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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辛箏

  死者為大。


  人死債消。


  事死如事生。


  千言萬語,總結就一句:尊重死者,不要折騰死者,讓死者走得安生點。


  道理是如此,但真正做到的人卻是沒幾個,曆史上利用別人的葬禮做文章的比比皆是。缺錢缺到讓人造訪了辛國境內所有王陵、貴族陵墓的辛侯自然也不會浪費葬禮這樣的一半天賜一半她自己製造的良機。


  巫祝很難說清自己的心情。


  這世上怎麽能有人喪心病狂至此。


  在別人的葬禮表演沒什麽,對於貴族而言誰不是如此?辛箏卻早已踩過了表演的界線。


  巫祝瞅了瞅拖著病體來參加婚禮的老巫,又瞅了瞅辛侯,這樣真的可以嗎?

  辛侯一臉對兄長死去的哀戚,悲傷得完全留意不到周圍,若非巫祝想起昨天這人還一身紅衣牽著崽崽逛街,真就信了她的邪,眼神與表情太到位了。


  最後還是老巫人性未泯,示意巫祝該怎麽就怎麽的,照流程來就是。


  巫祝:“.……”行吧,你倆是老大,你倆說了算。


  人族事死如事生,氓隸自是無所謂,死了亂葬崗一扔便是,貴族卻不是,貴族是有自己的陵墓的,根據身份爵位的不同陵墓也有各自的規格。


  貴族下葬自然少不了陪葬品,陪葬品根據墓主的喜好有差異,但有這兩點是固定的,最多就是數量有差異。


  其一為人殉。


  貴族死後也是要人服侍的,生前喜愛的姬妾與奴隸自然要跟著一塊走,去地下繼續服侍主人,盡忠。護衛的,做飯的,裁衣的,駕車的,幹粗活的.……林林總總一大堆奴隸陪葬,百分百保證貴族死後能像活著時一般繼續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曆史上讓臣子、勇士甚至一部分軍隊給自己殉葬,希望死後繼續征戰四方的國君也不少。


  其二為金銀財寶甚至奇珍異寶。


  死後也要繼續生前的奢靡享受,這些東西不能少,每位國君下葬時差不多都會帶著小半個國庫甚至整個國庫。


  辛箏既然說要以國君之禮葬辛鹿,自然不會食言,真的一絲不苟的按國君之禮來的。


  隻是。


  人殉,辛箏用的人都是草紮的草人,雖然匠人的手藝很好,草人紮得非常好,但紮得再好也是草人,哪怕是用草紮的軍隊也是草人。更絕的是草人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葛麻絲任何一種,甚至連南方的底層氓隸穿的樹皮衣服都不是,而是用紙做的。


  以為辛箏這就很絕了?

  不。


  衣服是紙做的,銅錢、銀錢、甚至金錠也是不同顏色的紙做的,還有各種器皿、殿宇樓閣.……凡是能用紙和草做的她全都用紙和草紮,僅是金錠、銀幣與銅錢便堆成了三座高山,連陪葬給死人吃的食物都是紙和草做的,同樣非常豐富的一堆。


  哦,也不都是紙和草,香油和香料罐子裏盛的是土,也就棺槨前擺的一塊祭肉是貨真價實的,但整塊肉都沒一斤。


  巫祝有史以來頭回見到如此喪心病狂的葬禮。


  何等深仇大恨才能在別人的葬禮上如此作踐亡者?

  幾個奴隸和些許財寶而已,至於嗎?


  內心一片淩亂,巫祝還是認認真真的完成了一名巫在葬禮上該幹的工作,有留意到那些來參加葬禮的人看到這不一定絕後卻一定空前的葬禮時皆露出淩亂的神情,但辛箏與族巫都太理直氣壯理所當然了,哪怕覺得這樣不好的人也不敢當著這兩位的麵說這麽做不好。


