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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幕後(4)

  在羅馬神話中,主神朱庇特與狄俄涅偷情,誕下了愛神維納斯。在婚姻理所當然地隻為利益服務、與愛情毫無瓜葛的情況下,在從婚姻中得不到愛情的人看來,這個故事象征著愛情本身就是偷情的產物。愛情與婚姻的關係即使沒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至少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件事。盡管如此,男性的占有欲還是讓他們無法容忍自己的妻子與別的男人偷情,哪怕他們並不愛自己的妻子,而且自己也是別人的妻子的情夫。但是女人對愛情的渴望是男人無法理解的,為了滿足婚姻滿足不了的她們對愛情的向往,女人為了見到情夫的智慧和男人為了與*私通的勇敢也是無限的。在婚禮上對妻子或丈夫忠貞的誓言被當成笑話的年代,貴婦人最信賴的女仆若是不知道房子的哪扇隱蔽的窗子上的鐵柵欄是可以拆下來的、沒有隨身帶著軟梯,貴婦位置隱秘因而格外引人遐想的閨閣裏麵要是沒有一個類似瑪戈王後(1)位於盧浮宮的套房那樣專供情夫藏身的小間,反倒是咄咄怪事。


  納瓦拉的亨利(2)還沒有被綠帽子壓垮的時候,——也就是說他還沒有娶婚前風流成性、婚後毫不收斂的瑪戈王後為妻的時候,——羅芙緹?奧利維爾男爵夫人就已經把那位美麗的法國公主當成了偶像,以擁有眾多情夫為傲。


  隨著天氣逐漸寒冷,灌木後麵、噴泉旁邊、花園涼亭等等已經不再是適宜偷情的好地方了,但這點小事難不倒聰明的羅芙緹和她的貼身女仆。奧利維爾男爵府的主人套房裏也有個類似於瑪戈王後的小間,在名義上是用來給陪夜的女仆住的,至於真正的用途麽……羅芙緹的每一個情夫都知道,奧利維爾男爵府的每一個仆人都知道,隻有她的丈夫不知道——其實更確切地說,是羅芙緹以為她的丈夫不知道,或者至少她希望她的丈夫不知道,畢竟偷情的樂趣就在於有被丈夫發現的危險,她不想失去這一樂趣。


  傍晚時分,羅芙緹的貼身女仆總算帶來了讓她的女主人朝思暮想的人。女仆在門外放風,朱庇特和狄俄涅躲進小間,寬衣解帶後剛打算製造維納斯,就聽見在門外放風的女仆高呼:“老爺,黑斯廷斯男爵,你們不能進去。”


  “怎麽了?難道夫人在裏麵?”摩西的聲音有些不悅。


  “不……”女仆支支吾吾,沒聽到裏麵有穿衣服的聲音,看來女主人打算躲在小間裏不出來見丈夫,於是隻能為她編借口,“夫人的母親好像身體有些不適,她回娘家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回來。因為事態緊急,夫人走得十分匆忙,沒來得及和您說一聲……”


  “哦,是這樣……”摩西沒有揭穿女仆的謊言,“既然她不在家,我們在這裏談話,也就沒什麽不妥了。”


  女仆不依不饒地攔在門口:“可這裏是夫人的臥室,不是會客室。”


  “難道這裏就是她一個人的臥室,不也是我的臥室嗎?”摩西咄咄*人地問女仆,“黑斯廷斯男爵要和我談的是很要緊的事,不適合在會客室說。”


  “可是……”女仆看了看和摩西一起來的路德維希,“請原諒,黑斯廷斯男爵,我無意冒犯您。但是夫人是一個很重視貞潔的女人。如果讓除了丈夫以外的男人進了她的臥室,哪怕是在她不在家的時候,恐怕她也會認為這是一種冒犯。”


  “尊夫人不僅有一片孝心,是全天下所有為人子女者的楷模,高貴的貞潔品行還是所有已婚婦女的楷模。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了。”路德維希轉身就要走,“我還是下次再來吧。”


  “不,黑斯廷斯男爵,我堅持。”摩西攔住路德維希。羅芙緹覺得讓除了丈夫以外的男人進她的臥室是一種冒犯?她應該是覺得讓丈夫進她的臥室才是冒犯吧?


