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何大將軍的養生經
“兄長，此次征伐白波叛亂，孟德可右遷征西將軍，如何？”
何太後的問話可謂石破天驚，在座的人都不會想到，曹操還沒赴任，就升遷征西將軍。
這可是他畢生的夢想，此刻卻輕鬆實現，曹操頓時有種恍惚感。
一股巨大的豪情湧上心頭，讓他有種低頭納拜的衝動。
“操，謝太後恩典！”
曹操整整衣冠，快步走到青石板前，恭身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袁紹、袁術看到這一幕，心裏有些吃味。
他們怎麽都不會想到，從小跟著身後的小屁孩，今天會得到太後和大將軍的賞識。
袁術眼中更是殺機一閃而逝，卻旋即換上一副笑容，主動上前恭喜曹操，生怕別人看到自己陰暗的表情。
袁紹則比較大度，心想要不要派出顏良、文醜、高覽去曹操手下混軍功，讓他們也獲得亭候爵位。
最後覺得這樣做，會讓何氏挖掉自己的牆角，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最近，大將軍何進有些疏遠自己。
雖說給自己升了前將軍，又領光祿勳上大夫。
可他就不願意幹職掌論議、顧問應對，隨時備詔命的工作，更不願意跟一群清流打交道。
雖說叔父袁隗把家主之位交給袁基，但是他還想坐坐家主的位置。
前段時間，他在對付十常侍時出力頗多，還私下寫信讓董卓進京，以此迫使何太後做出讓步。
大將軍進宮直接幹掉了十常侍，事後卻不像之前那樣重用自己。
這也讓一部分圍在自己身邊的人少了不少，更多的是被大將軍加官晉爵，每天都泡在何進府邸，有事沒事都亮亮相。
他也不想每天來大將軍府上，卻被叔父袁隗強迫過來聆聽教誨。
還別說，袁紹感覺大將軍變了不少，做事不像以前那麽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在處理一些事情上，更多是考慮朝廷的得失，地方能否更加穩定，花費的錢糧能不能獲得更多收益。
這個殺羊的屠戶變得錙銖必較，除了開源節流就是擴寬稅源。
就像這次平定白波叛亂，他都不打算出錢，完全讓地方豪強分攤大軍的開拔費。
事後還要把部分無主的田產鹽地收歸朝廷，用於賞賜得勝歸來的將士。
這種市儈的想法，就是讓叔叔聽到，也會嘴角抽抽。
正在袁紹神遊天際的時候，何太後又開始詢問其他事情。
“兄長，城外田地處理如何了？”
“流民是否都以登記造冊？”
“口糧種子、耕牛農具都分發下去？”
“郎官們有沒有查到不法之事？”
“對太學生們參加登記造冊、丈量土地的考評做得如何？”
“他們有多少適合安排在司隸諸縣擔任縣丞、主簿、主記，又有多少人適合擔任稻田使者、郡國農官？”
“匠作監是否將曲轅犁、八牛犁、耬車、翻車、石磨、風車等製造技藝分發十三州？”
“預防治療瘟疫的《千金方》是否下發全國？”
“中原旱災、蝗災不斷，開放山林河澤、讓貧民打獵牧漁的法令是否已經宣貫下去？”
這些問題不斷拋出，讓何進應接不暇，更別說在座的其他人。
大將軍不愧是錄尚書事的人，有條不紊的進行解答。
“啟稟太後，城外田地均以登記造冊，共收歸少府田地二十三萬傾、四百四十六個莊園。”
“原有租種農民三萬五千戶，現已安置流民兩萬四千戶。”
“給流民發放的口糧種子、農具均已到位，耕牛數量不多，僅有兩千頭，能夠三成農民使用。”
“此項是由司徒劉寵主持，荀彧、荀攸協助，待早朝詢問於他。”
“這段時間，太學生們在盧植尚書的指導下，均到田間參加丈量土地登記造冊。”
“其中有位叫劉方的太學生都暈倒兩次，盧尚書更是瘦了十多斤，還請太後予以褒獎。”
說完，何進向盧植點點頭，繼續說道。
