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打聽

  雖然陳姑丈覺著何子衿越發神叨，但實話，她還挺信何子衿這神叨功的。


  三姑娘家重陽哥兒的滿月酒還沒到呢，陳姑丈就打聽出來了，“子衿果然神算！”他老人家經商這些年，在州府頗有人手。就如同何子衿的，總督官職雖高，卻是流水的官。陳姑丈卻是在州府打拚多年，他想打聽個事兒，還真不愁沒法子。


  陳大郎麵露譏誚，“我還當他家真娶了總督家的千金哪，原來不過是個窯姐兒生得婊\子，就這般大宴賓客。”


  陳姑丈道，“此事暫不要往外，咱們心裏有數就好。”


  “父親放心，我曉得。”陳大郎道，“不過，子衿那丫頭似乎也不大看得上趙家。”


  “誰看得上他家？剛有個人樣就不辦人事。”陳姑丈雖然人品也不咋地，但人就怕比啊，比起趙財主，陳姑丈這經常出銀子給家鄉修橋鋪路隻要求在縣誌上記他一筆的人，活脫脫就成了個大好人。


  陳姑丈吩咐下人將何子衿請來，親自跟何子衿這事兒。


  阿念是陪著他家子衿姐姐一道來的，陳姑丈笑，“阿念也來啦。”


  阿念道，“我送子衿姐姐過來。”


  切，這的，有啥事兒不告訴他，阿念可不樂啦~於是，子衿姐姐隻得帶他一道來。何子衿道，“姑祖父隻管吧，我的事兒阿念都知道。”


  阿念心裏一美，當然啦，他跟子衿姐姐馬上就在定親啦，子衿姐姐的事，他當然有知道的權利，他的事，也會告訴子衿姐姐。


  陳姑丈一雙老眼多毒啊，心，唉喲，看你倆這樣，是有啥事兒吧。


  陳姑丈畢竟有輩份在這兒擺著，又一把年紀，做曾祖父的人啦，自覺又是個上了縣誌的有身份的鄉紳，話還是比較靠譜的，沒打聽阿念跟子衿姐姐的事兒，他老人家輕咳一聲道，“那個事，我打聽出來了。不算總督家的閨女，是義女，沒上族譜的那種。”


  頓一頓，陳姑丈繼續道，“雖沒上族譜，血緣上也還是有關聯的，是總督跟個風塵女子生的，老太太一直沒讓進門，就在外頭養著，不知趙家怎麽鑽營的結了這門親。”


  何子衿又打聽，“那這次發嫁，是從總督府發嫁麽？”甭她封建思想勢利眼啊，何子衿也得入鄉隨俗啊，這年頭兒就這樣，三六九等，人出世就分好的。譬如風塵女子吧，有規矩的大家大族，家族子弟風流些，家裏管不了，但想要風塵女子進門兒是甭想。再風塵女子生的孩子，一般給孩子換個娘應該能進門上族譜的，像總督府這樣的倒是稀罕。再了，任何年代都要靠法律話，孩子不上族譜，就不能算這家的孩子。


  陳姑丈道，“沒有，聽就是從外宅發嫁。”


  可見這女孩子在家族中的地位了。


  何子衿為這女孩子感歎一回，再問，“那個，姑祖父有沒有打聽一下，趙家交好的那位總督府的公子，是個什麽來曆？”


  陳姑丈道，“那倒是總督的兒子，不過是庶出。”


  何子衿打聽，“總督家有幾個兒子，姑祖父知道不？”


  “總督一共七個兒子，前頭三個是嫡出，後頭四個是庶出。”


  “這七位公子想來都做官了？”


  陳姑丈不愧是老江湖，這一番打聽沒少費力氣，也打聽的分聽，見何子衿問的仔細，陳姑丈心道，以往隻覺著這丫頭神叨，不想這般心思細密。不過，何子衿既然問了，他也沒掖著藏著，道，“總督家長子在江南做著知府，也是正五品官身。二子、三子、四子都是進士出身，也都授了官職，老五是捐的官兒，老六就是同趙家交好的這一位，是府裏一位姨太太生的，老七年紀還上，正念書呢。”


  何子衿又問，“總督夫人是何出身，祖父知道不？”


  “這位總督夫人也了不得啊，禇國公府的姐，聽禇國公府還出過一任當今皇帝老爺的元配皇後哩。”陳姑丈著就是一臉的敬畏，還裝模似樣的往上拱一拱手。


  何子衿打聽明白，便辭了陳姑丈，又去瞧了陳姑媽一回，方告辭回家。


  待何子衿阿念走了，陳姑丈問老妻，“子衿跟阿念，這是有點兒意思吧？”


