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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三途

  三途暫時不想吃人。


  朔也不是很想和一隻邪靈打起來。


  邪靈和魅靈都是靈族,呈兩極的種族。


  魅靈天性善良,邪靈……看邪靈的食性就知道什麽德行了。


  但比起這個種族內部成兩極分化的天性更令人迷惑甚至抓狂的是它們的誕生。


  太不講理了。


  元洲五大種族再怎麽不同,但有一點都是相同的——大家都是爹媽生的,哪怕有卵生和胎生的區別,但蛋也是從母親的肚子裏生出來的。


  靈族就不。


  這個種族是憑空誕生的,不需要父母,或者說,它們的父母就是智慧生物的精神殘留。


  智慧生物臨終時對人世的牽絆與執念孕育了靈族。


  還不能是一般的牽絆與執念,必須是非常強烈的那種才行,若是質不足,那數量來湊也行。


  好比大祭司,祂是神殿的祭司們的精神殘留孕育的靈族,祭司們終生侍奉神祇,心性平和,誕生的便是魅靈。


  而邪靈,根據曆史記載,大部分邪靈都誕生於發生過屠殺的地方,少部分,孕育其的精神殘留的主人往往生前死得極其慘烈。


  極端的情緒與精神孕育靈族,但智慧生物的情緒不止有善,也有惡。


  人之將死時這種善惡更是會放大,想得開是極善,想不開那就是極惡了。


  所幸靈族的誕生要求很高,再加上被邪靈給教訓得多了,智慧生物們也學會了怎麽降低邪靈誕生的概率。


  隻是降低,不是根治。


  靈族的誕生根本不講理,而麵對不講理的誕生方式,講理的智慧生物自然想不到根治的法子。


  邪靈有形體,卻如同死人,而魅靈卻是鮮活的。


  仿佛是對現實的諷刺。


  善良總是容易受傷,魅靈有鮮活的身體,雖然壽命漫長,但很容易被傷害,很難狠下心傷害人,因而魅靈的結局要麽是被殺,要麽因為厭世而消散。


  惡意總是難以受傷,反倒是傷害別人非常得心應手。


  邪靈的形體是死的,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非常非常難殺死,砍頭戳心髒等要害對邪靈根本不管用。想要殺死一隻邪靈,就三個辦法,其一是將其關起來,少則百八十年,多則幾百年不吃人,自然而然就消散了;其二,燒得幹幹淨淨,最好殘渣都別剩,不然不保證不會再出現;其三,一些特殊的古代物品,或是格外強大的靈力,前者如三途手裏的黃金神鳥,後者可以是個體也可以是群體,隻要攻擊的靈力隻要足夠強大就行。


  朔有把握打贏邪靈,但沒把握殺死對方。


  邪靈是一種非常記仇的生物,甚至它們心中的恨意可以帶來更強大的力量。


  不講理得讓朔無言以對,但也讓知道邪靈這一習性的人都不太想得罪邪靈。


  奈何你不去惹邪靈,可碰到了也很難不產生衝突。


  邪靈食人,隻要你是個活人,那就在祂的食譜上,誰見過狼和羊友好相處?

  雖不知邪靈為何不對自己動手,但這無疑是個脫困的好機會。


  朔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離開的想法坐到了篝火邊,往篝火裏添了些流民乞丐留下來的枯枝樹葉,讓即將熄滅的篝火重新燃了起來,並開始處理自己獵的野兔。


  三途奇怪的看著朔。


  除了卷毛,這是她見過的第二個敢與邪靈共處的活人。


  卷毛的大膽與包容僅限於自己,換個邪靈,卷毛肯定先弄死再說,食性注定了狼和羊不可能和睦共處。


  朔看著黃金神鳥,用一種好奇的口吻問:“我並不認識邪靈。”


  她的存在在羽族不是秘密,風洲的子嗣很多,但她無疑是其中最顯眼的,哪怕很多羽族都不清楚風洲有多少子嗣,但肯定聽說過她。


  可邪靈是怎麽知道的?

  總不能是有個羽族友人,一生一死倆生物做一塊閑談吧?


