兩匹馬嘶鳴起來，沿著長街開始狂奔，馬蹄揚起灰塵。
“這也不能怪他，開膛手傑克超出了他的認知，開膛手傑克隻殺掉伊麗莎白，就是為了促使艾柏林去追捕他，達到調虎離山的目的，艾柏林派人護送凱瑟琳離開也正中開膛手傑克的下懷，現在蘇格蘭場警察對於他來講比砍瓜切菜還簡單！”無人機懸停在沈弋旁邊，張顏也趕到了：“隻是我還不清楚開膛手傑克為什麽還要采用調虎離山計，他完全可以在會所裏把兩人一起殺死，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顏叔！”張顏的出現對於幾人來講相當於黑暗中的一絲曙光。
“趙副隊的事我已經知道，”張顏頓了一下：“還是先處理眼下的事吧，我正在用無人機追蹤凱瑟琳的位置……壞了！開膛手傑克已經追上她了。”
這個消息無疑是給眾人心中又澆上油加了一把火。
“我正在用無人機對開膛手傑克進行牽製，但效果不明顯，最短路徑我已經發在微信群裏了，走這條路趕過去最快！”
因為沈弋駕車，隻能由白銘來看地圖：“娘娘！下一個路口右轉！”
“走你！”沈弋猛拉韁繩，馬匹發出嘶名，在他的牽引下向右奔跑，拖拽著馬車以滑行的姿態過彎，車內的人被從左甩到右，但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後方唐崎鬆駕駛的馬車和林樺駕駛的馬車以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狂暴姿態過彎。
“娘娘你已經被老司機們帶壞了！”白銘喊道：“下一個路口繼續右轉！”
“屁！這是公會競技的後遺症！”沈弋一邊懟回去一邊操縱馬車以高速轉向。
“下一個路口向左！”
“向右！”
“這裏有個岔道！”
連續的幾次飄移和擺尾，終於在馬匹快要撐不住放慢腳步的情況下抵達了凱瑟琳的位置，眾人抵達了張顏標記的位置，沈弋已經看見了開膛手傑克，他正在一片低矮的木柵欄後方，正如張顏所說，蘇格蘭警察的一對警察都被放倒，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而開膛手傑克正舉著刀拽著一個女人的手臂，那正是凱瑟琳.艾道斯，她已經遭遇了毒手！
“他在那裏！”
開膛手傑克也發現了眾人的存在，迅速放開凱瑟琳同時朝另一側另一側跑過去，沈弋駕著馬車繞開柵欄，唐崎鬆和林樺緊隨其後。
他們剛剛轉過彎就看見開膛手傑克跳上了一輛馬車，受驚的駕駛員被一腳踹了下去，車內的貴婦人也將慌張張地下車，然而開膛手傑克猛地驅動馬車，貴婦人沒站穩尖叫著跌出車外，而馬車沿著道路開始狂奔。
沈弋隻能委屈一下兩匹馬，繼續抽動韁繩，馬匹發出尖銳的嘶鳴，速度卻開始放慢！
“形如流星，破空而來！動若雷霆！一瞬千裏！速！”聶晴之翻開了魔導書，法杖揮動，一道綠芒籠罩了兩匹馬的馬蹄，馬的速度瞬間加快，在地上留下發光的蹄印像是一連串的流星迸濺，拉著馬車再次以高速奔跑起來。
四輛馬車駛上一條繁華的街道，街上都是來往的人群，開膛手傑克完全不管路人，駕著馬車徑直撞了上去，人群都驚叫著躲避，人的叫喊與馬的嘶鳴聲混成一片，開膛手傑克甚至駕著馬車衝上人行道，撞到了沿途的電線杆，電火花爆燃，伴隨著折斷的燈柱轟然落地。
相比起來埃及貓小隊有著NPC禁殺令，不得不避開人群尋找空隙，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縱使有著加速咒語，他們與開膛手傑克的距離依舊在二十米開外。
穿過滿是人的廣場，人流終於減少，沈弋抓緊時間驅動馬車縮短距離，開膛手傑克突然轉向，沿著一條人更少的路駛去。
“他居然放棄了人群這個屏障！他想做什麽？”白銘不解。
“壞了！”張顏突然道：“必須迅速追上他！前麵是鐵軌！他是想逃到火車上去。”
“什麽鬼？咱們是在演《名偵探柯南》嗎？”沈弋一邊吐槽，手裏加大力度抽動韁繩。
