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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辛箏

  安瀾瞧著手中的帛畫,帛畫上是大雪山和斷雲雪山西部的山川輿圖,但和她在雪國時見的輿圖不同,這份輿圖上多了一些東西——一條路。


  一條大半長度位於斷雲雪山山腹的大道,不在地表,不受季節影響,四季暢通,如履平地。


  哪怕安瀾年幼,她也能意識到這條路的意義。


  雪國如今最頭疼的便是大雪山南北交通不便,讓山南山北的人口和資源難以互通,明明直線距離隻有短短六七百裏,結果人口和資源的往來還不如通過不釋海往來的多。


  通過不釋海,得先跑到元洲西北的半島上,再從半島上出海跑到商羊海峽進入輞川海。比起大雪山這條路,方便倒是方便了,但後半程完全不在雪國的控製範圍裏。


  不僅後半程有被搶的風險,路程是大雪山路線的十倍不止。


  除了大雪山中的道路,大雪山東部與斷雲雪山交錯的群山中還多了一座代表城邑的城樓。


  “安瀾,在嗎?”


  聽到辛箏的聲音與敲門的聲音,安瀾驚訝了下,回來了?下意識的將帛畫塞進衣服裏。“在,進來吧。”


  辛箏推門而入跑到安瀾麵前抱起安瀾。“乖徒兒,先生回來了,有沒有想我?”


  說著辛箏捏了捏安瀾胖乎乎的臉蛋。“一年不見,安瀾清減了。”


  安瀾親了親辛箏。“先生玩得開心嗎?”


  突然被親讓辛箏不由愣了下,從小到大還是頭回被人親,不過,感覺不賴,抱著安瀾坐到書案前。“開心啊,收獲良多,安瀾想不想聽?”


  安瀾不解的看著辛箏。


  辛箏道:“象國龍伯,就是南方雨林裏的龍伯,你不好奇嗎?”


  安瀾坦誠的點頭:“好奇。”


  當年因為回歸的道路被人族堵住隻能往南逃的龍伯,她知道,但所有人都以為那些龍伯死定了,誰也沒想到,它們在元洲的西南活了下來,建立起了國家。


  她沒法不好奇。


  大陸西南的同族,會是怎樣的風景麵貌。


  這一路上走來,她已經發現了,哪怕是同一個種族,生活在地方不同,社會風貌差異能大得跟不同物種似的,甚至比不同物種還大。


  辛箏興致勃勃的將自己在翡翠城的見聞告訴安瀾,著重描繪了下象國龍伯開發翡翠河流域的美好願景,桑荼魚稻體係.……聽得安瀾連連稱奇。


  滿足小不點的好奇心後辛箏檢查了下安瀾的功課,確定了自己一年不在,小家夥沒落下自己布置的功課,甚至還主動加了功課。


  “安瀾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君離阿兄都會教我。”安瀾道。


  辛箏哦了聲。“他對帶孩子一直很有耐心。”


  安瀾再早熟也還是個孩子,這一路上不可能沒有鬧脾氣任性的時候。


  但君離素有耐心,對待孩子時耐心尤其強大。


  檢查了功課,辛箏讓安瀾以後每天抽一個時辰跟自己學習。


  安瀾乖巧的應好。


  辛箏想了想,繼續道:“我在蒲阪的勢力並不大,不過蒲阪有個鬼市,你若有什麽比較急的事情,可以花錢找鬼市買消息。”


  安瀾乖巧的看著辛箏。


  這個人今天才回來吧?


  為何她感覺,這個人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在做什麽?

  辛箏揉了揉安瀾的腦袋,將安瀾頭上綁著的四個揪揪揉成雞窩,待安瀾不高興了才笑著和安瀾道晚安。


  看蒲阪的情況差不多安穩下來了,王都開始為遠征揚州下淮國做準備了,這一次王不打算親征。


  下淮國和西荒不是一個檔次的,犯不著動用數十萬大軍親征。


  王隻打算王畿出三萬精銳,再從南方諸國征兵,湊個十萬大軍去攻打下淮國。


  船隻由漓水下遊,也是南方沿海最大的造船頭子扶風國負責。


  都有精力分神第二場戰爭了,顯然是重新控製住蒲阪了,君離見機順利辭職,每天閱讀、蒔花弄草、關注沃州的戰事和探望可愛的安瀾崽崽順便蹭個飯,輕鬆又悠閑。


  他都想不起自己多久沒過得這麽輕鬆悠閑了。


  輕鬆悠閑的日子還沒兩天便被辛箏送了一記天雷。


  “看你精神狀態不錯,今晚留下來吧。”一起用了下餔後辛箏忽的對君離道。


  正在飲用飯後飲品梅漿的君離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辛箏說的什麽,頓時嗆著了。


  “咳咳咳……”


  辛箏詫異的走到君離身邊給君離拍背。“你這什麽反應?”


