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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作別

  “中午我讓人過來請姐姐去流霜閣用膳,不想姐姐卻不在,我心想昨日一天都沒見過,便有些擔心,剛好有話想對姐姐說,所以就唐突地過來了……”


  沈傾城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解釋道。


  景年這才想起來,昨天她出莊的事,沈傾城是知道的。


  歐延和慕容昕離莊的這幾天,她們每日基本都是在一起用膳的。


  “對不起……我該提前告訴你一聲的。”


  短短一日內發生了太多事,竟將這些全都忘得一幹二淨。


  沈傾城還不了解昨天發生的事,神色如常,“沒有關係的,隻是姐姐怎麽忽然病了?”


  景年心中一澀。


  卻還是對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估計是有些貪涼,蕭先生已來看過了,你別擔心。”


  沈傾城這才放了心。


  她頓了下,這才說明來意,“七哥和九哥昨日已回來了……好在七哥沒有事,我……本是想去看看他,不想他卻忙的一點時間都沒有,九哥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讓我別過去打擾……”


  “隻不過……方才九哥已與我商量好了,我們打算明日一早啟程離開安臨,我想著……這決定是匆忙了些,也沒太多時間與姐姐作別,便過來,無論如何都要親自跟姐姐說一聲。”


  景年一驚。


  “明……明天?”


  慕容昕才剛回來,就這麽著急的明天就要走了?


  景年愣了會兒神,又反應過來。


  原本,在歐延無故昏迷前,他們便打算要南下了,這還是又拖了數日的結果。


  她陷在自己的一片混亂間,真是什麽都顧及不上了。


  ……


  “我本還擔心九哥剛回來,想再讓他休息幾日,他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沈傾城無奈地笑了笑,“不過……他一向都是精力最旺盛的,倒也沒什麽。”


  景年望著她平靜自若的模樣,忽然有些恍惚。


  相比前段日子,如今,她們二人倒像是換了角色般。


  一時間竟不知是該好笑還是可悲。


  不過……能有一方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是再好不過的。


  ……


  “這一路,耗費的時間極長,你一定要準備充分才是。”


  景年強自打起精神,微笑著點頭。


  “我……”沈傾城抿唇,好一會兒才繼續道,“這次離開,也不知什麽時候才會再次與姐姐相見,以後的事……就像姐姐之前說的那樣,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麽。”


  “但我想說的是……我真的很慶幸能到這裏認識你。”


  沈傾城眼中有淚光閃過,麵上卻是發自內心的笑容,“我覺得……我現在好像是重新活了一遍一樣。”


  “不管怎麽樣,我都會努力查清那件事的真相。”


  沈傾城直到現在都不敢去觸碰任何有關滅門慘案的字眼,但已能冷靜地直麵它。


  “至於以後……若有幸能在七哥和九哥的幫助下,讓沈氏得以沉冤昭雪……那時,我也一定能找到其他讓我能繼續活下去的信念……”


  “你們都放心吧。”


  ……


  這一次,不是沈傾城,而是景年先紅了眼眶。


  她熬過了人生中的那道坎,完全涅槃重生了。


  而自己呢?


  也可以嗎?


  景年沒再說什麽,而是緊緊握住沈傾城的手,麵上是由衷的笑,心內卻是無盡的茫然和戚戚。


  ******

  是夜,靜園。


  蘅蕪堂那邊,還是依舊沒有傳來什麽好消息。


  臨風的傷,不可能在短短一天內得到什麽起色。


  對於景年而言,隻有毫無辦法地焦心等待著。


  歐延今日從書房離開前最後說的那句話,一直如火一般炙烤著景年的身心。


  她向他隱瞞的那些真相,不說,就算了?

  算了,是什麽意思?

  景年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還有沒有資格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留在這棠鈺莊中。


  偏偏這一切唯一的轉機,就在於臨風。


  ……


  昏暗的房裏,阿喜點著一支蠟燭和藥包走了進來。


  “姑娘,該給傷口換藥了。”


  蕭痕有特意交代過,一日兩換藥。


  景年想著心事,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到桌前坐下,伸出左手。


  阿喜小心翼翼地解開紗布。


  她動作很輕,可景年還是因為疼痛控製不住地攥緊了手,手腕經絡突起,思緒終於轉回到了傷口上。


  她的反應讓阿喜也忍不住緊張起來,無意間觸碰到景年胳膊上的皮膚,一愣,心整個揪起來,“姑娘,你是在發燒嗎?!”


  景年皺眉,聞言另一手在額頭上碰了碰。


  她自己其實沒什麽感覺。


  從清晨開始,身體的不適感就從未停止過。


  一天一夜未休息,又經曆了那麽多精神上的刺激,她本以為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沒事,可能是傷口有點炎症,休息一晚就好了。”


  她沒在意,見阿喜沒動作,自己繼續將手腕上的繃帶解開。


  微弱的燭光下,看到傷口時,二人都多少有些驚訝。


  一道挺深的口子,雖已不再流血,卻極紅腫,而且患處看著似乎還很緊繃,暗紅中泛著絲青黑。


  似有……中毒的跡象。


  景年神色一緊。


  景向嵐奪過匕首,向她刺下這一刀的畫麵再次在眼前閃過。


  她當時就在奇怪,為何景向嵐沒有直接取了自己的性命。


  難道是為了下毒?

  可那匕首明明是她自己的,那麽快的時間內,能下得了毒?

  ……


  “姑娘,這傷看著很嚴重……我……我還是去叫蕭先生過來吧?”


  阿喜心慌得厲害,拿著藥瓶,甚至有些不敢去觸碰那傷口,猶豫道。


  “先上藥吧,已很晚了,明日再找蕭先生也不遲。”


  景年不想過多打擾蕭痕,到現在為止,他已幫了自己太多,不可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她這裏,這傷很小,還不至於嬌氣到大晚上將人請過來的程度。


  阿喜不敢有異議,神色凝重,隻能小心翼翼地為景年換藥。


  藥粉觸碰到傷口上,鑽心的刺痛襲來。


  景年強自忍住,連嘴唇咬破了都沒發覺。


  ……


  一切收拾妥當,景年躺回床榻上,在阿喜臨走前叫住她:“明日卯時,要記得準時來叫我,沈小姐和慕容莊主一早就要出發離莊,我答應了沈小姐要去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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