  “奧利維爾,我親愛的兄弟,請別為難我。”路德維希還是要走,“雖然事情緊急,世上沒有比尊夫人的貞潔更珍貴的東西了,我不能用錢這種隨處可見的俗物來玷汙尊夫人的美德。為了維護一位如此高尚的夫人的名譽,就算要我傾家蕩產,我認為也是值得的。”


  “而我,既然你把我當作兄弟,我願意和你分享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妻子。如果你拒絕,我可就要懷疑你說你把我當成兄弟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了。”摩西推開女仆,拉著路德維希進臥室,說話時還特意提高聲音,好讓躲在小間裏的人也能聽到,“你前麵說你打算把羅伯特?斯特林怎麽樣?”


  正如摩西所願,小間裏和羅芙緹偷情的男人聽到他們提起自己的名字,頓時沒有了享受溫柔鄉的心情。可外麵的兩個人就像是知道他在裏麵,要存心折磨他一樣,先是找個地方舒舒服服地坐下,在爐子旁一邊烤火,一邊享受仆人端來的美酒,扯了半天“祝某某人健康”之類的廢話,才再次提到斯特林最關心的話題。斯特林已經徹底沒心思和羅芙緹糾纏不清,趴在小間的鎖眼上往外麵看,就看見摩西的琥珀色眼睛也在看著他的方向,唇邊似乎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斯特林欠了我一筆債,快要到期了。他曾經來求我寬限幾天,因為按照他的話來說,如果我馬上向他催要這筆款子,他就要破產了。”路德維希輕輕地晃動黃銅酒杯裏血紅色的液體,讓酒給他藍寶石一樣的眼睛也鍍上一層猩紅,“我動過惻隱之心,但問題是我最近也要幹一件大事,一件需要一大筆錢的大事,所以恐怕沒法給他寬限。——我不是聖人,如果傷害別人和讓我自己受到傷害之間隻能二選其一,我一定會選擇傷害別人,哪怕‘傷害別人’意味著讓人傾家蕩產,而我自己受到傷害僅僅意味著少賺一點錢。”


  “人都是這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不為自己著想,全世界都會騎到你的頭上來。這沒什麽可愧疚的。”盡管不喜歡妻子,摩西不是聖人,沒有高尚到會為妻子的姘頭著想的地步。


  “那可真是太好了。”路德維希似乎鬆了口氣,“我聽說斯特林和你的關係不錯,如果我害得他傾家蕩產,怕是會讓你為難。”


  “不,沒什麽可為難的,我和他的交情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沒有外麵謠傳的那麽深。”就像他稱呼路德維希為“我的兄弟”一樣,也不過是生意場上的逢場作戲而已。


  “那太好了。”路德維希似乎天真地對摩西的話信以為真,“那我就可以放心地讓斯特林先生破產,而不用良心不安了。”


  他有良心可不安嗎?躲在小間裏偷聽的斯特林在心裏啐了一口。


  “我比較關心的是你要做的‘大事’是什麽。”摩西這次說話時,把聲音壓低到隻有談話的兩個人能聽見,順便拿過酒瓶,重新給路德維希的酒杯倒滿。


  “現在外麵到處在傳斯第爾頓結婚的消息。”路德維希呷了一口酒。


  “我也聽說了。據說斯第爾頓要娶他女兒的家庭女教師。”摩西放下酒瓶,“難道是維多利亞小姐?那我可真得祝賀你了,你的眼線非常成功,甚至已經順利地潛伏到了斯第爾頓的床上,從此以後,羅思麗莊園對你而言,就像是透明的一樣。”


  “斯第爾頓小姐有半打家庭女教師,維多利亞不過是其中一個。”路德維希卻似乎沒那麽高興,“如果斯第爾頓是娶別的家庭女教師,我倒是可以放心了,但如果他娶的是維多利亞,我反而放不下心。”


  “為什麽?”


  “我無法完全信任斯第爾頓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路德維希的眼神變得閃爍不定,“聽說過關於斯第爾頓的長相的傳言嗎?”


  “說他蒙著臉,就是因為長相太俊美,怕看到他的女人都愛上他?”摩西笑了起來,“這種話也有人信?”


