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武俠仙俠>人魚之歌> 第422章 獅子與狐狸(9)

第422章 獅子與狐狸(9)

  摩西所有最壞的預料都成真了。


  正如摩西最擔心的那樣,約瑟待過的克林克監獄的檔案上清清楚楚地寫著約瑟?奧利維爾已經被處死、埋葬,可是斯第爾頓家的賬本上寫的日期比監獄檔案上約瑟被處死的日子晚了整整四個月。約瑟能逃過死刑,肯定和負責看守他的獄卒息息相關,但是他的看守塔拉斯就像摩西預料到的最壞的情形一樣,已經徹底失蹤了。摩西砸了不少錢,想從監獄長和其他獄卒口中砸出塔拉斯的下落,可是盡管他們為了得到賞錢,個個都回答得十分踴躍,提供給摩西的答案卻都隻是各自的臆測:有的說塔拉斯去鄉下買了一大塊地,娶了一個隻有十六歲的美貌處女,然後到處糟蹋農婦,開始他風流快活的地主生涯;有的說塔拉斯拿到一大筆錢以後還不滿足,於是搭船去新大陸,想去那裏碰碰運氣,試試能不能再發一筆橫財,從此一去不回,可能是遇上海難死了,或者被新大陸的土著蠻夷吃了;有的說塔拉斯突然發現自己是某個國家的皇親國戚,去老家認祖歸宗繼承王位了;有的說塔拉斯隻是死了個有錢的遠房親戚,繼承了一大筆錢,結果因為花得太招搖,被強盜盯上,已經被抹了脖子扔進泰晤士河;……從獄卒的眾說紛紜中,摩西隻得出一個結論——大約在兩個月前,有個打扮得十分體麵的年輕人來克林克監獄找過塔拉斯,等那個人走後,塔拉斯說他繼承了一大筆遺產,要去享清福了,於是辭去獄卒的工作,然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摩西問起那個來找塔拉斯的青年長什麽樣,獄卒們卻隻會支支唔唔,說他們這樣的下等人哪裏敢盯著那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人看,隻能從塔拉斯的反應推測那個人可能是個律師,或者是給塔拉斯遺產的那個富親戚家裏的管家——這幫可憐蟲,見了土財主家的下人都得低頭哈腰。摩西至今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把還在昏迷中的約瑟交給這些蛆蟲的時候,他們像惡狗盯著骨頭一樣貪婪地盯著約瑟女人一樣漂亮的臉蛋和摩西手中閃閃發光的金幣。原來傳說中凶殘成性、讓人聞之變色的獄卒不過是一群欺軟怕硬的懦夫。一想到從小和他爭寵的雜種會落到這些畜生不如的東西手裏,摩西就忍不住高興。


  不過讓摩西擔心的不是獄卒的人生觀,而是那個來找塔拉斯的青年。上帝保佑,他可千萬別是約瑟。


  可惜上帝根本沒打算保佑摩西。


  看來克林克監獄那邊是打探不出更多的消息了,奧尼昂斯家成了摩西解開謎團的唯一突破口,可是艾文?奧尼昂斯顯然不如兩個女人好騙,似乎打定主意什麽都不說,盡管摩西猜不出讓他保密的理由。摩西坐上出租馬車,一路上盤算如何對付艾文,剛回到家,就遭到恭候已久的治安官(1)逮捕。


  治安官都是從當地居民中選舉出來的,大家都是鄉裏鄉親,什麽話都好說。押解的路上,摩西悄悄地往一個認識的治安官的手裏塞了一點錢,就買到自己被逮捕的原因——奧尼昂斯一家被殺了,就在摩西離開以後。摩西留下的鬥篷搭扣被殺人凶手塞在一具屍體的嘴裏,所以沒有被第一個發現現場的人偷走,而是落到了驗屍官的手裏。治安官們一眼就認出搭扣的形狀是奧利維爾家的族徽,於是摩西成了嫌疑人。


  奧尼昂斯一家被滅口了!就在摩西去找過他們以後!也就是說摩西一直處於斯第爾頓家的監視之下!否則怎麽可能發生這麽巧合的事?摩西被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就意識到擔驚受怕於事無補,得趕快想辦法洗清自己的嫌疑才是要緊。