  國君想做的,哪怕不好也得好,尤其是這個國君是辛侯時,不僅要讚同,還要用盡吃奶的力氣搖旗呐喊。


  讓巫祝無言的是,整個葬禮就沒任何一人指出辛箏糊弄亡者的行為有什麽問題。


  除了在陪葬品方麵太喪心病狂,辛箏在別的方麵卻做得相當手足情深,全程參與葬禮而非看一眼就走。


  做為打醮主力的巫祝不免有多次接觸辛箏的機會,每一次都是刺殺的機會,每一次都忍不住想起鯈對自己說的話,自己的家人還有一部分在陵光半島,忍不住猶豫,猶豫令機會自指尖溜走。


  國君五月而殯,葬禮要折騰五個月,辛箏給砍成了七天。


  辛箏給出的理由是自己想送親愛的阿兄最後一程,但讓她折騰五個月……她是國君不是普通人,哪怕是普通人一天不幹活都得餓死,她雖不至於餓死,但國君五個月不幹活肯定會出大問題。因而辛箏的做法是將五個月的葬禮流程壓縮成七天,七天後下葬,因為她隻能為自己擠出七天的空餘時間。


  五個月的流程壓縮到七個月,哪怕是身強體健的人都吃不消,何況辛箏重度鉛汞中毒的身體,第七天終於能將棺槨送往陵墓時哪怕是兢兢業業的辛箏也忍不住鬆了口氣。


  再不結束她就要受不了了,為了演得夠真,這七天她是實打實的一片肉都沒吃,每天都是稀粥,七天就沒吃過一頓飽的。


  也因為辛箏表現得除了陪葬品外的所有細節都無懈可擊,再加上她歸國時辛鹿幹翻所有派係的貴族給辛箏鋪路的行為,讓大部分人都相信了這兄妹倆私底下的關係其實很好。正式下葬之日,來送行的人綿延不絕,排成了長龍。


  巫祝瞧著這長長的隊伍心裏莫名的不安,他自然不會認為這些人是因為尊敬辛鹿而來。


  真正尊敬辛鹿的是新貴族,但辛箏歸國,舊貴族也罷,新貴族也罷,全都讓一鍋燴了,如今辛國的國人還活著的要麽是外來者,要麽是原本的底層,前者對辛國的歸屬感都還在建立中,後者根本不在意統治者是哪位。


  萬人空巷不是為了辛鹿,便隻能是為了.……巫祝看向一臉難過仿佛真的死了親愛的兄長一般的辛侯。


  因為她悲傷,所有萬民也悲傷。


  這樣的君王,真的有人能推翻她嗎?

  恍惚間察覺到有人在不動聲色的往辛箏所在方向湊,且那人有點眼熟,是和他一樣在辛箏歸國帶來的變亂中失去一切的倒黴蛋,巫祝不由回神,也跟著往辛箏那邊湊。


  人越多越容易出亂子,這是一直以來的常識,因而曆史上每次人多勢眾若無人指揮,必定生亂,這一次的氓庶聚集是自發性的,無人指揮,自然不能脫出常識。


  巫祝不出所料的看到人群發生了混亂,而混亂中他所留意的人突然掏出顏色怪異一看就抹了毒的匕向辛箏刺去。


  巫祝也拔出了匕衝了過去。


  “暴君拿命來!”


  鏘!

  巫祝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後刺透自己身體的劍,露出了一絲笑容,果然是計啊。


  辛箏也詫異的看著巫祝,怎麽也沒想到巫祝拿著匕衝上來不是為了對付自己而是為了擋刺客。


  她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辛箏瞧了眼被巫祝擋住踹開而被禁衛活捉的刺客,又瞧了眼巫祝,沒湊上去扶住巫祝,鬼知道這是不是苦肉計,死士為了達到目的讓主人殺了自己全家以取信目標的曆史案例一大把,更別說區區自殘之舉了。


  示意禁衛扶住巫祝。“找禦醫救他,把刺客帶下去,阿兄的葬禮不能有失。”


  “大君.……”禁衛皺眉,刺客都來了,安全起見不如先回台城啊。


  辛箏搖頭。“這是阿兄的葬禮,我不想錯過。”


  巫祝:“.……”