  “那不是吹牛,而是最實在的大實話。”路德維希似乎有些醉了,藍寶石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層迷霧,“我見過一次。那時他的蒙麵被風吹得掉了下來,雖然馬上就戴回去了,驚鴻一瞥之下的驚豔依然讓我久久無法忘懷。雖然現在我已經記不得他的具體長相了,那一刻仿佛被雷電擊中的感覺到現在依然讓我記憶猶新。幸好斯第爾頓為人還不算太卑鄙,沒有用他那張臉來對付我,不然的話,隻要他每天在我麵前晃悠,我就會對他惟命是從,哪怕他要我的身家性命,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全部雙手奉上。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奧利維爾,你知道我的身邊從來都不缺女人,絕對沒有斷袖之癖。隻是斯第爾頓的那種美能激起任何人的愛慕之心,和性別、年齡、閱曆、立場等等的一切都無關,純粹是人天生的對‘美’的向往。就像柏拉圖說的:‘凡是想依正路達到這深密境界的人,應從幼年起,就傾心向往美的形體。’斯第爾頓的長相就是那種能讓人‘傾心向往’的‘美的形體’。如果維多利亞愛上他,我一點也不會感到奇怪……”


  看路德維希醉眼朦朧的樣子,摩西越來越懷疑他說的究竟是他在生意場上的老對頭斯第爾頓船長,還是他自己。路德維希是個很漂亮的男人,即使是平時,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慵懶嫵媚都能讓人覺得女人是一種多餘的生物。更糟的是路德維希的酒量似乎並不好,幾口酒下去,就開始變得像個對人毫無戒心的小孩,而醉酒後迷離的雙眼和酡紅的雙頰會讓這種貓一般的嫵媚姿態變本加厲,而他自己卻根本不知道他渾然天成的魅惑風情很容易撩撥起有不良嗜好的男人的欲火,甚至把沒有斷袖之癖的男人也扭曲成隻喜歡同性的變態——不過以黑斯廷斯家的財大氣粗,足以殺人不見血,路德維希的魅力還沒有大到能吸引人不惜賠上身家性命,隻為春宵一刻。就算真的有男人敢對路德維希心懷不軌,也不會有人敢付諸行動。聽路德維希的描述,摩西不禁有些好奇那個整天蒙著臉的英格蘭首富的長相得有多驚世駭俗,才能配得上他如此讚譽。


  “要是斯第爾頓娶的真的是維多利亞就糟了……不,是完了。”路德維希趴在桌子上,用飽滿的指腹摩擦潮濕的杯沿。杯子像是受不了他的撫摩般輕輕顫抖,杯中的瓊漿玉液隨之泛出一片片漣漪。


  “你喝多了。”摩西把酒杯拿走。


  “我看中的女人成了別人的妻子,你都不讓我借酒澆愁嗎?”路德維希要去搶摩西手中的酒杯。


  “你看中維多利亞那樣的女人?”摩西越來越確信路德維希是真的醉了,“你要維多利亞小姐潛伏在斯第爾頓身邊,她做得很成功,如果甚至做到了斯第爾頓太太,你應該慶幸才對。”


  路德維希卻搖頭:“維多利亞有多能幹,你也看到了。隻有膚淺的男人才會迷戀女人的美色,看多了,就會發現徒有其表的女人就像一次失敗的投資,一開始投入的資金很多,卻隻會不斷貶值,即使後期加大資金投入量,也隻能減緩她們貶值的速度,逃不過貶得一文不值、讓投資者賠得血本無歸的命運。而維多利亞就像《傑克和豆莖》裏麵那隻會下金蛋的鵝,娶了她,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以前我顧忌她身邊有康拉德,才沒有娶她,想不到就被斯第爾頓那混蛋捷足先登了。”


  “康拉德就是那個鋼藍色眼睛的高個子男人?”


  路德維希點頭。


  “不過就算斯第爾頓娶了她,隻能說明康拉德在她心裏也沒那麽重要。”


  “是啊,從康拉德太太變成斯第爾頓太太,真是一個偉大的進步。”路德維希戲謔地舉了舉酒杯,“反正她不會是黑斯廷斯男爵夫人的。”


  “別心急。”摩西拿掉路德維希手中的酒杯,“腓特烈二世(3)說過:‘如果你喜歡別人的東西,就把它拿過來,辯護律師總是找得到的。’如果你真的那麽想要她,就拿過來。”


  要是搶得過來,五年以前,“維多利亞小姐”就已經是黑斯廷斯太太了。路德維希在心裏自嘲道,這次的苦笑不是裝出來的。


  “行了,斯第爾頓的新娘到底是不是維多利亞還不一定,別急著自暴自棄。”摩西不想就斯第爾頓船長的婚事繼續糾纏下去,“你還沒說你究竟要做什麽大事。”


  “我想知道斯第爾頓是不是真的結婚了,和誰結婚。但我和他是敵對的關係,如果是我親自去問,肯定問不到實情,所以需要一個我信得過的人去幫我把話套出來。”路德維希趴到桌子上,因為醉酒而變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摩西,“奧利維爾,我親愛的哥哥——你允許我這麽叫你嗎?”