  治安法官(2)阿爾弗烈德?伯頓已經須發皆白,濃密的白眉毛像兩道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心靈的窗戶,走起路來顫顫巍巍,好像全身的骨頭隨時都會散架。摩西之類的下級貴族最看不起伯頓之流的鄉紳(3)階級——照理來說,鄉紳的身份地位應該低於貴族,但是仗著治安法官的身份和幾乎要進棺材的年紀,伯頓有了倚老賣老的資格和對下級貴族頤指氣使的權力,因此經常和下級貴族產生矛盾。


  一看到伯頓法官那張皺得像遇上旱災時的土地似的老臉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表情把摩西的鬥篷搭扣放在他麵前,摩西盡管心裏對他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惡心得直想吐,還是盡自己所能地作出感激的表情:“倫敦的治安官辦案效率真是太高了,這麽快就幫我找回了被盜的東西,多虧你們,倫敦市民才能安居樂業。我該如何感謝你們?”


  伯頓法官濃密得幾乎完全遮住眼睛的白眉毛動了動:“被盜?”


  “是的。”摩西平淡的語氣像是在描述別人的事,“昨晚我和我的妻子去羅思麗莊園做客,今天早晨才回來,回家的路上,我的妻子看到路邊賣熱麵包,就要我去給她買一個來——您也知道,女人嘛,就是愛撒嬌,分明有仆人可以差遣,可就是喜歡差遣丈夫。有個太漂亮的妻子實在是一件麻煩事,隻要她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就沒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於是我離開馬車去給我的妻子買東西,在路上被一個胖老太婆撞了一下。當時我也沒有太在意,回到馬車上以後,才發現我的鬥篷搭扣沒了。這是我父親的遺物,是他留給我和我可憐的母親唯一的紀念品。我的妻子以為這都是因為她貪吃,才會讓我弄丟了父親的遺物,自責得不得了。我不忍心看她傷心難過,隻能騙她,說大概是我自己不小心把東西丟在了什麽地方,然後下車去找,——盡管我根本就沒指望能找回來,——找到現在才回家。”摩西拿回自己的鬥篷搭扣,“謝謝你幫我找回了它,我現在可以向我的母親交代、讓我的妻子放心了。”


  伯頓法官還什麽都沒說,摩西就把一切都交代了,說辭從頭到尾無懈可擊,隻能說明他一定是在說謊,卻說得讓伯頓法官無法反駁。


  “哦,是這樣。”伯頓法官假裝對他的話信以為真,“真高興幫您找回了失物,奧利維爾男爵,不過這個漂亮的小東西被卷進了一場凶殺案,是個物證……”


  “小偷因為分贓不均而鬧出命案嗎?”摩西立刻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


  伯頓法官不理會摩西的插嘴:“……所以在查清凶手以前,恐怕我也沒法把它還給您。當然,如果您能幫我破案,那可真是太感激了。”


  他就是咬定了摩西和奧尼昂斯家的滅門案有關是不是?“如果我拒絕呢?”


  “那麽我是不是可以將您的反應視為拒絕協助治安官的工作呢?(4)”伯頓法官拿著摩西的鬥篷搭扣,用昏花的眼睛透過眉毛間的縫隙反複翻看,好像殺人凶手的名字就寫在上麵,“考柏,我們這個季度的人頭稅收得怎麽樣了?(5)”


  “隻收到了一半都不到。”那個叫考柏的治安官回答,“今年收成不好,居民交稅都不太積極,甚至拒絕。瓊斯去收稅時,被一個村子的居民追著打出來,屁股上挨了一草叉。當地人還威脅說如果他再去收稅、拿走他們的豬,他們就把瓊斯當豬宰了做成香腸,嚇得瓊斯現在隻敢躲在家裏努力減肥;朗曼軟磨硬泡,好不容易把攤到他頭上的人頭稅都收齊了,第二天,家裏養的雞就全都被抹了脖子,也不知道是誰幹的;默裏自從宣布要收稅,就天天收到恐嚇信,警告他稅款和他的獨生女兒的貞潔隻能留下一個,他那片的稅款都是他自掏腰包;還有……”


  伯頓法官示意考柏不用再說下去了:“看來我們應該感謝奧利維爾男爵——有了他的罰金,收不夠的稅款有著落了。”


