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悲傷重逢
京城的永樂宮巍峨雄偉，春意正盛。丞相顧豪天和精力萎靡難振的嘉興帝魏戎耀席地而坐，共賞美景，把酒言歡。
“臣接連接到密報，說恒國最近又擴大征兵，並且從塞外購買了一批新製兵器，傳說可以削鐵如泥。”顧豪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皇上，朝廷是有必要擴大軍用，強化裝備了。”
嘉興帝點點頭，聲音透露著內虛，“全憑丞相決斷。朕沒有異議。”
“恩，”顧豪天滿意地捋捋胡子，“臣見太子年輕英武，心裏不禁生出一個提議。”
皇帝眼神靜靜投向氣勢如虹的顧豪天，“丞相請講。”
“何不將臣的二姑娘和太子湊成一對，這樣臣和陛下也可以更加增進兩家融洽之情。”
皇帝臉色微微變了變。這老賊，是想派眼線來監視自己的皇兒嗎？
“陛下您意下如何？”顧豪天微眯著眼，看向麵前的皇帝。
嘉興帝嘴唇微微動了動，“丞相的千金皆乃當世佳人，朕自然認為甚好。”
“哈哈哈哈，”顧豪天大笑著回到相府，大步踏入了顧弦星每日學習怎樣作女子的學堂。
女官正在教顧弦星學習蜀繡。身旁還有兩個遠房表妹規規矩矩坐著，跟著她一起學。
顧弦星哪有細心練這個，她百般無聊地捏著那細小的銀針，對準這個囉嗦的老婦人在自己麵前揮來舞去，想象著怎樣將它作為暗器拋出去，紮入這個囉嗦的老婦人的啞穴，不讓她再成天衝著自己嘰嘰喳喳。
“哈哈哈，女兒，為父給你安排了一門好親事！”顧豪天豪情萬丈地踏進門來。
“什麽？”顧弦星漫不經心地瞥過眼。
“讓你嫁給當朝太子，做尊榮無比的太子妃，怎麽樣？為父已經和皇上達成共識。”
顧弦星一臉冷淡，“不過是個庸才。”
“好了，你應該加緊學業。其它的為父自會替你做好準備！”顧豪天說罷，又心情甚好地踏出了學堂。
顧弦星“啪”一聲把手中的物件重重摔在桌子上，心中的憤怒難以言表。
心情大好的顧豪天，剛回到書房，就接到管家遞來的書信；一看信封，竟是來自西綺皇宮的。
顧豪天連忙開信讀了起來，讀到一半便氣得把封給撕了。
趙子琛長篇大論了一大堆理由，表示自己要親自陪同顧弦陽回娘家省親。原本趙子琛親臨相府，自是好事一件，很多大事都可以麵對麵商量。但是——顧豪天皺皺眉，隻怕他還有別的動機。比如說——自己的二姑娘。
給顧弦星的婚事才剛開始張羅沒幾天，看來一切都晚了。以後這家裏免不了要雞飛狗跳。
為了迎接尊貴的西綺皇帝和皇後，整個相府都呈現一種其樂融融的景象。看著他們那和自己絲毫不想幹的喜悅，顧弦星隻感到，回家的這麽近兩個月，讓她前所未有的無聊和精疲力盡。
顧豪天攜家眷們威嚴地站在丞相府大門口，而顧弦樂也引領著眾多旁係親屬姐妹們娉婷婀娜地做著點綴，光豔照人。這代表著以最高的家族禮儀，迎接來自希綺的尊貴盟友，歡迎從希綺遠道回來的家人。
顧弦星心知來人是誰，著一襲青色華服，埋頭坐在石階上。她心緒格外混亂，不安地握著手中那價值連城的藍寶石小刀，希望從中能回想起些什麽。可是，她什麽都想不起，甚至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她和那個惡魔一般折磨過她的男人，究竟有過什麽樣的糾葛？
遠遠的聽見車碾馬路的聲音，淡淡的卻充滿厚重磅礴感，那聲音越傳越近，那紅色相間寫著大大的“趙”字的旗幟已然隱約可見。
顧弦星搖頭，突然有種衝動直想逃。
“呆著。”顧豪天一把擒住自己女兒的手，低聲喝道。
顧弦星突然憤憤地盯向自己父親，難以抑製憤怒的火焰蔓延全身。
“呆好，看清楚，記清楚他和你姐姐才是一對。你別鬧出什麽亂子來。”顧豪天聲音很平靜，眼神卻望向遠方，平靜得如此殘忍。
我會做什麽呢？我根本什麽都記不起來。可是我知道，你在對我做著殘忍的事。
她暗暗咬著嘴唇，壓製呼吸，“.……好。”
冗長的陣隊，華麗的馬車，絕世俊美的臉。他躍下汗血寶馬，卓絕氣質橫掃全場。
他的完美，若非從別人眼裏近乎崇拜的光芒親眼所見，絕不會如此深深地紮痛她的眼。