  摩西表示受寵若驚。


  “你願意幫我做這件事嗎?去幫我打探斯第爾頓結婚的虛實,我好確定現在是不是在斯第爾頓船隊投資的時候。”


  “給斯第爾頓家投資?”摩西差點把嘴裏的酒噴出來,“為什麽?”


  一談起生意,路德維希的酒立刻醒了大半:“斯第爾頓為了在女王麵前逞能,在直布羅陀海峽和西班牙海軍打得兩敗俱傷,正是資金周轉困難的時候。既然是在這時候結婚,我覺得新娘是維多利亞的可能性最高——不會有別的家庭女教師有資格讓斯第爾頓不惜以婚姻為代價,也要把她拴在身邊。就算不辦婚宴,結婚也是個大開銷。斯第爾頓會選擇在元氣大傷的時候結婚,可見他已經焦頭爛額了,所以不擇手段地要把維多利亞弄到手,來幫他度過麵前的難關。封鎖結婚的消息?他不是嫌新娘的出身太低微,而是怕別人從他的反常行為推測到他現在的窘境,對他落井下石。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絕不做敵人希望你做的事——這是一條無可懷疑的戰爭格言。理由很簡單,因為敵人希望你做。’(4)換句話說,就是去做敵人不希望你做的事,理由同樣簡單,因為敵人不希望你做。如果結婚的消息是真的,而且新娘確實是維多利亞,說明現在斯第爾頓確實陷入困境了。斯第爾頓不想讓人知道他結婚的事,想不到我會給他的船隊投資,我就偏要做。”


  “可是給斯第爾頓投資,不就意味著幫他度過難關嗎?”摩西聽得一頭霧水。


  路德維希有些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你以為斯第爾頓那麽容易垮嗎?對,他有時候做事確實有些不經大腦,像是不自量力地和西班牙開戰。可是英格蘭首富是他不是我,為什麽?他知道用他那張漂亮的臉去迷惑女王,讓女王不忍心看著他垮掉,然後隻要命還留著,隻要讓‘沙利爾船隊’去中國跑兩次,他就能恢複元氣了。賤買貴賣是一切生意的基本源頭,現在斯第爾頓陷於窘境,正是‘賤買’的大好機會。如果我趁機投資,以後他從中國皇帝的口袋裏每掏出一筆錢,就得分我一份,而我不用買船、不用買貨、不用雇水手,隻要在家裏等著收錢就行了。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奧利維爾,是一場錢幣的戰爭。我們用黃金白銀來做炮彈,用英鎊和先令來做臥底,不會受傷,不會流血,不會送命——至少就算*得破產者自殺,也不能算是*他破產的人殺人,不是嗎?我正要把我的臥底送進斯第爾頓的陣營,讓他們去給我源源不斷地送錢回來。剩下的就是等了。我比斯第爾頓年輕,比他更有耐心等待,等到歲月讓他失去那張漂亮得禍國殃民的臉,或者等到下次他再做出向西班牙宣戰的傻事,我就能把他打得一敗塗地。”


  他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喝成這樣,還能頭腦清晰地算計對手。很多人都說第一隻有一個,剩下的都是沒資格被人記住的“非第一”,不論是“第二”還是“第二百”,都一樣。然而當時英格蘭的財富排行榜上第一永遠是把貿易的觸角一直伸到遠東的斯第爾頓家族,第二是貿易範圍僅限於歐洲、卻緊緊咬住斯第爾頓家族不放的黑斯廷斯家族,但是兩大家族令人發指的財富讓其他的英國富人永遠隻能以“第三”作為奮鬥目標——還是隻能對著“第一”和“第二”望塵莫及的“第三”。能和斯第爾頓家族分庭抗爭到差一點就平分秋色,路德維希這個“萬年第二”會是泛泛之輩嗎?摩西越來越慶幸自己和路德維希不是敵人,同時又有些擔心路德維希要他去招惹的“萬年第一”會是什麽樣的厲害角色。