  “沒關係,羅思麗莊園的普蘭夫人……”考柏剛想說不論稅款還欠多少,羅思麗莊園的大總管麗貝卡?普蘭夫人都很樂意替他們補足,根本不需要靠奧利維爾男爵的罰金,可是話剛出口,就被伯頓法官隔著眉毛一眼瞪回去。


  雖說轄區居民不配合治安官的工作要處以罰金,是議會製定的法律規定的,但是罰多罰少完全視治安法官而定。如果摩西拒絕被牽涉進去,伯頓這老混蛋難道打算靠摩西一個人的罰款來補足幾十戶人家的稅款嗎?摩西姓的是奧利維爾,不是富可敵國的斯第爾頓!摩西想了想,突然想出了個好辦法:“伯頓法官,您也知道我們家隻是窮貴族,家境並不十分寬裕,這不是*著我進監獄嗎?我家裏還有妻子和母親……”


  “您要是進了監獄,奧利維爾男爵夫人一定會很高興的。”考柏又哪壺不開提哪壺。


  羅芙緹的腿伸得夠長的,連上門收稅的治安官都不放過。不過摩西畢竟不是第一天認識羅芙緹了,對考柏的話沒有任何反應:“那麽這樣吧,和我說說案發現場到底什麽樣,看看有什麽是我能幫上忙的。”


  發現摩西的話是對伯頓法官說的,眼睛卻是看著考柏,於是多嘴的治安官又開始擅自開口:“三具屍體都是被砍頭的,頭顱被整整齊齊地放在他們家的餐桌上,他們家的鄰居說在命案被發現以前,看到過一個不認識的女人離開奧尼昂斯家……”


  “女人?”摩西聽到了有趣的內容,“沒看到那個女人的長相嗎?”


  “沒有。那個女人好像是個有錢的寡婦,臉上罩著黑紗,個子非常高。看到她的人以為她是個貴族,就沒敢去和她搭話……”


  伯頓法官發出一聲幹咳,考柏立刻意識到摩西不是來視察的上級官員,不需要聽他的案情匯報,連忙閉嘴。


  伯頓法官又發出了幾聲幹咳,假裝剛才那聲咳嗽是老頭子的咽喉炎犯了:“是看錯了吧?就算奧尼昂斯夫婦和被殺的斯第爾頓小姐都是老人了,一個貴族女人能殺了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男人,——而且還是在沒有帶刀的情況下將他們砍頭?——沒有人看到帶著砍刀的貴婦人吧?奧尼昂斯家的柴刀也鏽得塊斷了,上麵一點血跡都沒有。難道凶手是男扮女裝?嗯,男人假扮成女人,把砍刀藏在裙子裏麵,這倒是有可能。目擊者也說那個女人看起來個子很高是吧?”伯頓法官一麵說,一麵不懷好意地打量摩西,好像在暗示是他男扮女裝去殺人。


  “我倒是聽出點頭緒了。”摩西坦然接受伯頓法官的打量,好像他真的問心無愧,“把人的頭砍下來,不一定需要用到砍刀,以前我在某本關於瓦倫蒂諾公爵切薩雷?博爾吉亞的書上就讀到過一種可以砍頭不用刀的方式——絞殺,意大利人也稱之為‘奶酪切刀’。”


  “願聞其詳。”


  摩西讓考柏去給他拿了一個煮熟的雞蛋和一根線,把蛋殼全部剝掉,把線繞在熟雞蛋上一圈,然後拉住線的兩頭一勒,雞蛋就被切成了整齊的兩半,切口光滑得像是用刀子切開來的一樣,上麵甚至還留下了類似麵包刀的鋸齒刃口留下的花紋。


  摩西給伯頓法官和好奇的考柏看雞蛋的切麵:“如果把線換成鋼索,雞蛋換成人頭,這樣的方法同樣行得通。瓦倫蒂諾公爵手下的殺手彌凱雷?達?科瑞拉親自驗證過這種殺人方法的可行性。”


