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奶酪布丁小姐(21)
陽光灑滿哈特菲爾德的花園,一群鴿子在草坪上散步,清晨的陽光在它們的羽毛上撒上一層金粉。但是就連鴿子都沒注意到一個潛進來的不速之客。
每天例行的健康檢查和治療、上課、練琴、學習禮儀……好不容易在午飯後有一小段休息時間,愛德華趕走梅爾莫斯夫人,一個人在圖書室待了不到半分鍾,後麵傳來一點聲音。愛德華回過頭,嚇了一跳:“你掉進鴿棚裏了?”
戈貢佐拉滿身鴿屎滿頭鳥毛的狼狽樣幸好沒讓未婚夫看見,不然的話,,就算是僅僅為了利益而結婚,愛德華也很懷疑範是不是會願意娶她。
“外麵那群該死的鳥是誰養的?”戈貢佐拉沒好氣地把頭上的鳥毛一根一根拔下來。
“我。格林威治宮離哈特菲爾德確實太遠了,為了保證我們能夠隨時保持聯係,我想到可以用鴿子送信。”
“塞西爾允許你養信鴿?”
“當然不可能。那是廣場鴿,飛不快也飛不遠,不過你的信鴿可以混在裏麵。”
戈貢佐拉毫不領情:“鳥類對危險比人類敏感得多,我要在白天來,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不僅要躲著人,還要躲著鳥。”
“你不是順利地進……”愛德華看了看滿地的鳥毛,“算了,以後還是派鴿子來吧,你不用來了。”
“感謝上帝。”戈貢佐拉看了看窗外,“待會兒我怎麽回去?”
“等晚上,鴿子都回到鴿棚的時候。”
戈貢佐拉又想起另一個問題:“你識字嗎?給你的信要不要畫成圖畫?”
“那當然最好。我認識的字不多,不過可以記住生字的拚寫,上課的時候問老師。老師都喜歡好問的孩子。”
如果愛德華的老師知道他五歲的身體裏裝的是三十多歲的心智,不知道還會不會為他的“好學”感到高興。戈貢佐拉想。
“話說你的徒弟是怎麽回事?”
戈貢佐拉把菲澤塔帶到宮廷宴會上,就是為了讓範和愛德華知道,她對她的徒弟已經無能為力:“維基是個天才,有著嬰兒般的模仿能力,不論是武術還是殺人,我都不用教她第二遍。而且你也看到了,她有著天真到近乎幼稚的正義感,對於她認為‘不配活在世上的人’,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死。但她同時也是個無可救藥的路癡。我試過讓她來哈特菲爾德,可她迷了整整五天的路,而且五天都是在同一條沒有岔路的主幹道上徘徊。”
愛德華原本還想說讓一個小孩獨自從倫敦到哈特菲爾德,是有些強人所難,聽到戈貢佐拉後麵補充的話,又把話生生咽回去:“她怎麽迷路的?”
“維基畢竟是個孩子,而且是個女孩,體力和耐力都很差,不可能一口氣走完那麽長的路。而且她不會說話,沒法搭便車,隻能一路走走停停。可她隻要一停下,立刻就會忘記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
聽起來不像路癡,像老年癡呆。
“不過我設在路上的陷阱她都完美地躲過了。”
長處極長的代價往往是短處極短,上帝對人很公平。
“她真的是啞巴嗎?”愛德華還在考慮昨晚的事,“你應該也聽見了,昨晚她對範叫‘爸爸’。”
“維基是因為親眼看著父母被殺,精神受打擊,才造成失語。她的發聲器官並沒有問題。好在她的語言能力也和嬰兒一樣。”
“她有未婚夫?”
“有,我見過。阿什利?奧尼昂斯,是她姑姑的兒子,她的表哥,比她年長十幾歲,而且是個弱智。”
“什麽?!一個弱智!”愛德華跳起來,“她拒絕我,居然是因為一個弱智!她寧願嫁給一個弱智,也不願意嫁給我?!去,把他殺了,對你而言,殺死一個平民應該不難。”
“我說過,維基是精神性失語,如果再遭受一次精神打擊,可能就會開口說話。”戈貢佐拉歎息,“要不是怕她失去啞巴的先天優勢,我早就把她的叔叔殺了。”
愛德華安靜了很久。“總體來說,我對斯第爾頓小姐還是比較滿意的。”天藍色的眼睛在戈貢佐拉看不見的時候變得冰冷,“我要她!”
愛德華畢竟還是個孩子,不知道一個男人“要”一個女人在大人聽來是什麽意思。五歲的孩子不會有情欲,但是占有欲不會比成人弱。他用了“要”這個字,像要一件玩具一隻寵物一樣要一個活人。“我要她”,短短三個字中包含的占有欲和野心讓戈貢佐拉膽戰心驚。在他的眼中,菲澤塔已經是他的私有物品,他要用她做跳板,然後讓整個英格蘭臣服在他腳下。
“給她的未婚夫弄點慢性毒藥,最好是能毀容的那種,”愛德華咬牙切齒地說,“讓他慢慢死,死狀還要很難看,讓斯第爾頓小姐看了不會傷心,隻會惡心。”
戈貢佐拉覺得是多此一舉:“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做什麽。先天畸形的人一般都活不長。阿什利?奧尼昂斯已經有十五歲左右了,說不定再過幾年,他就會自己得病死去。”長處極長短處極短是一種平衡,隻有極長的長處,而其他方麵與常人無異,其實也是一種畸形,就像麵前的孩子。戈貢佐拉覺得愛德華也不會長命。
“其實是你根本弄不到我要的東西吧?”愛德華冷笑。
戈貢佐拉爽快地承認了:“我隻擅長跟蹤和偷襲,調配毒藥是‘蠍子’的工作,如果我還在‘萬福瑪麗亞’,或許可以找她幫忙。”
“難道你想回去?”愛德華嗤笑。
“更糟——‘薩拉丁’已經盯上我了。”
愛德華還來不及說什麽,敲門聲伴著梅爾莫斯夫人的聲音一起傳來:“我的小羅賓,上課時間到嘍。”
“等我想到了辦法,我會告訴你的。”愛德華去開門,“來了,梅爾莫斯夫人。”
哈特菲爾德有無數的傭人,草坪上還有鴿子放哨,至少在白天,還是個安全的地方。戈貢佐拉得先去找點東西吃,再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補上一覺。就連“影子”都沒發現書架後麵躲了一個人,一字不漏地聽了他們所有的談話,在他們走後,才悄悄離去。
下午的課愛德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想了一個下午,都沒想出任何頭緒,更糟的是他一直找不到獨處的機會,不論是吃飯還是洗澡,還是晚上的休息時間,都有大批侍女在身邊隨時聽候差遣。一直到就寢的時候,梅爾莫斯夫人還陪在他身邊。
“來,把手舉起來。”
“我投降,別殺我。”愛德華舉起雙手,讓梅爾莫斯夫人給自己換上睡衣。
“把你的軍事機密都交出來,將軍,不然我就要嚴刑*供了。”梅爾莫斯夫人趁著給愛德華換衣服的時候咯吱他,愛德華在床上滾來滾去躲避她的手。
梅爾莫斯夫人的動作突然停下。愛德華聽見她笨重的身體猝然倒地的聲音:“索菲?”
一塊手帕捂上他的口鼻,愛德華很快就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