  “說真的,黑斯廷斯男爵,我很樂意幫你達成你的心願,但是我和斯第爾頓船長也不是很熟,甚至連話都沒說過。”


  “可是你有一個美麗的妻子,我的哥哥,而我隻有許多眼裏隻有我的錢、讓我根本沒法信任的*,唯一一個還算得上比較年輕而且和我比較親近的姐姐偏偏嫁給了斯第爾頓家的一個旗艦船長。”路德維希抬起頭,“你說願意和我分享一切,包括你的妻子,是真的嗎?”


  摩西一顫。


  “別擔心,我不是對美麗的奧利維爾太太圖謀不軌,隻是希望她能幫我去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相信以她的美貌,一定能勝任。”路德維希坐起身子,“斯第爾頓是靠做賞金獵人起家的,到現在還保留著缺錢花的時候就去找通緝犯換錢的習慣。我還派人查到了他做賞金獵人時常去的地方。如果有一位美女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到了侵犯,被他救下,那麽這位美女和她的丈夫就有足夠的理由登門致謝、去接近斯第爾頓,也就達到了我的目的。可是我身邊沒有合適的人選,想來想去,似乎隻有奧利維爾太太能勝任‘美女’的角色了。我的哥哥,你願意幫我嗎?”


  小間裏的羅芙緹也聽到了外麵的話,立刻趕開已經被破產的可能性打擊得靈魂出竅的斯特林,自己趴在鎖孔上,似乎隻要看到路德維希的背影,就能保證她能一字不漏地聽到他說的每一句話。路德維希需要一個美女去勾引一個美男子、上演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確實沒有比羅芙緹更適合的人選了。羅芙緹隻恨在上次的萬聖節宮廷舞會上沒能一睹英格蘭首富的風采,現在可是一個自己送上門的大好機會。羅芙緹用青蔥玉指輕輕地撫摸自己飽滿紅潤的臉頰,一直摸到微微撅起的性感嘴唇,輕柔得像是在撫摸鮮花的花瓣,又像是在撫摸一件精致易碎的稀世珍寶,已經開始遐想由她的丈夫為她安排的一場豔遇,期待新的情夫能帶給她的激情,以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英格蘭首富能為她的珠寶盒再添多少新的收藏。


  “哦,不,請你原諒我,我親愛的哥哥,我不該提出那麽無禮的要求的。”見摩西默不作聲,路德維希故意把他的沉默當作不想答應他的請求。而事實上,摩西覺得這是一個向路德維希表忠心、進而拉近二人距離的好機會。他不說話,是因為在考慮如何讓“斯第爾頓船長英雄救美,從而認識羅芙緹”的戲能安排得更自然一些。


  “請原諒我的冒犯,我的哥哥。”路德維希還在喋喋不休地表示毫無誠意的愧疚,不過他的演技很好,而摩西此時也沒有心思考慮他到底是真心誠意地道歉,還是虛情假意地客套,甚至是在存心諷刺已經快被綠帽子活活壓死的丈夫,“我忘了,奧利維爾太太不像另外那些輕佻的貴婦人,而是一個堅貞得堪稱婦女楷模的女人。即使我趁她不在的時候貿然闖入香閨,她都會認為是莫大的羞辱,如果我向她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簡直就像是*著聖處女去賣身。說不定她會不惜以進修道院,或者幹脆用死亡來拒絕我對她的冒犯。不,不行!算了,我親愛的哥哥。奧利維爾太太是上帝賜給你的天使,我不能自私得為了蠅頭小利,就要你做出那麽大的犧牲。我為我剛才說的話道歉,你就當我沒來過吧。”


  怎麽當他沒來過?!就算摩西不為一個和路德維希套近乎的機會所動,羅芙緹也舍不得給自己再添一個英格蘭最有錢的情夫的機會。要不是斯特林滿臉鄙夷地看著光是聽路德維希對斯第爾頓船長的描述,就已經開始與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神交”的羅芙緹,恐怕她會不管不顧地衝出他們藏身的小間,去告訴路德維希她有多樂意接受他委派的任務。盡管如此,斯特林為了抓住羅芙緹、阻止她衝出去,還是發出了不小的響動。


  “什麽聲音?”路德維希回頭朝小間看,“那裏有人嗎?”