  ***

  辛鹿的葬禮落幕時,兄妹情深的佳話也隨之蓋棺定論,大街小巷間盡是對辛侯與辛鹿手足情深的歌頌。


  兄長為了妹妹鋪路,不惜與所有人為敵。


  妹妹為了兄長的葬禮,哪怕被刺殺也要冒著生命危險完成送兄長順順利利的入墓。


  族巫對此什麽評論都不想有,卻又不得不去見辛箏,刺殺者是巫,一個大夫的次子,比巫祝還倒黴,巫祝的家族支持的是辛鹿,因而隻是主事者被毒殺,有能力反抗的被辛箏給殺了,但仍有不少年邁與年幼的族人活著,被流放陵光半島。


  刺客的家族支持的是正統,即辛箏,但他們對正統對國君的忠心對於辛箏是無用之物。


  辛鹿恢複健康後對支持辛箏的貴族展開了大清算,不論老弱婦孺,雞犬不留,全族隻剩下他一個僥幸掏出。


  見到巫時驚奇的發現辛箏這個工作狂大白天竟然沒在批政務,而是坐在一株葉子掉光了的鳳凰樹下吹冷風,手上拿著一塊肉在啃著。


  那塊肉.……老巫走進的時候發現不是錯覺,是真的眼熟。“這塊肉?”


  “給阿兄的祭肉。”辛箏隨口回答。“我七天沒吃肉了,一直都是稀粥稀粥,等廚房做飯太慢了。”


  老巫:“.……那你也不能拿他的祭肉。”


  “祭肉本來就是給活人吃的。”辛箏不以為然。


  老巫說不過辛箏也不想和辛箏討論生死,衝著辛箏在葬禮上的種種作為也不難看出她的生死觀會是多麽的神奇。“就算這樣,你也吃得下。”


  祭肉是什麽?

  祭祀用的肉,以白肉為佳,越肥越好,辛箏既然要做戲自然是麵麵俱到,白肉用的是最好的白肉,好到看著都覺得肥膩。


  祭肉是弄熟了的,以白水煮熟,不加任何調料,隻加鹽,還是重鹽,煮熟的時候味道不遜色氓庶拿來當鹽的鹹肉。


  辛箏為辛鹿準備的祭肉用鹽更是一點都不吝嗇。


  這麽一塊肉老巫沒法想像辛箏怎麽下得去口。


  “餓你七天不吃肉你也吃得下。”辛箏回答。


  “我很久才嚐一次肉。”老巫道。“平時都隻食圓蔥甘荀的。”


  辛箏:“那咱倆不同,我一餐不食肉都不行。”


  老巫無語:“我隻聽說過可三日無肉,不可一日無色。”


  “那是色中餓鬼。”辛箏不以為然。“我是正常人,可三年不沾色,不可一餐無肉。”


  老巫在辛箏身邊坐了下來安靜的看著辛箏啃祭肉。


  祭肉的分量並不是特別的足,辛箏又啃了很久,沒一會也啃完了,嘴裏膩得不行。“有事嗎?”


  “你要怎麽對辛國境內的廟宇?”老巫問。


  辛箏瞅了瞅老巫蒼老瀕死的容貌,語氣和緩的道:“我不會大開殺戒的,隻要交出各神廟千百年來的積攢的半數財貨就行。”


  老巫問:“以後呢?辛國境內大小神廟百餘座,千百年積攢的財貨很多,但以你花錢的速度,哪怕是玉宮近萬年積累的財貨都不夠。這半數財貨花完後呢?”


  永遠不要相信辛箏的節操。


  這是老巫在發現辛箏洗劫了辛國境內所有王侯貴族的陵墓後的感悟。


  見過發死人財的,沒見過這麽喪心病狂的。


  貴賤不婚,因而幾千年來貴族都隻與貴族聯姻,哪怕那些貴族不是公族成員,也必定與公族有或遠或近的血緣。


  然而,辛箏不論是非公族的貴族還是公族的,甚至自己的直係祖先,隻要是墓,隻要墓裏有錢,一個都沒放過。


  唯一人性未泯的大抵就是這人終究不是專業的盜墓賊,哪怕打開了亡者的槨,將槨裏的陪葬品都給取走了,也沒將最裏層的木棺打開從屍體身上扒奇珍。


  貴族下葬,最好最珍貴的陪葬品要麽含在嘴裏要麽帶在身上,內棺外麵的陪葬品都是此等的。


  真正的盜墓賊才不會顧慮那麽多,肯定打開內棺從屍體嘴裏摳東西,摳不出來就拿東西割開幹屍的喉嚨取東西也無妨,他以前就碰見過一具被棄於荒野的幹屍。最開始以為那是氓隸的屍體,因為屍體身上沒有任何衣服,而且是幹屍,很多氓隸根本穿不起衣服,生時赤身裸/體,死時亦然,無人掩埋,最終化為荒原上的枯骨。


