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猜測
白發老頭覺得自己和這些人沒什麽話說了。
他憤憤不平地坐到了一邊，自己生著悶氣。
衛天則和朱雀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要上前去勸說的意思，隻沉默地攤開了之前拿到的地圖。
地圖詳細地標注著每一間屋子的用途，甚至連有機關的地方都標注得明明白白，詳盡得不可思議。
衛天則眯了眯眼。
“你覺得這地圖……是那些人故意送到我們手上來的嗎？”
他看向朱雀，目中帶著疑惑詢問道。
朱雀沉默了片刻，遲疑著開口。
“如果老頭子不是這麽快回來了，我們或許就會拿著地圖開始探索了。”
衛天則點了點頭：“可按照他的說法，他回來本也有幾分驚險。而且他的經曆，和我們之前聽到的可不一樣。”
朱雀點了點頭。
這地圖的來路實在不清不楚，說來奇怪，那天他們明明是兩個人一起去拿了這地圖，可如今竟然都想不起來是從誰手上拿的地圖了。
簡直是……
像被人精心設計好的。
那些人清清楚楚地擺了一張藏寶圖在他們麵前，甚至把那寶藏都明明白白地放在了眼前誘惑，目的已經明確得不可思議了，可兩人都沒有想清楚這是為了什麽。
他們在普渡齋裏鬧起來，對她們又能有什麽好處？
白發老頭覺得這兩個人簡直是智商有問題。
“還能是為了什麽？當然是想讓你們把自己給搞死了然後又把髒水潑到小葉子身上去啊。”
衛天則皺了皺眉，總覺得白發老頭這話說得有些沒道理。
白發老頭嗬嗬了兩聲。
“你是不是傻？我和普渡齋的人交情多還是你們和普渡齋的人熟悉？這麽一點彎彎繞繞都看不清楚！這不是和之前算計我的手段一模一樣嗎？不過就是把棋子換成了你們而已。”
朱雀開口打斷了他。
“我覺得這事情沒怎麽簡單。”
她看了一眼白發老頭，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開口把自己的想法說清楚。
“你和普渡齋的人交情也就一般，我們可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客人。就算是真的死在這裏了，也沒什麽關係。”
朱雀抿了抿唇，沉默了一會才再次開口。
“你的性命若是能有幾分被利用的價值，我們就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作用了。”
衛天則十分讚同地點了點頭。
“我也這麽覺得，這事若是這麽簡單，就不像是背後人的手筆了，如果是處心積慮地要對付小葉子前輩，也完全沒有必要在兩撥人身上都用同樣的手段，這也太……”
他皺了皺眉，想說這也太沒有必要了，又覺得若把這事理解成是多線並行以防萬一似乎也說得過去。
想了想，他換了一個說法。
“這地圖交到了我們手上，不就是白白多出一個破綻來嗎？完全沒有必要啊！”
白發老頭十分不耐煩地看了兩人一眼。
“你們自己想想，要是一個人一直獨自生活著不和社會上的其他人接觸，情商高能玩弄人心的概率有多大？這普渡齋的人平日裏基本上都不出去，做出這樣的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嗎？”
衛天則和朱雀想了想，還是覺得白發老頭這個判斷有些草率了。
然而他們自己也知道，在這裏東拉西扯地爭辯是沒什麽用的，反正雙方都拿不出更多的佐證，吵架贏了輸了的也沒啥關係。
兩人很快安靜了下去。
雖然他們對白發老頭想要袖手旁觀的動作有點看不下去，可他們也清楚，這普渡齋深淺不知，妄自行動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事情來呢，還不如就安安靜靜地靜觀其變。
反正他們現在就在普渡齋內部，要是真鬧出什麽事情來，他們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的。
衛天則和朱雀閉目養神。
白發老頭看著兩人不怎麽把他的話放在眼裏，心裏十分地不舒服。
他覺得他們這個態度實在很不對。
然而想要再次開口挑釁耍寶的時候，他又覺得自己這情緒實在是很沒有意思。一方麵是衛天則和朱雀兩人也並沒有對他做什麽實質上不端正的事情，另一方麵——
他其實有些心虛。
對於小葉子的處境，他不是不擔心的。普渡齋的其他人沒有多少玩弄人心的把戲，小葉子自然也是沒有的，如果他什麽都不做，小葉子或許真的……
他相信在老婆子的庇護下小葉子不至於真的出什麽事情，可心情總是會不好的吧？大虧不吃的前提下吃點小虧也是有可能的。
他也是想幫小葉子的。
隻是一時之間找不到辦法而已。
再說了，他也隻是在衛天則和朱雀麵前逞威風，表現出和普渡齋很熟悉的樣子，實際上還真不是那麽一回事。
老婆子和小葉子其實算是他的恩人，普渡齋他之前也來過幾次，可和這幾個人的關係也是很簡單的。
隻是停留在麵子情誼上麵。
這世間的來往，說來說去不過是利益交換。可細細想來，他卻是是承了普渡齋太多的恩情，卻沒找到報答的機會。
如今爆發的事情似乎是一個很好的報答機會，可他不敢冒險。
若他是孤身一人，即便是自己折在這裏也沒什麽，可如今他是帶著徒弟來的。
劉寶好不容易才能有了再活下去的機會，他不想為了別人的事情再把他拉入危機當中。
可若是把冷漠的態度貫徹到底吧……他又實在有些良心不安。
這麽想著，他的心情就越發沉重了。
衛天則和朱雀之前指責他的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一直在他腦子裏盤旋著回蕩著，吵鬧得他心煩意亂。
這都叫什麽事啊！
白發老頭重重地歎息了一聲，在心裏仔細地開始考慮事情完結之後讓劉寶等人先回去的可能性。
他自己留在這個地方幫小葉子把事情解決了再走總行吧？
不管實際上能不能幫上忙，至少精神上是支持過她了。
白發老頭在心裏這麽計劃著，又覺得自己有點自作多情。小葉子自己也沒有向他求救，他在這裏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他在這邊胡思亂想，等到小葉子安排的人送來吃的時依然有些魂不守舍。
