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做選擇題
劉信函睡到第二天早上，李蕭言跟母先明在診所的地板上打的地鋪。
“這個時候還沒有醒，我應該相信，他的心裏防禦機製，是還沒有完全崩潰的。”李蕭言躺在地板上，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
“或者他已經建立了新的防禦機製，從此變成了另外的性格。”母先明潑他一盆冷水。
“呀，真是的……”李蕭言起身，十分痛苦地將床墊折疊好，然後去洗漱。
兩人都洗漱完畢，那劉信函也走了出來，他並未恢複如常，眼神依舊像雕像，但是肢體看起來協調很多，而且能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來，他是尿急。
兩人立刻讓他先，然後看見他好好地出門，兩人也看著他，並未進去。
但見那劉信函直接走進房間，然後傳出了電話的聲音：“對，我今天請假，我的案子，程序不變，但是我這兩天不會來上班，我需要接受治療。
不是身體，是心理。
你們不是常說，我是心理有病嗎？”
“對，心理評分很高，但是我覺得這個評分跟我的精神狀況，很不一致，我需要這個評分降一些。”
兩人偷聽到這裏，都立刻回到廁所，趕緊洗漱。
兩人洗漱完畢，護士們也來了，看見三個男人同時出現在診所，都呆了呆，然後立刻裝作沒事地各做各的事。
“去的房間吧！”劉信函語氣有些生硬地說道。
“最好不要，我知道一個地方。”李蕭言對他說道：“不過，你的車子要借我。”
兩人去了一個人工湖邊。
那是新建的一個湖，人很多，都是老人跟小孩。
兩人停好車，然後繞著湖邊轉悠。
兩人走了一圈，用兩個老人的步伐，時而孩子經過他們，時而美魔女們經過他們，兩人的心裏，都有一種短暫的放逐的心情，走第三圈的時候，兩人的表情都多了些嫻靜。
“若她也一起，是不是更美麗？”李蕭言在第四圈的時候，開口問道。
劉信函聞言，身體略緊了緊，過了良久，開口道：“她若在，這些風景，隻怕也沒那麽好的心情欣賞了。”
“這個湖，是她推薦給我的。”李蕭言說道：“她說，她去找人，騎著電瓶車，經過了這個湖，雖然隻是騎車匆匆走過，但是覺得這裏實在美麗。
想在這裏定居，終老一生。”
劉信函聞言，再看向那湖水，發現那波紋，多了些複雜的嫵媚。
“在我的眼裏，你跟母醫生喜歡她這類的女子，都並非基於文化的典型，而是帶著完整的人格和具體的個人經驗。
畢竟，大多數男人，喜歡的女人，都是另外一種，所謂美女，所謂淑女，所謂良家婦女。
這些女子，無論看起來是否獨立，說什麽樣的言辭，她們都是在這個文化典型之類內的。
而白悠悠，並不屬於這類。
這跟她自己的主觀意願沒有太大的關係，她在漫長的時間裏，需要跟自己相處，所以跟外界的聯係比較若，那社會整體，文化整體，對她的塑造，就變得很若。
而她這個狀況，需要更深地發現自我，所以價值體係，也跟外界普遍的大眾不同。
所以，在我的眼裏，你在很多地方，跟母醫生很類似。
雖然，你們自己可能覺得，你們是迥然不同的兩類人。”
劉信函繼續沉默。
李蕭言笑笑：“看，心理醫生，是不是喜歡長篇大論？不急，這才隻是開始。第一個問題，你喜歡她，因為什麽？”
劉信函一時回答不出來。
“離她這麽遠，你可以慢慢地想。”李蕭言說道，然後走到無人售票超市裏，給兩人各買了一瓶水。
“為何需要跟她有關？”劉信函喝了一口水，反問李蕭言。
“也可以不，你選一個話題，我們從這裏開始。”李蕭言笑著喝水，眼睛平靜無波地掃過他的臉，腦子飛快地計算著並修正著自己的係統。
“為何在那個時候開口幫我？”劉信函問道。
“因為他不是普通的攻擊者。”李蕭言回答道。
“為何不普通？”劉信函反問道。
“他的問題，為你量身定做，普通的人，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攻擊別人。”李蕭言回答道：“那天跟你相處的是他的主人格，他的主人格帶著很強烈的攻擊性，係統性，以及偽裝性，所以我那個時候開口。”
“你還是沒有回答完整我的問題。”劉信函看著李蕭言，眼神十分直接：“我不是第一天麵對他的這個人格，為何你覺得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先解釋一下，他的主人格，不是他原來的人格。”李蕭言毫不回避他的眼神，跟他直視：“他這個人格，帶著天生的犯罪感，且偽裝性跟攻擊性之間轉換得那麽流暢，毫無負罪感，必然不會是主人格。
但這個人格的穩定程度，又確實是主人格。
所以我當時斷定，這個人格，是在殺死了主人格之後獲得了主人格的地位。
這個人格，有剛剛篡位者特有的囂張跟複仇欲。
普通的人，跟這個人格對峙，會消耗太大的心力。
而你是律師，常常把自我放在旁邊，搬出司法係統來麵對這類人，所以會顯得很強大。
但是他強把你拉入他的戰場，用提及白老板的方式……
我覺得，你當時的反應，沒有做好準備。”
劉信函想打斷李蕭言，但是李蕭言抬手，製止了他並繼續說道：“你在他的攻擊下，不自覺地想要保護白老板，所以自己不得不進入戰場，這就是他的陷阱。
律師帶著自我進入戰場，那你這個自我所攜帶的是非曲直，都將成為攻擊你的利箭。
更何況，她確實因為那個人而陷入了危境，所以你……”
李蕭言說道這裏，發現劉信函的眼神出現了瞬間的坍塌，裏麵的冷硬瞬間消散，顯得有些狼狽。
“然後，你確認了一件事。”李蕭言繼續說道：“你確認了，她說的，關於按個家夥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個正確，擊垮了你的專業，所以你正式進入了戰場，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可是，你的兵器，攻向了自己。
這是我出手太晚的結果。
他一定在你們之前的交手中，埋下了什麽種子，然後這顆種子在你的心裏因為某個契機，生了根，發了芽，然後，昨天，他=讓那個家夥看見了。
所以，你要回答我的是，你在法庭上，是如何定罪那個家夥的？
或者，你需要回答我，你為什麽喜歡白老板？
兩個問題，你選一個。”李蕭言總結道。
“喜歡她，因為她真實。”劉信函沒有掙紮太久，便回答道：“我聞到過女生身上的香水味，刺鼻的，溫暖的，各種香水味，我的同桌，甚至能告訴我，那些香水的牌子，等級，包括用這些香水的女生的家庭出身，性格。
他還能總結出，如何追到她們的辦法。
但是，在我的鼻子裏，這些女生都跟這些香水一樣，是很快會飄散的，虛假的。
你喜歡她們，用盡力氣靠近她們，她們或拒絕，或接受，然後你立刻會發現，她們撐不過半天時間，便消散在皮膚上。
你甚至看不清楚她們的具體的臉。
她們依舊美麗，隻是我覺得，那非常沒有意思。”劉信函喝一口水，接著說道：
“她不同，她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