  君離好一會才緩過來。“你方才在開玩笑吧?”


  辛箏挑眉。“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也同意了,反悔了?那算了。”


  君離忙不得搖頭。“我沒反悔,我隻是沒想到你真的.……”


  “我自然是認真的。”辛箏道。“你以為我是逗你玩嗎?”


  君離確實以為辛箏是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那天才會開這種玩笑。“既然你是認真的,那我希望我們能先約法三章。”


  辛箏想也不想的道:“我不會懷孕,不會和你結婚,你不想維持時我不會煩你。”


  君離:“.……你說的全是你想要的,沒一個是我想要的。”


  辛箏無奈聳肩。“行吧,你想要什麽?不能強人所難啊。”


  君離有一瞬的氣結。“放心,都是你能力範圍之內且不會給你惹麻煩的要求。”


  “說來聽聽。”


  “第一,關係維續期間,怎麽相處我說了算。”


  “你想怎麽相處?”辛箏問。


  真謹慎。


  君離故作深思的思考了一會兒:“像正常的情人一般相處?”


  辛箏道:“換個。”


  “那你給錢。”


  辛箏驚訝的看著君離。


  君離理直氣壯道:“我生得舉世無雙,你占我便宜難道什麽都不打算付出?你生得沒我美,想得未免比我生得還美。”


  辛箏怔了下。“情人一般相處,我答應了,不過,情人之間如何相處的?”


  君離詫異。“你這麽多年難道沒有過情人?”


  雖然相識十餘載,但兩個人也不是每天都黏在一起,尤其是最近五年,聚少離多,足夠辛箏找一大把情人了。


  辛箏坦然道:“我若有過,如何還用尋你獲取經驗?”


  君離想說我也沒經驗,全是連山城上學時學的理論經驗,實踐經驗和辛箏一個層次,但怕說了辛箏想換人,便將這些實話給咽了回去。“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摸索磨合。”


  辛箏頷首表示讚同。“第二個呢?”


  “在和我分手前你不能找別的男人。”


  辛箏仍舊點頭。“可以,我又不是好/色之徒,三呢?”


  “三。”君離思考了好一會才道。“我暫時沒想到。”


  “那你慢慢想,可以當做給你的承諾。”辛箏道。


  “什麽意思?”


  “你不是說我想得比你生得還美嗎?一個承諾當做回報好了。”辛箏道。


  “不需要。”君離拒絕。


  辛箏不解。“為何?”她自問自己的承諾還是很有價值的。


  “我不要。”想了想,君離道:“我想到了。”


  辛箏茫然的看著君離,不能理解君離怎麽突然這麽反複無常。


  “關係存續期間你每天給我做一餐飯食。”


  辛箏拒絕。“我每天有很多事要忙,沒空。”


  君離迅速改口:“那我給你做一餐飯食,你必須吃。”


  辛箏道:“這倒可以,但你要一起吃。”


  君離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


  想了想,辛箏問:“我的承諾很不值錢嗎?”拿來換這個。


  “很珍貴。”君離坦然道。“但我愛慕於你,便不希望成為交易。”


  辛箏默了一瞬,殘忍直白的道:“我不愛你。”


  君離聞言有一瞬的沉默,很快便道:“我知道,但對你而言,我是特殊的,不是嗎?”


  辛箏道:“可特殊不是愛。”


  青婧和望舒對她而言同樣是特殊的,她不愛任何一個人。


  “但至少比別人好。”君離頗為豁達的道。


  辛箏聞言也隻能隨便君離。


  ***

  要麽不做,做就要得到最好的感官享受。


  辛箏讓人準備了熱湯沐浴,君離對辛箏的強迫症表示佩服的同時好奇的問:“你沒加東西吧?”