  “奧利維爾男爵,您可真是見多識廣……”伯頓法官陰陽怪氣的語調像是在提醒摩西,他的演示隻讓他自己的嫌疑變得更加大。


  “隻是平時喜歡看些亂七八糟的書而已。”摩西示意考柏把雞蛋和線處理掉。


  考柏不高興跑來跑去,又很想繼續聽摩西分析案情,於是隨手把線扔進壁爐,熟雞蛋塞進了自己嘴裏。食物總算讓他不再插嘴。


  “不過鋼索可比砍刀容易藏起來,比如藏在一枚非常大的戒指裏麵……”摩西的眼神漸漸冷下來,伯頓法官知道他要放出撒手鐧了,“據我所知,尼古拉斯?詹姆?斯第爾頓船長的夫人就有一枚非常大的戒指。那可真是個怪物,大得能讓人根本看不到除了拇指以外的其他手指。而且斯第爾頓太太的身手非常好,我在劍橋參加比武大會的時候,曾親眼看到她把去年的劍術比賽冠軍打得一敗塗地。看到那女人揮劍時的氣勢,我雖然對自己身手也有些自信,但是絕對沒有勇氣和她交鋒。”這句是大實話,摩西可不想再體驗一遍諸如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女人用騎士槍從馬背上撬下來的感覺。


  “對了,我聽說被殺的奧尼昂斯太太娘家就姓斯第爾頓,”雞蛋吃完了,考柏又開始多嘴,“他們家隔壁就是我嶽父家。奧尼昂斯太太有個姐姐,是老姑娘,我陪我老婆去娘家探親時,聽到別人叫她‘斯第爾頓小姐’來著……”


  “你給我閉嘴!”伯頓法官的眼睛雖然被眉毛遮住了,讓人無法通過心靈的窗戶看到他的內心世界,激動的語氣還是讓他的心境暴露無餘。


  “對啊,都姓斯第爾頓,好像斯第爾頓太太的嫌疑比我大。”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摩西突然覺得治安官都是轄區內的本地人這條規定真是太好了。大家都是鄉裏鄉親,對彼此的家事了如指掌。這下由治安法官做出頭鳥,替摩西去摸清斯第爾頓家的底細,摩西就又可以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又不會和斯第爾頓船長鬧僵。


  “怎麽了,伯頓法官大人?”看到老匹夫快要掛不住治安法官那張高高在上的嘴臉了,摩西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做了惡作劇,然後心滿意足地看到某個倒黴鬼中招,實在是憋不住,幸災樂禍的笑容迅速地在俊美卻帶著些邪氣的臉上蕩漾開來,“不去查查羅思麗莊園嗎?僅僅因為‘奧利維爾’這個姓氏和‘奧尼昂斯’有點像,你們就把我‘請’來了,大名鼎鼎的尼古拉斯?詹姆?斯第爾頓船長和被殺的斯第爾頓小姐姓的可是一個姓,沒理由不請他也來坐坐吧?”


  “斯第爾頓先生有女王的特赦……”而且羅思麗莊園可是伯頓法官收不齊稅款時的重要經濟支柱,他無論如何也不敢得罪那裏的主人。


  “我也聽說過。”摩西點了點頭,先讓伯頓法官鬆口氣,然後再毫不留情地把他推進地獄,“可是女王陛下的特赦僅僅針對斯第爾頓船長本人,可沒有包括他的妻子。”


  有區別嗎?難道伯頓法官審問的是斯第爾頓太太,做丈夫的就會認為這不是對他的冒犯?而且聽說斯第爾頓太太懷孕了,要是讓她受了驚嚇,肚子裏的胎兒有個三長兩短……女王說審判斯第爾頓船長與欺君罔上同罪,也就是說就算他殺了伯頓法官泄憤,也沒有人可以審判他。伯頓法官還想過六十大壽。


  摩西*近伯頓法官:“您該不會是想給斯第爾頓船長找個替罪羊吧?所以就找上了我?在法律上,我就低人一等嗎?法官大人,您是女王陛下在民間的代表,您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女王陛下,想來一定會秉公執法,以免給我們英明的女王陛下抹黑……”


  “您昨天才出生嗎?居然以為法律是平等的。”伯頓法官無論如何也不敢得罪斯第爾頓船長,隻能對著摩西破罐子破摔,“對,我是女王陛下的執政官,代表的是女王陛下的意願、女王陛下的利益,我的審判隻以女王陛下的意誌為準則。法律?在女王陛下的意願麵前,法律就是狗屁!”


