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鷸蚌相爭與挖坑
等蔡邕退下，大將軍何進看出了小妹有些焦躁的眼神。
於是就輕咳了一下，再次躬身一禮。
“太後，近聞陛下正在學習兵法漢律。”
“臣突發奇想，奏請成立進奏院，擇世家、勳貴子弟入院學習，請通曉軍事的皇甫嵩驃騎大將軍、盧植尚書講授兵法，請熟知五經六藝的袁隗太傅、劉虞太尉講授牧民之策，增加他們治理地方的經驗。”
“允請陛下為進奏院山長，太傅袁隗為祭酒、太傅、太尉、尚書、驃騎大將軍為先生，前將軍袁紹、後將軍袁術為博士。”
說完，他就伏地不起。
其他人見狀，也是一臉懵逼。
鄭泰、王允認為何進是在為皇帝培養嫡係。
盧植、劉虞也是認為何進在籠絡勳貴世家，努力讓何氏進身頂級世家。
王粲、陳琳對何進不邀請自己擔任進奏院官職感到不滿。
曹操更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他心想如何把曹氏宗族弟子送入進奏院，成為天子門生。
袁紹、袁術則是臉上狂喜，他們終於獲得一份想要的官職。
可以想象，憑著袁氏的影響力，從進奏院出來的勳貴子弟，肯定還是要恭恭敬敬喊自己一聲先生的。
雖說最近，大將軍有些疏遠自己，可是他把自己放在與三公並列的位置，這份重視依舊存在，想必是叔叔有些太過敏感了。
正在幾人思索間，何太後鳳眉一挑，點頭輕聲道。
“兄長提議中肯，哀家同意！不如兄長擬定一個《進奏院章程》，交到朝堂群策群力？”
何進微微一笑，再次拜首。
此時，何太後輕唇微張，接著說道。
“兄長，哀家此次前來，是為了辯兒選拔秀女之事。”
說著，她看了看堂下眾人，就頓了一下。
“諸卿，哀家與大將軍有要事相商，卿等暫且退下，明日早朝自會宣布各項任命。”
盧植、劉虞等人互相看了看，齊齊站起身來，躬身一禮。
“諾！”
很快，洛陽城陸續傳出曹操即將征討白波賊、蔡邕被賜字文澄公、大將軍提議成立進奏院的消息。
各大世家暗潮湧動，紛紛猜測朝堂的未來走勢，想從中分一杯羹。
大將軍府，密室。
燈芯吸著鯨魚油滋啦作響，明亮的燭光照在何進的臉上，有些陰晴不定。
葉羽則優哉遊哉喝著綠茶，翻起一卷《華陽國誌》，不停咂嘴。
何太後跪坐在一旁，神色有些焦急。
過了半晌，她才沉不住勸道。
“兄長，何琳不能嫁去青州！太史慈狼子野心，欲要渾水摸魚，我們不得不防。”
何進聞言，扔下青州的風聞奏報，笑著搖搖頭。
“青州太史慈雖是我們的敵人，但他也是袁閥、楊閥的敵人。”
“隻是他底蘊太淺，比不了盤根錯節的袁隗、楊彪等人，自然可為我所用。”
“從他的布局來看，是要振興百工商業，打壓士族門閥，培育有能力跟豪強掰腕子的庶族地主和商人階層，這與我們的目標有些一致。”
“所以，我們完全可以推他一把，讓青州太史慈跟袁閥、楊閥掰掰腕子。”
“他不是創造了《新五德終始說》，那就把它列為朝堂必考的科目，讓他跟袁閥的孟氏《易》碰撞一下，看看哪個更實用？”
“青州黃巾死灰複燃，泰山賊寇、北海管亥都是隱患，可讓前將軍袁紹擔任鎮東將軍，領西園中軍、助軍校、左右校等五校精銳，巡視青州兗州，監察貪腐、平定匪患。”
“何琳要嫁到青州，太史慈不管再怎麽樣，都會表示一二。”
“我會寫信讓他將大量青州製品送來洛陽皇宮，替他宣揚青州製品必是皇家貢品，風靡全國。”
“我再私下暗示袁紹青州富庶，可任命一位袁氏族人擔任東萊太守，自會有人伸手摘桃子。”
“這樣，太史慈和袁氏門閥的矛盾就會激化，青州豪強到底是幫他，還是幫助天下第一門閥袁氏？”
“他們要是兩敗俱傷，我們再下場收拾殘局，相信先生會幫忙除掉太史慈和袁隗。”
“有了青州的軍工產業，又有了洛陽的屯田兵，任何士族門閥都掙脫不了失敗的命運。”
“大漢再次中興，何氏也留名青史。”
“隻是沒想到，我除了要靠妹妹富貴，還要靠女兒富貴！”
說到這兒，何進有些自嘲，眼神也有一絲落寞。
何太後想要出言撫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葉羽放下《華陽國誌》，哈哈一笑。
“其實，我也對這位老鄉有些好奇，不如我去青州看看，他太史慈到底發展到什麽程度！”
“光憑你在密室裏空想計謀，還不如尋找青州的短板，做到一擊致命。”
何進聞言大喜，連忙躬身下拜。
“進，謝過先生！”
葉羽擺擺手，指著桌子上的大漢地圖，再次問道。
“你把董卓、丁原、公孫瓚攆回老家，將曹操、劉備派到河東，又把袁紹扔到青州，剩下袁隗和袁術，你打算怎麽處理？”
何進想了想，拿起一枚叫做孫堅的棋子，輕輕放到洛陽的位置。
“袁術猖狂，成不了大氣候！我準備讓他去豫州剿匪，順便打擊不法豪強。”
“袁氏在豫州盤根錯節，有利益同盟，也有競爭敵手。”
“我把他灑出去，就是讓他肆意打壓地方豪強，我和太傅袁隗會在朝堂堅決支持他的行動。”
“等他四處樹敵，就暗中派人收攏這些反對勢力。”
“隻要洛陽袁閥被收拾，地方上的勢力就像待宰羔羊，自有士族門閥搶著分食。”
“隨著西園七校、三河騎士出京平叛，洛陽必定空虛，我已命令皇甫嵩率一萬南軍進京，震懾宵小。”
“執金吾孫堅，就是我手中的一把刀，用來劈死袁閥、楊閥的刀。”
說完，何進的眼神愈發堅毅，仿佛看透了諸多迷霧，已將各個勢力玩弄於股掌之間。
葉羽想了想，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
“難道我是對何進變得更加陰險，感到不適應？”
他搖了搖頭，把注意力放到太史慈身上。
……
孫堅，出身邊陲吳郡，屬於寒門子弟，素被士族門閥輕視。
去年，他平定區星叛亂，荊州南部賊寇皆望風而逃。
當大將軍何進發出招攬，進京擔任執金吾，也算是從地方調到中樞，平步青雲。
隻是，信使從洛陽出發，趕到荊州長沙郡已是半月有餘。
等孫堅收拾好行李，帶著家人赴京任命，又要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是何進在朝堂與袁氏、楊氏虛與委蛇的時間，也是在不斷夯實基礎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