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來龍去脈
第50章 來龍去脈
伏翎早料到他會如此辯解,便不慌不忙地亮出事先備好的畫像來:「你好好看看,這畫像中的人是誰?」
葛陽抬眸一看,登時面色如土,怔怔地張著嘴,似乎連喘氣都忘了。
「你隱忍多年,終於尋到機會達到了目的,都是為了此人,你該不會說你不認識吧?余、公、子!」伏翎一字一頓地對葛陽喚道。
葛陽雙目漸紅,嘴唇微微發顫。
余公子?曹靖、何義等人都大感驚訝。
「他不是遙州人葛陽嗎?如何成余公子了?」何義問道。
伏翎從容答道:「他是為了接近陳鑒,才改名換姓冒充葛陽。
「他真正的身份乃是余文保之子,也正因如此他才和余文保長得很像。」
葛陽緊緊咬著牙關,脖頸處青筋暴露,彷彿氣火攻心,幾欲遏制不住。
袁統拍案喝道:「葛陽,你到底姓甚名誰,因何殺害東家陳鑒,速速從實招來,以免受皮肉之苦!」
葛陽仍未則聲,似在拼著最後一絲神智忍耐著。
袁統見他不肯招認,轉而冷冷吩咐皂隸道:「余涓涓包庇嫌犯,蓄意隱瞞嫌犯真實身份,混淆視聽,妨礙公務,再行杖責三十!」
葛陽一聽還要對余涓涓動刑,心下慌急,大聲衝口而出:「人是我殺的!
「他害死了我爹和我弟弟,害得我家家破人亡,我難道不該殺了他報仇嗎?!」
袁統道:「陳鑒如何害得你家破人亡,你可與本府如實交代。」
葛陽高喊出聲,胸中鬱憤得以宣洩后,瞬間猶如虛垮了一般癱坐在地,目中空空,神思飄回到了許久以前:「我本名叫余琅,是家中長子,下有一妹和一幼弟。
「弟弟不到一歲便過繼給了族裡的堂伯余文發。堂伯在京城是有名的富商,五十多歲了還沒有兒女,對弟弟十分疼愛,也給了我家很多照顧,幫我爹開店鋪做生意,我們一家日子過得很是和美。
「就這麼過了幾年後,堂伯后娶的嬸母生了個兒子,便讓堂伯寫信讓我爹把弟弟領回來。我當時年幼,聽說京城繁華好玩,便纏著父親帶我去。
「堂伯許是覺得心裡有愧,給了我們一千兩白銀和兩箱珠寶細軟,派了四個可靠的護院專門雇了船送我們回去。
「船還沒出京城地界,便碰到了陳鑒。那時他不叫陳鑒,他叫董冀福。
「他說自己也是幽州人,天晚了沒趕上船,又有急事著急回家,求我爹讓他搭個順風船,他付我們盤費。
「我爹聽見鄉音親切,又看他孤身一人,一時沒防備便讓他上了船。
「他能說回道,和船上的人一起吃飯閑聊,很快便稱兄道弟起來。我爹只當路上結識了一個脾氣相投的朋友。
「哪知過了兩日,陳鑒便趁晚上大家吃飯時在酒水裡下了蒙汗藥,幾個護院沒喝兩口也都倒了。
「那時船停在岸邊,不久便來了一夥賊人上船來搶我們的東西。
「我爹沒怎麼喝酒,我還小,也沒喝,聽見聲響很快便醒了,急忙想叫醒護院,卻只叫醒了兩個。
「接著,就聽見陳鑒和賊人說起了銀子全歸他,珠寶給賊人。
「那伙賊人手裡有大刀,我們本想舍財保命,可陳鑒怕我們日後報官,那伙賊人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匪徒,搶走了財寶還要把人都殺了。
「我嚇得往後躲,胳膊上被劃了一刀,落了水。
「他們以為我活不成的,沒去管我,但我從小會水,悄悄潛到了對岸不遠處,冒出水面,捂著嘴,哭著望著那幫畜生殺人劫財,把屍首扔進河裡。
「我不敢過去,去了也是死。
「等他們都走了,我才游過去看。船里滿是血腥味,空無一人。
「我跪在河邊大哭,聲嘶力竭,後來這九年來,我無數次做噩夢,都能無比清晰地夢到那個夜晚。」
說到此處,葛陽凄然冷笑了一聲:「他陳鑒以為他們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他萬萬想不到,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護院也沒死,只是受了重傷。
「他們帶著我回去找堂伯,去洛京府衙擊鼓鳴冤。可是那幫賊人狡猾,和陳鑒一起東躲西藏,官府花了快一年的工夫才將他們全部抓獲,判了死罪,只等問斬。
「原以為大仇得報了,呵……誰知,他們在牢里待了不過一個多月,先帝駕崩了。今上登基,大赦天下,他們就這麼變成無罪釋放了!
「憑什麼!憑什麼!我爹好心幫他,卻要無辜枉死,他謀財害命害得人家破人亡卻什麼事也沒有,還能繼續活者安安穩穩發大財?天理何在?
「既然國法懲治不了他,那便由我自己來!」
說完,頓了頓,往大堂外望了一眼:「那時我娘得到消息,幾乎昏死過去,整日以淚洗面。涓涓的父親余世伯和我同村,是我家賬房先生,曾受過先父的恩,便到京城來接了我,一道扶柩回鄉。
「沒多久,我舅父逼我娘親改嫁到了外地,不願意收留我,還把我妹妹賣給了人家做丫鬟。余世伯看不過去,便收我做他義子,把我養大。
「我說我一定要報仇,他便教我學做生意的本事。為了把我安排到陳鑒身邊,還親自去京城找他。
「但陳鑒躲著沒見他。他回來后不久,因為長途奔波,得病去世了。
「我便更加立誓要殺了陳鑒報仇。
「我那時已經十七歲,相貌變化很大,我假冒了余世伯一個遠在遙州的親戚的名字,陳鑒並沒懷疑。
「我盡心儘力做事,不久便混到了他身邊當夥計。很多次我都想找機會下手,但是他防備心重,不好下手。
「終於等到那晚,湯全也想害他,我才得了這個機會。
「我故意裝醉,從窗戶出去,一路跟蹤湯全,看見他嚇得把陳鑒丟在地上,跑了。我過去一看,姓陳的還沒死,便撿了塊石頭狠狠砸死了他,把他扔到河裡餵魚!
「這麼多年,終於報仇雪恨,讓先父和亡弟可以瞑目了!」
葛陽說罷,頓時猶如解脫了一般。
隨後,在口供上畫了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