  辛箏不解:“加什麽?”


  君離聞言正想說沒什麽,辛箏卻已反應了過來。“你是說催/情助興的東西?”


  君離:“.……”他怎麽覺得辛箏懂得比自己還多?

  “沒有加,且不說用藥物影響神智,我不喜歡被藥物控製。便是你我的五感敏銳程度,藥物隻會幹擾感受。”辛箏回道。


  熱湯隻是單純的沐浴熱湯,最多加了點寧神靜心的藥材,但仍舊隻是正常的藥浴。


  君離佩服道:“你懂得真多。”


  “這些日子惡補的常識。”


  君離深刻的認識到了一件事:正常人和強迫症對常識的認知著實有差異。


  不論怎樣佩服,君離都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將每一寸皮膚和每一根發絲都仔細清潔了一遍。


  清潔得太仔細的結果便是他被帶到辛箏的臥房時辛箏已經在對著鏡子拿帕子擦頭發。


  辛箏擦幹頭發的方式甚為豪放,拿著帕子蓋在頭發上擦擦擦擦.……

  君離聽著聲音都忍不住為辛箏的頭發皺眉,太粗暴了。


  對頭發太差就不怕英年早禿嗎?


  連山城裏那些活成精的家夥哪個不是對頭發珍視再珍視,養發護發的方子都折騰出了不少,就怕人還沒老,頭就先禿了。


  “我幫你。”君離從辛箏手裏拿過帕子為辛箏絞起頭發,將頭發分成若幹股,一股一股絞幹。


  今天的閱讀已經取消了,和睡眠時間連在了一起,再加上休息時間,有五個多時辰,有充足的時間,辛箏順其自然的趴在案上讓君離折騰頭發,佩服道:“你可真有耐心。”


  這麽個做法,不是一般的費時間。


  “是你太沒耐心。”


  “是你平常太閑。”辛箏道,每天工作四個時辰,睡四個時辰,習武練操兩個時辰,閱讀一個時辰,剩下的時間還要吃飯洗澡,真讓她閑得花半天時間弄幹頭發,日子也不用過了。


  君離讚同:“比起你的話,我的空閑時間的確有些多,你是我見過的作息最規律的勞模。”


  哪怕他老爹,好吧,他老子比辛箏更忙,忙起來飯都不吃,熬通宵。


  辛箏勞模歸勞模,卻甚是愛惜健康,作息穩定,保證睡眠充足,一日三餐,餐餐不落。


  但要說辛箏多講究也不對,一日三餐,餐餐不落,卻從不挑食,對食物唯一的要求便是無毒,吃不死人。


  “你很喜歡幹活嗎?”君離問。


  “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隻是沒點事做的話,會很無聊。”辛箏回道。


  閑到極致,可能就閑到青婧的境界了。


  君離懂了,不是天生勞模卻勝似天生勞模。“再無聊找事情充實自己,也不能不顧頭發,不然人還沒老,卻寡發.……”


  “我平時都是隨它自然風幹的。”辛箏解釋道。“睡前閱讀結束開始睡覺時,它也幹了,但今天打亂了安排,卻也不能因此就帶著濕頭發上床,容易腦風濕。”


  君離哦了聲。


  辛箏問:“你很緊張?”


  君離想否認,但兩個人距離太近了,以辛箏的五感不可能發覺不了。“你不也有些緊張?”


  辛箏回答:“沒有嚐試過的事情,嚐試時自然會好奇緊張,但你太緊張了。”


  “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的。”君離歎道。


  辛箏哦了聲,換了個話題。“房中知識,你是在哪學的?”


  “連山城。”君離解釋道。“神裔氏族給幼崽安排的教育裏有一部分是專門教男女生理知識的。”


  包括但不限於男女之事,解剖等。


  “你那會兒幾歲?”辛箏驚奇道。“我認識你時你十一歲,你在連山城學習.……”隻會更早。


  “八歲半。”


  “這麽早?”


  “和我一起上課的最小的四五歲,最大的六七歲。”


  辛箏不解:“那麽小?懂什麽?”