  後來才知道那不是氓隸的屍體,是一位國君的屍體。


  那位國君在世的時候為自己修建了一座超級豪華的陵墓,帶著千萬珍寶無數奴隸下葬,要在地下繼續自己極盡奢華的生活。


  現實卻是陵墓修得太豪華了招賊,哪怕陵墓中防賊的措施一大堆也扛不住盜墓賊源源不斷。


  陵墓是不會進化的,甚至會隨著一波又一波盜墓賊的破壞而被消磨,但盜墓賊不是,賊人是會不斷進化的。


  最終的結果便是那位國君長眠地下四百年後他的國亡了,五百年後盜墓賊終於攻破了他的豪華陵墓,洗劫一空,還打開了內棺。因為經過了五百年的時光,再好的防腐也撐不了這麽久,屍體早已變成幹屍,喉嚨裏的珍寶掏不出來,盜墓賊便將他的喉嚨給割開以取寶,取完寶之後屍體棄於荒原。


  老巫估摸著辛箏哪怕再缺錢也不會那麽喪心病狂,實在缺錢,她也最多在將珍寶從屍體的喉嚨裏弄出來後再將屍體給放回棺裏入土為安,肯定不會扔荒原上體驗風吹雨打。


  這點節操辛箏肯定有。


  辛箏隨手撈起老巫的袖子擦手上的油汙。“我不會滅了神廟,畢竟你們隸屬於巫宗,我可不想和整個巫宗對上。”


  沒收奴隸是因為辛國廢奴。


  交稅是因為所有人都要交稅,以及神廟打不過她,所以也要繳。


  吐出財貨是因為巫刺殺她,總得給個交代,不然炸起來的就該是戚戚於下一個被巫刺殺的國君會不會是自己的天下諸侯了。


  被巫女殺也就忍了,一來巫女殺得光明正大,二來巫女對國君下手一般都是為了人族的整體利益,那本就是巫女的立場:永遠選擇大部分人的利益而犧牲少數人。


  自己倒黴的成了被犧牲的少數人又沒能力幹翻巫女,也隻能被巫女所殺。


  被巫殺那就另一回事了,國君忍得巫女卻是忍不得巫的。


  老巫道:“我知道你不會滅了神廟,但你要如何處置神廟?總得有個最後的結局,或者說,你想逮著我們沒完沒了的薅羊毛?”


  辛箏微笑。“你將我想得也太殘忍了。”雖然之前是有這個打算,宗教盤剝氓隸比國府輕鬆多了,有的是人主動捐獻香油錢,但國府多征點稅就要承受民怨。讓宗教割草,她再定期薅宗教,如此,財富是國庫的,民怨是宗教的。哪怕未來民怨沸騰到炸開,正好製裁宗教以平民憤順便進一步削弱宗教,一舉多得,但這會兒是真沒有這打算。


  “那給個準話吧。”老巫道。“我快死了,不希望每次見到你,你給我的說法都不一樣。”


  還每次不是特別有道理就是特別的有利益,讓他每次都無法拒絕。


  辛箏用擦幹淨的爪子從身上掏出一份奏章給老巫。


  老巫接過瞅了瞅。發現是司學呈的,大意是有個神廟的巫想辦私學教四歲以下兩歲以上的孩童學習,收費的。因為沒這種先例,雖然法無禁止,但怕說可以,回頭人把私學給辦起來了,辛箏卻在辛律裏加了條不能辦私學,那就太坑人了,便寫奏章向辛箏詢問可否。


  老巫回以茫然的目光,什麽意思?

