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心結
可臨風何止是狡猾,照他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指不準就是設了什麽計在等著跟蹤的人。
“擔心?”
歐延望著她憂心忡忡的神色。
景年毫不猶豫地承認,“我現在還有些後悔……他太難琢磨了,讓他跟棠鈺莊扯上關係……不知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可若沒有他,我們也少了許多可掌握的線索。”
歐延對此倒是不甚在意。
這話確實沒錯。
景年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隻是還是有些控製不住地走神。
……
“景年,不管什麽事,你都可以告訴我。”
二人並肩走了許久,眼見著就要到靜園了,歐延緊了緊掌中景年的手,沒由來地說了一句。
景年心髒突的一跳。
她下意識看了歐延一眼,就見他依舊是溫潤的模樣,沒有任何不對。
她第一個念頭就是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他一向敏銳,任何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隻是……現在就算她想說,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啊。
但願是她想多了。
景年收回目光,挽住他的胳膊,目光看向前方,輕輕地點頭。
******
沈傾城自雙眼複明後,出乎意料地好得飛快。
第二日,她便已主動出了房門,閑來在院子裏散步了。
隻是她卻好像變了個人,不悲不喜,整日地一語不發。
旁人都以為她是心病還沒好,可但凡留一份心,就會發現她的眼神一點也沒有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空洞,反而像是凝著什麽,隻是她隱藏得很好,又被周身大病初愈的憔悴遮擋,很難看得出來。
但景年和歐延,還有慕容昕,都看出來了。
隻是都未急著去驚擾她。
歐延說,現在不是沈傾城等他們,而是他們在等沈傾城。
她心裏定是已有了打算,隻是還未開口。
待她真正準備好了,再水到渠成地繼續後續可能的計劃。
但這般漫長的等待難免讓景年心生不安,轉眼又過去數日,臨風那頭也是毫無動靜,左右都好像在暗暗潛伏著什麽,上不去也下不來,隻待一個出其不意的爆發。
也是因此,景年每日都會去看沈傾城。
之前為她繡的那塊手帕已經做好了,景年便想著趁她醒的時候,親自拿過去給她。
隻是這日一進流霜閣,氣氛就有些怪。
房門口的院子裏站著幾個沈傾城貼身侍候的侍女,低垂著頭,靜靜站著。
平日裏,她們都是寸步不離地守著的,即使歐延或者慕容昕過來,讓她們暫時退到外麵,也都是就站在門口隨時聽候吩咐的。
如此這般站在院子裏,確實少見。
……
幾個侍女看到景年,都是麵露猶豫。
“姑娘……現在,小姐可能不太方便……”
菀兒似乎有些糾結,斟酌著說辭。
景年還來不及奇怪,就隱隱聽到了房裏的動靜。
是說話聲,不大,卻有些急。
這在靜了數日的流霜閣裏,實屬罕見。
景年不由自主地向前幾步。
菀兒抿著唇,想拉住她,卻又不敢,隻能有些焦急地站在原地。
……
也就幾步的距離,景年已聽出了那聲音的主人。
是慕容昕。
甚至……還有沈傾城的。
而且,似乎是在爭吵。
忽然——
“你到現在都還對歐延抱著那種心思嗎?!”
說話的是慕容昕,帶著明顯氣急的語氣。
景年心口一跳,整個人僵在原地。
這話一出,房裏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
景年暗自為慕容昕捏了把汗。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竟連這種話都不加遮攔地說了出來。
慕容昕怎麽可能不知道這話有多傷人。
對方還是沈傾城。
……
果然,許久後,沈傾城開口了,帶著她自恢複後就一直清清冷冷的聲線,低而啞,“我不敢,七哥和九哥都是身份尊貴的人,傾城哪敢有什麽非分之想?”
話畢,房裏又是好半天沒聲。
……
景年除了目瞪口呆,已找不出什麽詞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現在的情景,她是說什麽都不能進去了,索性轉身準備悄無聲息地離開。
剛好這時慕容昕開了口,聲音低了許多,盡是疲憊和無奈,“是我不對,我剛才有些急了,話沒過腦子,不該說那種話……”
“……”
“傾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的心思,從來就沒變過……可我也知道你……”
“我不會逼你。”
……
又是一陣很長的沉默。
“廣陵離淮溯那麽近,即便你不願與我一起回絮柳莊,這一路南下,也理應是我陪你過去。”
“你身體一直未好利索,蕭痕也說了,多半是心情和環境所致,現在你願意換一個環境,你不知道我聽了有多高興。”
“可前提是,我絕對不會放你一個人到廣陵。”
……
“還是說,你還在怨我?因為我沒保住詩怡的命?”
……
他終於提到了那個禁忌的名字。
景年呼吸一窒。
連走路都忘了。
房裏逐漸傳出沈傾城的哭聲。
嗚咽著,並不大,卻揪的人仿佛也跟著喘不過氣來。
景年歎出一口氣。
這些日子來努力維持的平靜,那種搖搖欲墜,讓人心驚肉跳的平靜,到了這一刻,也算是徹底被撕開了。
關鍵是,那人竟然還是慕容昕自己。
……
房裏是沈傾城哭到幾乎岔氣的聲音,更是出乎意料的反應:“九哥……我求你不要對我這麽好……”
“可我控製不住,傾城……我愛你,所以忍不住對你好,看不得你哭,不想讓你受半點委屈,這都是我自願的,我心甘情願,你明白嗎?”
……
景年後退一步,忽然又鬆了口氣。
她沒再繼續聽下去,快步走出了流霜閣。
比起慕容昕剛才那番毫無征兆地告白,景年心中更多的是輕快。
就像發膿的傷口,終於被清除了幹淨。
有些話,其實說出來更好。
即使他們早已心照不宣,可在心裏意會,與當麵說出來,還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不知他們因何爭吵起來,可眼下……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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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歐延送景年從淩雲閣回靜園,景年便將白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淮溯……是絮柳莊所在的地方嗎?”
景年隱隱能猜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