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心聲
宮外的消息時不時傳進來,在家候旨並未出行的魏然也聽到了消息,領著喻承彥跪在了內宮門外。
清思殿內不停有太醫進進出出,司馬淳回來後聞了殿內還未散去的醉生夢死,竟然再次引發昏厥,現在太子急得在裏麵打轉,百官更是跪在清思殿祈福,期望陛下無事。
衛卿掌管禁軍,如果當真陛下一命嗚呼,那司馬家的江山今日怕是就要易主了。
每個人心裏都有千百種想法,反倒是兩位當事人平靜的各坐兩旁,等待著消息。
興安從側門進入,行至兩位丞相前頭,轉頭對司馬建安道“太子殿下,國舅體力不支,昏迷了。”
司馬建安抬眸,“那趕緊找個太醫看看,別沒得出事了。”
華世宜摩挲著手指,多麽赤膽忠心的老臣,為表清白,自證到昏厥呢。
“小人已經讓太醫去瞧了,隻是宮門口的耳房實在不好落腳,您看?”
“國舅之事還需要盤查,自然是先送國舅回府的好,讓郡馬爺回去吧,大理寺自會還國舅一個公道。”華世宜道。
司馬建安擺擺手道“左相說得是,案子都還沒查明白,在宮門口跪著像什麽樣子,傳出去豈不是說我們皇家冤枉老臣?讓他回去,還沒到他跪的時候。”
司馬建安本就不喜歡魏家跟霍家,自己母親又是在霍家的地盤上出的事,自然是滿肚子怨氣。
興安見太子這態度,彎腰出去。
在此期間,城郊的消息再次傳來,不僅在地裏發現了粟草,在霍家的農莊內,也發現了製作到了一半的芙蓉膏,連銷路的賬單都一並送了過來,大理寺那邊已經將所有涉案人等全部抓捕。
司馬建安看著眼前一整袋才做好一般的芙蓉膏,以及擺在案前製作芙蓉膏的器物,一腳直接踹翻了碾碎栗草的小石碾上。
“查!給我把國舅府封死,徹徹底底的查!魏家霍家一個都不能放過!”
司馬建安當了太子後從未獨自發號施令,當下大理寺那邊的官吏就看向了衛卿。
衛卿揚眉,“沒聽清楚太子說的話!?看我作甚。”
官吏擦了擦額上的汗,“是,下官這就去。”
司馬建安垂眸看著那些髒東西,冷聲道“全部送到大理寺,別讓這東西汙了母親的清思殿!”
興安立刻招呼站在兩旁的侍者,抬著這些證據就離開了,殿內的文武百官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事發突然,現在證據也是擺在眼前,國舅府販賣芙蓉膏,還意圖暗害陛下,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是怎麽會這麽巧,如果國舅是被冤枉的?是不是兩位丞相夫妻做戲,想霸占朝堂呢?少主年幼還對衛相頗為信任,若陛下當真有什麽不測,這江山怕是姓了衛。
每到這關節,到底是忠心護主還是扶持蟄伏已久的蛟龍成為金龍,便是每個官員心裏該琢磨的兩件大事。
任何一點選對了,便能雞犬升天,福蔭百代子孫,可是行差一步那又是家破人亡。
然而這些人心裏想得再精彩,清思殿裏頭那位已經醒了。
司馬建安一個健步就衝了進去,在外麵再要強,麵對體弱的母親,建安的心裏也是燃起了對未來的恐慌,柳懷憐開了窗戶,讓外頭的空氣透進來,也知道現在要說大事,便帶著人退了出去。
“母親,您總算是醒了,兒子好怕。”司馬建安哽咽道。
司馬淳看著他,“天子的眼淚,是能輕易流下的麽?你不該哭。”
司馬建安擦了一把臉,“方才大理寺來過了,霍家的農莊還搜出了芙蓉膏,我讓大理寺的人去徹查了。”
“搜到了?”司馬淳揚眉。
“是的,隻做了一半,估計另外的工序要送出盛京範圍去做,想來跟霍家斷不了幹係。”
司馬淳躺了回去,靜靜思索了一會,竟是出手了?
她看著司馬建安道“華世宜與衛卿呢?”
“他們在外頭候著,也在等著母親醒過來。”
“在這個期間他們沒出去過?也沒跟其他人說什麽話?”
“沒有,兒子一直在。”
司馬建安說完蹙眉,“母親是懷疑他們兩個汙蔑舅公麽?”
司馬淳沒說話,司馬建安也反駁道“兒子覺得不會,華世宜的性情最是剛正不阿,她若是會這種陰招,當年也不會被母親看中。”
司馬建安說完,低下頭來解釋,“兒子並非是說母親要一個好控製的近臣,隻是……她確實不像這種人,而琰之若是對舅公不滿,也不用如此迂回,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他不高興,定是要將芙蓉膏直接擺在國舅府門口,讓國舅洗都洗不幹淨,這兩樣手筆都不像他們,反倒是舅公他們,這些年來,說是每年賑災,可是庫房裏的糧食就跟永遠花不完似得,僅僅憑著那麽點俸祿,足夠做這麽多的善事麽?”
“姨母跟舅婆更是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對皇家要求甚多,姨母管您要了多少東西,那郡主的食祿都跟長公主的待遇差不多了,難保就不會做出這種事。”
司馬淳咳了咳,“你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好惡,可是衛卿跟華世宜在你眼中便就真的這般幹淨麽?”
“兒子有心,兒子有眼,兒子感覺得到,琰之這些年您給他的權力還不夠麽?禁軍現在如今在他手中,您總讓兒子防著他,可是兒子知道從小到大,不管是去無名山找他,還是後來他進了宮,每每有人想對兒子不利,都是他護著我,他……他不一樣,如果真的想挾天子以令諸侯,母親現在就不會醒了,母親,為什麽你總覺得,琰之是不可信任之人,兒子並不想當孤家寡人!”
司馬淳心神一震,這一刻在司馬建安的臉上,她仿佛看到了謝臨的麵容,他也曾對自己說過,別讓阿容成了另一個他。
“想查就去查吧,國舅那邊,也是該清理了,母親能為你做的,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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