  三途沒有回答朔的問題,而是望著暮色籠罩中的桃林發呆。


  朔不死心的道:“我聽說黃金神鳥是某一任巫女親手打造,一直珍藏於玉宮。”


  還是玉宮最重要的寶物之一,那裏是人族帝國的雙子中心,甚至比帝都更重要。


  帝都因為權力爭鬥的關係多次遷都,但玉宮的位置卻是從未改變過,修建於炎帝時代,見證了帝國數千年來的興衰榮辱。


  在人族的帝都,或許會有邪靈能混進去,但在玉宮,那是邪靈的禁地。


  玉宮有一層特殊的,沒人知道是怎麽做到的結界,禁止邪靈與亂七八糟的東西踏入。


  即便沒有這層結界,做為巫宗的中心,玉宮中的強者不比帝都少。


  十隻邪靈都不夠送的。


  朔很難不好奇巫宗發生了什麽。


  若無劇變,黃金神鳥不可能流出來。


  三途漫不經心的頜首。“順手拿的。”


  隱藏身份在玉宮當了數年侍女,愣是沒找到赤霄劍。


  祂隱約能猜到那柄劍去哪了。


  赤霄劍是玉宮的寶物,如果不在玉宮,那就是被帶走了,但隻有一個人有權力帶走那柄劍。


  沒找到赤霄劍,卻看到了黃金神鳥,順手就拿了。


  之後跑了趟炎洲,會飛就是這麽方便,然再方便也沒找到望舒,隻在大河的下遊找到了一間早已荒廢的茅草屋,望舒不僅離開了,還離開了不止一會。


  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


  天知道望舒去哪了。


  祂和望舒這些年雖然一直都有聯係,但基本沒有主動找過對方。


  複仇名單的高度重合讓她倆哪怕不有意聯係對方也會不時撞上。


  可現在,鬼知道望舒是在海上漂著還是已經回來了。


  無奈之下又回了玉宮。


  想讓望舒知道自己在找她,最好的辦法便是幹一件大事,當望舒聽到消息時,自然會明白自己在找她。


  玉宮無愧帝國的雙子中心。


  大事幹下了,祂一條命也去了九成。


  朔目不轉睛的盯著黃金神鳥,忽問:“我能看一下嗎?”


  三途看了朔一眼,反問:“我為何要給你看?”


  朔道:“我今天沒見過你。”


  三途看著朔。


  朔道:“我不一定能殺死你,但你卻是肯定殺不死我。”


  三途將黃金神鳥遞了過去。


  朔拿帕子擦了擦手,這才小心翼翼的接過神鳥。


  神鳥的工藝堪稱登峰造極,元洲所有種族都不可能做出比它更完美的作品了,神鳥的每一根翎羽都纖毫畢現。


  朔無法想象當年的巫女是怎麽靠雙手打造出來的。


  “神鳥真美,世間真有如此美麗的鳥兒嗎?”朔無意識的問。


  這件黃金飾品太精細也太詳細了,給人一種感覺:這世上真有這麽一種鳥,而巫女是比著那鳥的模樣做出的這飾品。


  想象出來的生物可能很瑰麗,但絕不可能詳細到每一根羽毛長什麽都能想象出來,並且每根羽毛還都有細微的差異。


  三途道:“誰知道呢。”


  朔愛不釋手的欣賞著黃金飾品,欣賞了一會後又取出了羊皮紙和筆開始描繪。


  不是沒想過搶了。


  但那是一隻邪靈,不一定搶得過,而且被一隻邪靈給盯上,以後也別想過日子了。


  當朔將飾品完全描繪在羊皮紙上時才回過神,一回神便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身旁可是有一隻邪靈的。


  在一隻邪靈麵前走神,還是如此長久且持續的走神,若這隻邪靈有一點食欲,自己都該被吃掉十次不止了。


  不過話說回來,若邪靈真有食欲,以自己的警惕性,一開始就會回神。


  可縱是如此,還是很驚嚇。


  邪靈已經不打飽嗝了,正靜靜的望著灼灼桃林,不去想祂之前那些腥味十足的飽嗝,仿佛一位寧靜的女公子正沉醉於桃林的美景。


  雖然如今已雙月高懸,但靈族不拘白天黑夜都能看清,沒有夜盲症,自然能欣賞到桃林的.……朔順著邪靈的目光望去時默默將心中美麗二字給拍飛了。


  白日裏美得仿佛世外仙境的桃林正被叢叢鬼火籠罩,一派幽冥的風光。


  鬼火通常被認為是生靈死後的鬼魂,但博覽群書的朔知道,那不是。


  鬼火是什麽不清楚。


  但鬼火的出現是有規律的,墳地,埋了人。


  朔判斷了下,衝那綿延著將桃林給籠罩了的鬼火規模,這墳地規模是不是太誇張了?