很多人向她投來奇怪的目光，好似在訴說著什麽被遺忘的故事。可是千真萬確的是，他握住的是另外一個人的手。他接受所有人臉上的聖潔笑意，而這些笑意，恰好又都好似在嘲諷她的愚笨荒唐。
英雄美人，他們是一對。
顧弦星收起小刀，將它藏於袖口，然後緩緩站起來，看著那閃爍著迷幻色彩的一對慢慢向自己走來。陽光從他身後灑下來，好似為他染上了一層金色，迷夢般不真實，“弦星妹妹？”看得出他眼神中洶湧著訝異。
顧弦星低垂著頭捏緊了袖口，按照規矩行了一個禮，“是。”
“妹妹有禮了。”趙子琛表情很平靜，極其禮貌地向她回了一個禮，牽著顧弦陽的手向顧豪天走去，“嶽父大人。”
千裏迢迢回家的天下第一大美人兒迅速受到了家族的熱烈追捧。這些個貴族小姐們，包括顧弦樂那個趾高氣昂的千金，都帶著丫頭們圍著自己的姐姐團團轉。
看來，他們才是一家人，而自己，真的隻是局外人。
顧弦星心情低落異常，垂著頭向自己屋子走去，直直就撞入了一個胸懷。她抬頭一看，竟然是趙子琛站在房門口等她！
他將她緊緊束在懷裏，直直凝視著她的眼，氣息有著不同尋常的紊亂。
她一陣心煩意亂，極力想要推開他，“放開我！”
趙子琛手臂收得更緊了，不容得她動彈，“弦星妹妹，”他聲音竟似控製不住得顫抖，心裏建築多時的絕情防線，在見到她的那一刹那，頃刻間全部潰敗，“我鬧這麽大動靜，就是為了找一個正當理由來京城，見你一麵。”
顧弦星哭笑不得，“我沒有那麽大臉麵。”
趙子琛長歎一口氣，繼而將臉深深埋進她的青絲，言語中滿是自責，“我以為你死了。四年了，你足足長高了一個個頭，容貌也起了變化。我根本不知道那就是你。”
顧弦星臉色瞬間鐵青，心中不由得一陣慌亂，撇開臉道，“……那不是我。”
趙子琛敏銳的察覺到顧弦星羞憤又複雜的神情，心中更加確定她不過是在口是心非，“我若知道是你，縱使你殺了我，我也不會那般對你！”
顧弦星情緒愈發煩躁不安，“不是我！走開！”說罷，拚死想要推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可是他手臂環著她像個鐵環。
“.……對不起。”
顧弦星愣住了，繼而眼眶就紅了。好似什麽瞬間觸及到了內心最深最柔軟的地方，那緊閉不願意敞開的心扉。
“對不起，我食言了……”
眼淚就這樣不爭氣地從她的眼眶滑落了下來，哭？為何要哭，為什麽要當著他的麵流淚？
見顧弦星落淚，趙子琛心裏一陣生疼；指尖輕觸她冰冷的眼淚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是傷她太深了。
顧弦星猛然動用內力擊開趙子琛，“不！我不是你口中的女人，我根本什麽都不記得！”
“記不起來了？”趙子琛瞪大眼，“你記不起來什麽了？”
“什麽都記不起來了！”顧弦星暴躁地撇過臉，“你對我而言，就是一個比陌生人還討厭，比顧家人還讓我惡心的角色！”說罷，她鑽進自己的房屋，一把把房門給鎖上，將趙子琛攔在門外。
“你走罷，我不想再見到你！”
趙子琛愣住了，孤單單地站在原地半晌，這才開口，“我知道你在恨我，怪我。”
顧弦星背靠著門站著，一聽見這句話，頃刻間更是淚如泉湧，為何此刻，她竟會如此心痛？
“我說過要娶你的。我還說即位後，你就是我的皇後……”趙子琛竭力隱忍著自己洶湧的情緒，向來自持的他，卻仍舊控製不住自己語音的顫抖。
顧弦星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希望忍住眼淚，可是情緒根本絲毫不受控製，滾燙的淚珠嘩啦啦地往下墜。
“除你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曾經走入我的心扉，”趙子琛口吻甚至略帶祈求，“弦星妹妹，我真的很後悔——”
“滾！”顧弦星突然打開房門，狠狠地給了趙子琛一耳光，“滾！給我滾！”
“弦星妹妹，”趙子琛眼中隱隱透著傷，“我——”
“滾！”
趙子琛又在原地站了半晌，定定看著顧弦星，這才點點頭，轉身緩緩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