  辛箏道:“我覺得這想法挺不錯的,學習永遠都不嫌早,學得越早,學得越多。”


  老巫覺得這種看法大概隻有辛箏這種已經脫離了學海無涯的人才會認同,正巧,他也脫離了學海無涯,所以他也認同。“有理,你想讓神廟辦學?神廟原就有辦學的。”


  隻是被官序給衝擊得辦不下去了。


  辛箏道:“除非天下的大部分人都過上了溫飽得到滿足,開始追求更好的生活,嫌棄官序提供的教育不夠好,不然沒有任何私學能夠超過官序。哦,哪怕那個時候,官序也會是無可取代的。”


  集中資源培養少數人的精/英教育的確更容易出天才,但既然是少數人的小作坊式生產,從一開始便決定了大部分人隻能眼饞。而且小作坊的生產跟工坊一比,慘得沒眼看,符合小家族的需求,卻不符合國的需求。


  若有一日官序真被私學給取代了,隻能說明曾經的文明已化為塵埃。


  老巫道:“那你為何要讓神廟參與教育?”


  哪怕他是個傻子也能看出辛箏不喜歡宗教對人的控製。


  “我窮,你們有錢。”辛箏非常無奈的回答。“比起將神廟給洗劫一空,我發現神廟用得好可以創造更多的價值。”


  老巫無言,雖然很無奈,但辛箏的這種利益需求還是讓他聽著很放下了心。


  “不過我希望你們的招生下限能更低一些。”辛箏道。


  “多低?”


  “滿月。”辛箏回答。


  老巫不解。“那麽小的孩子能學什麽?”


  “什麽都學不了,不過我讓你們接收嬰兒也不是為了教育,是想讓你們照顧嬰兒,讓嬰兒的父母都能夠參與生產。”辛箏理所當然的回答。“對資源的任何浪費都是可恥的,是犯罪。當然,為了保證嬰兒不會被養死,我會讓人考核你們的管理和照顧能力。”


  老巫嘴角抽了抽。“神廟沒那麽多人。”


  “小事。”辛箏道。“你們可以讓大一些的孩子幫忙照顧小嬰兒,就當提前為以後做父母練手了,反正孩子都會長大成為父母的,學習和未雨綢繆兩不誤。當然,你們也不能白占便宜,做為酬勞,對大孩子的學費得少收一些。”


  老巫奇道:“你不怕孩童在神廟長大受我們的影響?”


  辛箏反問:“四歲的孩子能建立起什麽三觀?”


  老巫無語了須臾,換了個話題。“那個救你的巫你打算如何處置?赦免他的家族讓他的家人回來嗎?”


  “不。”辛箏道。“他恨我,這次帶著匕也是為了刺殺我,葬禮時無數次想殺我,隻是心有顧慮不敢下手,讓他的家人回來他就沒有顧慮了,我不給自己找這麻煩。”


  又不是國士之才,不值得她委屈自己。


  老巫道不想問辛箏為何對巫祝這麽了解,想也知道答案不會多美好,因而道:“可你總得給他回報,不論他心裏如何想,行動上他都沒傷害你,甚至他還眾目睽睽之下救了你……雖然他不衝上去你也不會有事,但不論如何那都是救駕,你也需要對神廟釋放友好信號。”


  辛箏點頭。“陵光半島尚無神廟,我決定讓他去陵光半島當巫祭,這個回報重不重?”


  老巫:“.……很有創意。”


  跟流放有什麽區別?

  辛箏解釋道:“你別看陵光半島現在很荒涼,那隻是現在還沒開發出來,我以後是要重點開發的。他若在陵光半島幹得好,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且他還活著的親人都在陵光半島,有巫祭庇護,日子也能過得好一些。”


  辛箏一臉你瞧孤多體貼。


  老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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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到這裏,莫名有種自己寫的不是主角,是BOSS的既視感。


  刺客和巫祝都是為了刺殺來,隻是後者足夠理智,或者說他全族沒死幹淨讓他不敢放開手無所顧忌的複仇,真動手了,陵光半島的殘存族人本來不一定會死也會變成一定死,這才揣著匕首出門,機會一次次送上來卻不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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