“匠作監由司空劉弘、大匠鄭渾負責，他們已經將各種技藝和實物都發往關東諸州，剩下涼州、益州均已交給該州別駕，治療瘟疫的《千金方》亦是如此。”
“還有，侍中蔡邕不辭辛勞，帶領眾弟子奔赴在各個莊園，亦是安排匠人修建學堂，成果喜人。”
“截止到昨天，修建學堂已經超過三百，可讓兩萬一千名兒童就近讀書。”
“臣奏請太後犒賞蔡伯喈及眾弟子。”
大將軍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躬身向太後一拜。
他的這一拜又震驚全場，蔡邕更是身軀一震。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自己原本想獲得大將軍的益氣補神丸，才帶著眾弟子在城外莊園走動，卻不想意外得到了他的褒獎。
這種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做法，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蔡邕曾接觸過何進，覺得他隻是一個粗鄙之人，依靠妹妹才爬到了大將軍的高位。
在他的印象裏，何進身材魁梧肥胖，年齡才四十多歲就有兩鬢白發，額頭上皺紋成壑，眼睛暗澤無光，精力更時有不濟。
後來，跟大將軍在宴席上被葉羽噴了一頓，卻感覺他被換了一個人似的。
首先，他額頭上的皺紋在逐漸變淡，皮膚也慢慢恢複光澤。
其次，他的肥肚腩逐漸收縮，四肢也變得健碩有力。
再次，他兩鬢白發慢慢變黑，眼睛光亮有神，整天處理公文不再疲倦。
據說，大將軍還新納了十房小妾，夜夜笙歌。
要不是親眼所見，蔡邕還真以為他被掉包了。
後來，他就在大朝會的晚宴上，私下詢問大將軍是如何變得生龍活虎。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是二十多歲的青年小夥。”
何進笑而不語，隻說獲得了一種丹藥，長期服用可補氣安神，加上修行黃老之術，氣質自然有變化。
蔡邕自然不信，也想要這種丹藥嚐試一下。
何進自然不給，卻笑得像偷了雞的狐狸，還暗示他若建好學堂，就會贈送一瓶，順帶教授黃老之術。
“蔡公年過半百，身下隻有兩個女兒，不若娶上幾房小妾，還有生出兒子的希望。”
說到這裏，何進拍拍他的肩膀，給他一個猥瑣的眼神。
蔡邕聞言，這才下定決心，一定要求得一瓶丹藥。
於是，他召集王粲等弟子，不由分說帶著他們四處奔波，時刻督促匠人把學堂建好。
那些流民聽聞是蔡邕親自前來，就熱淚盈眶帶孩子跪在先生麵前，請求收為弟子。
蔡邕看著衣不遮體的流民，看著他們瘦骨嶙峋的樣子，頓時頭大如鬥。
他有些後悔腦子發熱，答應大將軍接下這個影響名聲的任務。
畢竟受過的弟子都是出自豪門世家，有豐富的藏書。
他若是收下這些流民出身的孩童，會讓眾弟子怎麽看自己，會讓天下士人怎麽評論自己？
按照他們所說法，泥腿子賤民天生是在田裏勞作的命，就不應該讀書識字，跟他們搶仕途。
他這是要破壞豪強世族的潛規則，是要一輩子遭受唾棄的。
可是，他想到了何進逐漸年輕的臉龐和身軀，再看看自己枯黃瘦削的雙手，咬咬牙點頭同意。
今天，他來到大將軍府上，就是為了討一個說法。
沒想到太後會親臨，還被大將軍褒獎和鼓勵，心頭怒火就減輕幾分。
可對上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就尷尬的站起來拱拱手。
正要說些自謙的話，卻聽到了何太後的旨意。
“蔡大家教化有功，特賜字文澄公以示褒獎。”
蔡邕剛想推拒這份賞賜，卻看到何進整整進賢冠，又用手輕撫鬢角，眼神含笑極像偷了雞的狐狸，這才明悟連忙納頭便拜。
“臣蔡邕，叩謝太後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