朱雀和衛天則都察覺到了他的情緒震蕩，卻也默契地沒有說話，專心吃著東西。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三個人相顧無言。
白發老頭悶悶不樂地道床上躺著了，然後不到三分鍾就激動地從床上跳了起來。
那普渡齋的老婆子派人來告訴他，劉寶的手術完成了，已經清醒過來了。
——好吧，普渡齋的人用詞古典得很，說的其實並不是“手術”。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知道劉寶總算是脫離了危險，幾個人的精神都是為之一振。
總算是等到這一天了！
幾人忙不迭地催促著來人帶著他們去見劉寶，來人麵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
“這……我隻是先過來告訴你們，讓你們不要擔心的。劉寶現在還不方便見你們，你們安心在這裏住著，慢慢等等吧。”
幾個人都是一愣，朱雀先忍不住了。
“不方便見我們？這是什麽意思？”
來人的臉上再次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朱雀心裏一驚，旁邊的衛天則開口繼續追問道。
“老大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他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疑惑，像是在查探，又像是單純在閑聊。可那語句之中卻分明滲透著驚人的寒意，讓人心頭一緊。
來傳話的小姑娘差點當即跪下去。
“沒有，沒有！你們胡思亂想什麽？！反正，反正你們那裏也有地圖，自己找其他的房間休息吧！”
她的聲音裏幾乎帶上了哭腔，說完話慌慌張張地轉身便跑了，速度快得像是逃命的兔子。
仿佛……是害怕被他們強行留下來做什麽似的。
朱雀心裏湧起一陣沒來由的惶恐。
“這是什麽意思？”
她臉上慌亂，說話的時候聲音有幾分顫抖，顯得格外脆弱。
衛天則明顯比她要冷靜許多。
“你別著急，既然他們說沒事了，應該就是沒……”
旁邊的白發老頭破口大罵道：“放屁！我就不信沒事那小女孩能嚇成那個樣子？這是欺負我們沒見識嗎？我看多半是徒弟的治療過程出了什麽意外，那女人在搶救呢！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這麽說著，他拔腿就要往外走。
衛天則伸手一把抓住了他。
“前輩，你別著急。”
他定了定神，似乎是用了許多力氣才控製住自己的神思穩定，聲音平穩，聽起來十分的冷靜，也十分有氣勢。
“若是普渡齋的人真的在救治，我們現在去也沒什麽用，說不準還會衝撞了她們。”
白發老頭冷哼了一聲。
“衝撞？我徒弟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才不管能不能衝撞她們呢！老子要是不把普渡齋鬧得大亂，老子就不出去了！”
他急急忙忙地要往外走，卻又聽到衛天則的身體大了幾分，近乎咬牙切齒地開了口。
“前輩這麽著急，就不怕中了別人的圈套嗎？”
白發老頭沒有說話，怒氣衝衝地轉頭看他。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衛天則十分耐心地和他擺事實講道理。
“我們都知道，如今是普渡齋的主人在給老大治療，隻要她們不來找我們，我們自然是不會去找普渡齋的人鬧事的，對不對？”
一旁的朱雀也反應過來了。
“對啊！就算真的是治療過程中出了什麽意外，也根本不需要告訴我們，隻要最後有了結果的時候告訴我們就是了。來這麽一個人慌慌張張地說些不清不楚的話，不是平白引起我們的懷疑嗎？”
白發老頭在兩人的左右夾擊之下總算是回過味來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兩人一眼，笑了一下。
“你們兩不錯啊，我算是小瞧了你們了。”
他憤憤不平地又回到了房間裏，坐到了床上，目光渾濁而堅定地看著衛天則，聲音裏的不悅十分明顯。
“那按照你的意思，這會是怎麽回事？”
衛天則看了他一眼。
沉默了好一會，在白發老頭開始忍不住催促他的時候才再次開口道：“我覺得前輩說得不錯，這種時候我們確實應該靜觀其變，最好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白發老頭驚訝地一挑眉。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
他的話脫口而出，還沒過腦子就已經在房間裏開始回蕩，又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確實是說過這樣的話的。
不過那個時候，他是在勸說這兩個人不要瞎管小葉子的閑事。
白發老頭一想起這事，心裏那一點隱秘的歉疚又被激發了出來，一時之間頗有幾分左右為難的意思，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你們的意思是，這事也是和小葉子有關係的？”
衛天則點了點頭。
“有這個可能。我們身上有地圖，雖然不知道那地圖是真是假，沒什麽事情我們也會安安靜靜地在這裏呆著聽他們的安排，可若是……”
朱雀的思緒被這麽一打斷，已經是徹底平複了過來。
“若是我們開始擔心老大，今天晚上必定會用這地圖試一試，試一試能不能找到老大接受手術的地方，這個時候若是治療正到了關鍵時候，被我們這麽一打岔，會不會又橫生枝節就說不定了……”
白發老頭倒吸了一口涼氣。
電光火石之間，他想明白了這件事的關鍵所在。
若是他們真的老老實實地按照別人的牽引走了，到了劉寶接受治療的地方，又好巧不巧地打斷了那治療，而後導致劉寶沒能好起來，或者……
衛天則和朱雀如今都接受了鍛體，體質特異，殺傷力也很強大。鬧起事情來，就算不能把普渡齋給生拆了，估計也會讓這地方變得雞犬不寧。
到時候再有人渾水摸魚，可就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