  “沒什麽,老鼠而已。”摩西連眼皮都不抬。


  “老鼠?能發出那麽大的聲音?”


  “數量多唄。”


  “那你們家得有多少老鼠?”


  “要是這些老鼠都和人一樣大,而且都會打仗,然後上帝再賜予英國一個成吉思汗或者凱撒,估計用不了幾年,整個歐洲就都是英國的領土了。”


  路德維希笑了起來:“那麽多老鼠在你們家都住得下,也算得上一個奇跡。”


  因為丈夫和情夫的區別僅僅在於一個是容不下妻子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男人太親密,一個是容不下*和除了自己以及她的丈夫以外的任何男人太親密。身為情夫,並不意味著他們可以接受自己的*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別的情夫。因此那些“像人一樣大的老鼠”從來都不會一起出現在摩西的家中,不然奧利維爾男爵府即使沒有被他們爭風吃醋的打架鬥毆拆光,也得被他們擠塌。至於羅芙緹怎麽擺平她那數量堪比一個步兵連的情夫,保證他們不會同時出現,從而發現彼此;保證他們不會爭風吃醋,進而鬧出讓“公開的秘密”不再是“秘密”的大亂子;保證不至於讓任何一個情夫因為一直見不到羅芙緹,感到自己受了冷落,因而離開她另覓芳草,使她的女朋友因為她的情夫數量減少,誤會她的魅力已經大不如前;最要緊的是羅芙緹得清楚地記得這麽多情夫每一個人的長相、名字、性格、愛好,而且絕對不能搞錯,不然的話,不能及時投其所好、保持自己對對方的吸引力事小,要是和某一個情夫在一起的時候叫了另一個人的名字,後果就非常嚴重了;……好吧,摩西不得不承認,除了長相以外,羅芙緹還是有優點的,比如對情夫的管理,而且她的人才管理手段是無師自通,簡直稱得上天賦異稟。對於這種天才般的“人才管理”手段,摩西隻能用“奇跡”來形容。如果她管理的對象不是見不得人的情夫,實在應該開辦一個學習班,讓同時代的老板們和雇主們都來學習和膜拜她在人才管理學方麵的藝術。


  “既然有那麽多老鼠,你為什麽不養隻貓?”路德維希假裝沒有聽出摩西的弦外之音,“老鼠都已經跑到你們的臥室裏來了,你就不怕嚇到夫人?”


  就是她把“老鼠”引來的。


  “我家的貓不會抓老鼠,隻會和老鼠一起偷腥。”摩西一語雙關時的表情那麽自然,以至於路德維希差點把嘴裏的酒噴出來。


  “那還是買點砒霜把老鼠毒死吧。”路德維希做了個祝酒的動作,舉起的酒杯準確無誤地擋住他的臉,“臥室裏有太多的老鼠,總歸不是好事。”說完便起身告辭。


  注釋:(1)瓦盧瓦的瑪格麗特(MargueritedeValois,1553–1615)法國和納瓦拉的王後,又稱瑪戈王後(laReineMargot),是法國國王亨利二世和凱瑟琳?德?美第奇的女兒。她有三個兄弟是法國的國王:弗朗索瓦二世,查理九世和亨利三世。據說瑪戈王後容貌美豔,而且風流成性,有許多著名的情夫,甚至還和自己的兄弟有亂倫行為。


  (2)亨利四世(1553-1610),也被稱為亨利大帝(HenrileGrand)或納瓦拉的亨利(HenrideNavarre),法國國王(1589年—1610年在位),納瓦拉國王(稱恩裏克三世,1572年起)。法國波旁王朝的創建者。原為法國南部又小又窮的納瓦拉王國國王,是法國瓦盧瓦王室的遠親。


  (3)腓特烈二世(FriedrichⅡ,1194—1250)霍亨斯陶芬王朝的德意誌國王(1211年—1250年在位)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1220年加冕)。他也是西西裏國王(稱費德裏科一世,1198年起),耶路撒冷國王(1225年—1228年),意大利國王和勃艮第領主。


  (4)這句話是拿破侖說的,路易你穿越了。——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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