  “沒錯,法律從來就不是公平的。”摩西的嘴角勾起挑戰性的微笑,“在審判中將貴族和平民放在同樣的位置,簡直是對貴族的侮辱。法律應該是向著我們貴族的,不是向著連世襲頭銜都沒有的賤民。我的祖先的世襲爵位是先王亨利八世親自封賞的,當時伊麗莎白女王陛下都還沒有出生。你的祖先是什麽東西?縉紳而已,隻是給騎士跑腿的,連你們家的主子都不是貴族。你藐視我的利益,就是間接藐視先王、藐視王室!藐視王室的罪名你擔當得起嗎?”


  伯頓法官被摩西嚇傻了,房間裏一下子靜得鴉雀無聲。


  做人要恩威並施,才能達到目的。棍子的威嚇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就應該給糖了。摩西的語調軟下來:“其實您也不必擔心會得罪斯第爾頓家,伯頓法官,我們隻是想弄清事實真相,避免冤枉無辜者而已。如果斯第爾頓先生承認是他殺的人,他有女王的特赦令,我們也不能讓他受到任何刑罰。那麽就可以結案了,隻是死了三個老鼠都不如的賤民而已,誰都不必為此受罰,誰都不會得罪誰,對大家都沒有害處。”畢竟摩西的目的隻是弄清楚約瑟是不是還活著、斯第爾頓船長是不是約瑟,並不是要英格蘭船王真的進監獄或者上絞架。


  注釋:(1)當時的治安官(constable)的職能大致相當於現代的警察,但是兩者之間也有一些不同。首先,當時的治安官屬於國王官員的組成部分,負有維護“國王安寧”的責任,且治安官全部出身於當地的居民,由當地居民選舉產生(選舉方法由各個地區自己決定,不一而同),沒有報酬,屬於誌願者;其次,治安官的職能範圍要遠遠大於現代的警察。在治安官的產生初期,主要負責召集地方武裝,愛德華三世(1312-1377)時期的一係列立法使治安官成為“國王的官員”,並擴大了其權力,包括禁絕私鬥、逮捕罪犯、征收“什一稅”等。十四、十五世紀的經濟與社會立法又進一步賦予了治安官監督度量衡、執行工資標準、禁絕非法娛樂活動、征收軍需、公糧等職能;十四世紀六十年代治安法官(JusticeofPeace)出現後,治安官又充當起了治安法官耳目和臂膀的角色,協助治安法官進行犯罪偵查、逮捕罪犯及送達令狀。


  (2)治安法官最早起源於愛德華一世(1272-1307)時期的治安維護官(KeeperofPeace),其角色是郡長的助手,主要負責逮捕罪犯、維護公共安全。也是義務性的地方官吏。十四世紀後期,治安法官的權力不斷地擴充,甚至獲得了審理對郡長、市長不滿的冤訴狀的權力,其地位開始超越和淩駕於其他地方官員之上。1380年的議會法案授予治安法官鎮壓公共秩序破壞者、搜捕犯罪嫌疑人和受理叛逆罪之外的所有刑事犯罪的權力。到15世紀時,治安法官已經完全取代地方的最高行政長官——郡長,變成國王政府在地方上的主要的代理,擁有廣泛的司法、行政權力。


  (3)“鄉紳”在英國社會史中指介於自耕農、農場主和有頭銜的貴族之間的四個社會等級和集合體。這四個土地所有者等級是:從1611年起授封的準男爵(baronets)、騎士(knights)、縉紳(esquires)、紳士(gentlemen)。縉紳自中世紀即已存在,是騎士的附庸。紳士則多為貴族、準男爵和騎士的後代。鄉紳不具有貴族所擁有的特權,社會地位居於貴族集團之下。


  (4)治安官在履行由治安法官等上級官員派發的抓捕、看守逃犯,押送逃犯入監的職責時,如果所在社區的居民拒絕協助治安官的工作,拒絕的人就要被課以罰款,或者被投入監獄。


  (5)收取各種稅款也是治安官的工作。但是在當時的很多情況下,一些地方居民經常拖欠稅款,治安官不得不采取扣押財物,或者訴求治安法官的方式來迫使地方居民繳納稅款。治安官在征收各項稅款時,遭到語言謾罵,甚至身體上的暴力襲擊事件時有發生。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