  曆史上那些發生過超大規模會戰的古戰場的鬼火差不多就是這般了,但不會如此密集,戰場的範圍不會小,哪怕死得人很多,也會因為廣泛分布而使得鬼火星羅棋布,而非綿延成片,仿佛整片桃林都燒起來了。


  邪靈癡癡的望著桃林,不知在想什麽。


  朔沒有想不開的打擾邪靈,而是在將已經烤熟了兔子都啃了後繼續把玩黃金神鳥,直至天明。


  邪靈餓了。


  智慧生物受了傷,醫者會告訴病人,按時吃藥,多吃肉。


  邪靈受了傷,吃藥沒用,隻能靠吃人。


  傷勢越重就越餓。


  察覺到邪靈看自己的目光染上了食欲,朔果斷退還黃金神鳥,告辭。


  三途掂量了下彼此的實力,放棄了阻攔。


  朔帶著自己的行李緩步離開,經過桃林時微微一怔。


  鬼火隻能在夜裏看到,白晝看到的是數裏桃花灼灼的仙境之景。


  朔望著枝頭的朵朵桃花,開得格外灼灼,她從未見過開得如此美麗的桃花。


  這片桃林,該不會是那隻邪靈誕生的地方吧?

  朔鬼使神差的想著。


  這個想法隻停留了一瞬,即便這裏是邪靈誕生的地方,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邪靈已誕生,祂吃過很多人,還會吃更多的人。


  比起那隻邪靈是在哪裏誕生的,還是想辦法怎麽看到旭國的藏書比較實際。


  旭國的先君是第一任旭子,但現在在位的卻不是他的後代。


  第二任旭子是第一任的孩子,隻在位半個月就被刺客給殺了,沒有後代,因而第一任旭子的弟弟繼位了。


  旭國雖隻二十年的曆史,但第三任,也是現任的旭子年紀並不小了。


  朔回憶了下,依稀記得這位旭子的身體這兩年越來越差,差不多也該死了。


  旭子年邁將死,但他的嗣君卻不在國內,在另一個國家為質。


  旭子將亡,相信會有很多人希望嗣君永遠別回來,並願意付之實踐。


  帝國的曆史上有很多這種例子,嗣君回來得遲了,或是幹脆永遠回不來了,留在國中的弟弟妹妹便繼承了社稷。


  這也搞到最後,嗣君都不願意當質子了。


  因而嗣君為質,一般就兩種情況,一種是很重用,比如那些將嗣君送到帝都的諸侯,是為了讓嗣君在那裏接觸更多的東西,獲得更多的政治資源,甚至,登上王位;另一種是不在意,完全是去當人質的,諸侯之間的合作交質變是這種,既然是當人質,自然不能選在意的,不然以後翻臉了,質子被對手砍了祭旗該多難過。


  旭國的嗣君能為質,足以證明他在他老子心裏的地位如何。


  不好說希望他別回來的有沒有旭子,嗣君回不來,正好給一直在身邊承歡膝下的孩子騰位置。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王侯們擁有的權力讓他們有資格由著自己的好惡來而不需顧慮別人的感受,喜歡的時候捧上天,不喜歡了就扔進泥裏。


  哪怕曾經很喜歡嗣君,在骨肉分離多年,終究還是一直在身邊長大的孩子更有感情。


  再加上王侯那基本沒有約束的好惡。


  為了捧一個孩子,殺另一個孩子這種事,人族的王侯不止一個人做過。


  退一萬步,哪怕旭子還惦記著嗣君。


  一個年邁將死的國君對周圍的掌控又還有多少呢?


  王侯老了就疑心病直奔絕症發展固然有權力動物的天性,也未嚐沒有周圍環境的影響。


  頭狼年富力強時,群狼皆從之,頭狼衰邁時,豺狼虎豹皆虎視眈眈,時刻準備著瓜分頭狼的血肉。


  不管是哪一種,旭子回國路上肯定不會太平。


  朔沉吟著,嗣君在哪個國家為質來著,正好去美救英雄。


  救命之恩,再展示自己的才華,藏書還不任自己閱覽。


  這個開頭必須做好,把名聲打出來。


  讓以後要經過的方國都知道自己,這樣也不用每到一個國家就得費心費力的謀劃怎麽弄到閱覽典籍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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