  “就是因為不懂才要趁早教。”君離道。“血氣方剛時容易因為懵懂好奇而胡來,究其本質是因為對於未知神秘的好奇,趁著什麽都做不了的時候全都教了,撕開男女之事所有神秘的麵紗,不再神秘未知,也就失去了誘惑力。紅顏也罷,藍顏也罷,統統都能保持平常心。就是搭配解剖課一起教容易造成幼崽長大後憑實力單身。不過,神裔氏族壽命長,有的是時間等待合適的那個人。”


  辛箏忍不住笑。“連山城的課堂聽起來就很有意思。”


  她的生理課也是青婧在解剖時順手教的,不同的大抵是,連山城解剖的是死人,而青婧解剖的不止死人,還有活人。


  “是啊。”君離唇角微微翹起。“在那裏的日子是我最輕鬆的時候。”


  無憂無慮,而且周圍的人都不會因為他的目盲而有異樣的表現。


  連山城先天目盲的孩童不少,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瞽童的存在,也找到了讓瞽人獨立生存的方向,創造了讓瞽人能夠生存的空間。習以為常,自然平常心。


  透過鏡子看到君離的笑容,辛箏好奇的道:“能和我說說連山城嗎?雖然辛國和連山城都在兗州,但我從未去過連山城,隻是聽聞那裏是星相師的聖地,但一座城不可能隻有星相師。”


  君離很樂意和辛箏說起自己幼年時的事,讓辛箏更加了解自己。


  一個說一個聽,不知不覺中頭發都被絞幹了,辛箏看了看君離還濕著的頭發,鬼使神差的將君離按著坐了下來。


  君離不解。


  辛箏一邊拿著帕子給君離擦頭發一邊道:“沒事,你繼續講,那個大孩子欺負你,然後呢?你怎麽報複回去的?”


  “你為何篤定我報複回去了?”


  “因為人性,你若沒報複回去,讓他嚐到痛苦,他會因為你不反抗而更加欺負你。”辛箏道。


  “若是你,你會怎麽做?”君離好奇的問。


  辛箏道:“我幼年時沒有人欺負過我。”所有人都隻是單純不做作的要她去死。


  “我是說如果,如果有呢?”


  辛箏思考了一會兒,回答:“大概,看他的父母有沒有價值,他的父母價值若有足夠的價值,我會暫時忍著,若不夠,我會殺了他的父母。”


  “我以為你會說殺了欺負你的孩子。”


  辛箏反問:“你為什麽覺得失去父母的庇護後,一個孩子還能好好的活下去?即便能活下來,也必定會深刻的體驗到何謂人間疾苦。”


  君離有一瞬的語塞。


  很好,很有辛箏的風格。


  “你呢?”辛箏問。“你怎麽做的?揍了他一頓?”


  君離聞言露出了得意的笑。“我在自己身上顯眼的地方掐出了不少痕跡,再往地上滾了幾圈去找他的父母哭,當著很多長輩的麵,求他們不要讓他們的孩子欺負我。”


  辛箏也笑。“很有心機。”


  “然後我跟著他的父母回了家,當著他的麵吃掉了他三個月的飴糖。”君離道。“後來他再也沒有欺負過我了。”


  辛箏:“真殘忍。”


  “不讓他痛,他還會欺負我的。”君離理直氣壯道。“不過三個月的飴糖零食吃完後我半年都沒碰一口甜食。”


  辛箏忍不住笑,笑著笑著一隻手勾住了君離的脖頸,看著君離俊美的容顏,忽的扔掉了帕子伸手拉君離的衣服。


  君離猶豫了下,還是鼓起勇氣忐忑又羞澀的問:“你可以吻我嗎?”


  辛箏不解。“為何?”


  君離努力維持淡然的語氣。“先生教我們時,和我們說,做之前,可以嚐試嘴對嘴吻,之後的感覺會更好。”


  先生事後又補充了兩點:第一,雙方必須都沒有潔癖,若有潔癖,那就不是喜歡了,而是吐給你看;第二,需得是心儀之人,不然沒有潔癖也不妨礙覺得惡心。


  畢竟,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會有口水交換,先生最後頗為不解的表示,直白就是吃別人的口水,想想都想吐啊,真不知道人為什麽會喜歡這種表達方式。


  辛箏聞言有一瞬的沉默,看了君離如玉的臉好一會,直到君離的肌肉都緊張得僵滯時,終於勾著君離的脖頸將君離的腦袋拉近,低頭吻住君離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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