  “聽妹妹，明年子衿過了及笄禮就先把親事定下來。”陳姑媽消息還是很靈通的，當然，這也歸咎於何老娘嘴碎，早悄悄同陳姑媽講啦。


  何子衿回家，叮囑阿念，“這事兒別往家裏。”怕何老娘嘴不嚴。


  阿念道，“我知道。”


  何子衿逗他，“唉喲唉喲，是不是受打擊啦？”


  阿念再次強調自己的地位，“子衿姐姐該先跟我商量。”


  “知道啦。”


  倆人唧咕了一回，又商量著給三姑娘家重陽外甥的滿月禮，阿念同子衿姐姐道，“咱倆的放一起，算一份兒。”


  何子衿都應了，阿念又道，“子衿姐姐，你，成親那，總督府是誰來送親呢。”


  “不定就是跟趙家相熟的那位公子。”何子衿道，“我估計趙家巴結總督有些難度，他家巴結的是總督家的公子，為仗聲勢，才故意扯虎皮做大旗呢。”


  何子衿在打聽趙家這門親事的來曆，殊不知趙家也在打聽她涅。


  趙二爺與徐財主相交莫逆，這次徐財主來碧水縣找何仙占卜，順道便留下來參加趙家的喜事。趙二爺沒忘問徐財主一句，“我們縣仙姑可還靈驗？”


  徐財主道，“神神叨叨的，我也沒聽忒明白。”


  趙二爺嘲笑，“你這個，連仙姑啥都聽不明白，你還占卜呢你。怕是機告訴你，你不懵著哩。”


  徐財主“潛了一聲，“你這是看我笑話呢。”


  “哪兒能啊。”趙二爺合掌一擊，便出來兩個眉目俊俏的姑娘捧了茶出來，這倆姑娘正當妙齡，身裹綾羅，腰肢輕軟，麵目俊秀，一汪水眸似含有無數情意，待獻了茶，便嬌嗔嗔水靈靈的一福身帶著縷縷香風退下了。


  這般女子，怎麽看也不像丫環啊，徐財主不由多看兩眼，趙二爺問，“瞧著如何？”


  要往時，徐財主必要奉承趙二爺一番的，今朝剛受了趙二嘲笑，徐財主也是個要麵子的人哪，他將大腦瓜子一搖，道，“平平。”


  趙二爺不信，含笑道，“我這倆丫頭若平平，這三鄉五裏也就沒有齊頭正臉的了。”


  徐財主便道，“不要三鄉五裏，近處便有芳草，趙老弟你視而不見啦。”


  “怎麽，難不成徐老哥你得了什麽絕世佳人不成？”


  “罪過罪過。”徐財主道，“可不敢這般褻瀆仙姑啊。”


  趙二爺腦子挺靈光，道，“徐老哥的是何家那仙姑？”


  “咱們這地界兒，還有第二個仙姑不成？”徐財主就開始吹了，道，“你這兩個，好雖好，懂行的人一瞧就知一身的風塵氣。何家那仙姑生得，嘖嘖，你這倆加起來也不及仙姑一根手指。唉喲喂，我老徐一把年歲，也算見過世麵，但要仙姑這般貌美的，也是有一無二啦。”


  趙二爺道，“我也聽聞過何家那閨女貌美，倒是未見過。”


  徐財主道，“人家什麽身份？何家族中已經有一位舉人老爺啦，就是仙姑家瞧著家境尋常，可她家好親戚不少，我那胡親家的老四娶的就是在何家寄住的一位表姐。”


  “胡家現在也不比從前嘍。”胡家祖上是不賴，但胡山長都致仕啦，有個兒子官兒也不比，比起他趙家來。胡家是舊勳，他趙家可是新貴哩。


  徐財主不好爭這個，又道，“何家姑太太嫁的也好，就是你們縣裏的陳鹽商家，陳家那銀子，也是堆山填海哩。他家姑奶奶嫁的是進士老爺，這會兒已是誥命。何相公的舅子，在帝都做翰林哩。他家這仙姑，可不是咱能動哩。我也就是跟老弟你一絮叨，人家是正經人家的閨女。你這裏什麽樣的美人沒有，也不差這一個，是不是？”


  趙二爺笑，端起香茶來慢慢的抿一口，“老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