“我去拖延一下!”張顏的無人機朝開膛手傑克飛去，無人機下方支出一種槍管，瞄準開膛手傑克連開擊槍後，被開膛手傑克背後的鐵處女擊落，但這麽一下，開膛手傑克的速度慢了下來，眾人與開膛手傑克的距離縮短到十米以內，但張顏口中的鐵路也出現在左方，他們處在高地的位置，而鐵軌就位於鐵路懸橋下，而此刻正有一列火車從橋下駛過，煙囪吞吐著黑煙，汽笛轟鳴像怪物的吼叫。
開膛手傑克直接駕駛馬車衝上懸橋，橋下就是鐵軌，火車駛過，開膛手傑克盡然策馬撞破了橋上的護欄，馬匹和馬車從橋上飛躍而下。
“嗚！！”汽笛轟鳴壓過了馬車撞擊破碎的聲音和馬匹的慘嚎，馬車和馬匹都落到了火車車身上，而後被拋下，開膛手傑克則像是被固定在車頂上一樣站起身來，還不忘回頭望著眾人。
“小白你來駕車！”沈弋駕著車轉向，而後翻身躍上車頂，馬車駛上懸橋，他望著下方行進的火車深吸了一口氣，黑色釉紋沿著手背蔓延。
“啊啊啊啊啊啊！！”
發出高昂的喊叫聲，沈弋落到了火車頂上，發出一聲轟響，腳下撞擊的生疼讓沈弋沒有站穩，整個人斜著從車頂往外滾，關鍵時刻他拔出了腰後的最期之詩刺穿了車頂，才讓自己在摔落下去前掛在了車的邊緣！
“媽的！”隨後而來的驚嚇感讓沈弋背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他掙紮著往上爬，又是一聲巨響，唐崎鬆落到了車頂上，相比沈弋的狼狽唐崎鬆要從容的多，還順帶伸手將沈弋從邊沿拉回來。
林樺、蕭雲山隨後也跳了下來，幾人呈合圍之勢將開膛手傑克包圍。
“你跑不掉了，開膛手傑克。”沈弋深呼吸平複自己劇烈的心跳，隨後直起身來，握緊了最期之詩。
其他人沒說話，但紛紛激活了基因鎖來回應沈弋的話。
“跑……”開膛手冷笑起來，隨後突然抬起頭：“我是一個複仇的惡魔，你們抓得住惡魔嗎？”
他的眼睛突然泛起了紅光，而後紅光沿著他軀體和四肢蔓延開來，像是流淌的熔岩，又像是被燒熔的金屬，紅光甚至蔓延到了他腳下所站的車頂上。
“終於要動真格了嗎？”唐崎鬆的額頭也亮起了藍芒，領域“歸墟”發動，藍綠色的光芒以他的雙腳中心展開來，形成龐大的漩渦，漩渦之下是一道深淵般的裂縫。
“小子，你沒了！”林樺手持由岩石構築成的巨斧，冷聲道。
開膛手傑克發出低笑，他突然踏步前衝，身後閉目的鐵處女刃肢上也被熔鐵般的紅光包裹，紅芒流淌，像是惡魔張開的雙翼枯骨飛灰。
“迎擊！”唐崎鬆下令，幾人迅速展開，呈半包圍形態迎上了開膛手傑克，唐崎鬆挨身躲過刃肢，飛槍直刺，開膛手傑克回身阻擋，背後卻挨了陽龍一拳，隨後被林樺一斧震退，而沈弋已經在末端等待良久，一刀刺向開膛手傑克的後背。
“嗡！”在那一瞬間沈弋看到了銀芒一閃，不知從哪裏飛來的一塊金屬碎片阻擋了他的攻擊。
“這是……”
開膛手傑克乘著這個空檔抽身向後跳躍，迅速脫離了眾人的攻擊範圍。
唐崎鬆揮舞心海轉身追擊，陽龍和林樺也擺出攻擊架勢。
“我已經說過了，惡魔是抓不住的。”開膛手傑克的聲音像是砂石相互磨擦一樣刺耳：“等待吧，複仇的火焰會籠罩這個世界，在那之前，再見。”
“什麽？”沈弋一愣。
“轟！”如同熔鐵一般的紅光從開膛手傑克和幾人間的間隙噴發而出，沈弋條件反射地用手遮擋爆發的刺目光芒，衝在最前方的唐崎鬆在空中急停避開能量衝擊，幾人這才發現他們和開膛手傑克位於兩截不同的車廂頂部，而開膛手傑克剛才對他們的攻擊實際上是為了轉移注意力，更多熔鐵似的能量被他蓄積於車廂間的連接處，而現在，爆燃的紅光炸斷了接口，開膛手傑克所在的車廂在車頭的牽引下繼續向前，而他們的車廂已經開始減速。
“該死！”沈弋試圖追擊前方的車廂，但無奈距離已經被拉開，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開膛手傑克遠去。
“地獄將至。”開膛手傑克站在車頂望著眾人，雙眼如冥府的幽火，他張開雙臂，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嗚……”汽笛聲長鳴著遠去，沈弋憤怒地用拳頭捶擊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