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死我一人而安社稷
韓邊關剛剛歸位，門下省祭酒胡承便快步出列。
“陛下，廣陵之捷並非吳將軍一人之功，我大唐青壯將領皆有參與，襄中侯徐瑾辰更是在最後一戰中發揮重要作用，救下王熠寧和左良玉兩人。臣提議，也當按律封賞徐瑾辰才好，這樣也能顯得朝廷恩威有度，有功必賞。”
李毅眉頭一挑，“按你說朕該如何賞賜徐瑾辰？”
胡承淡然一笑，“和吳將軍的賞賜一樣便可，擴充破西軍編製為三萬。”
不待李毅開口，禮部尚書皇甫雲匆忙出列道：“萬萬不可！吳將軍有此賞賜老臣並沒有什麽意見，這也是吳將軍該有的。但徐瑾辰為何也能如此？僅僅是救下王熠寧兩人？再說了，王熠寧兩人真的需要救？他們自己就沒能力衝出重圍？陛下，臣提議徐瑾辰該賞，但不能如此賞，陛下允其破西軍規模擴充一萬便可，兩萬破西軍足夠發揮徐瑾辰才能的了。”
門下派官員幫著中書派將領說話，尚書派官員又拆著門下派官員的台，臨安這座朝堂，著實有趣。
見皇甫雲出列上奏，鄭夫秀麵皮子輕輕抖了抖。
這時，又有官員出列道：“陛下，廣陵大捷並非吳衝一人之功，也應當多多提拔大唐年輕將領。臣提議，應當允許王熠寧左良玉兩人各立營號！”
此言一出，門下派官員立馬附和道：“臣附議！”
李毅依舊一言不發，心裏冷笑不止，淡淡的撇了韓邊關一言。
一直關注著天子的韓尚書不由一驚，隨即隻覺得心裏發苦。
韓邊關緩緩走出班列，“啟奏陛下，臣提議應當治王熠寧左良玉兩人之罪！我兵部並沒有發出任何詔令，命其西進攻伐齊軍，兩人擅離職守，棄淮南道安危於不顧，實乃大罪！還請陛下降罪，以彰明德。”
這一番話，可算是把門下省所有官員得罪到死了。
想來也對，前段時間吳衝率軍入廣陵原的時候，也是徐仁壽王鶴兩人苦諫不止，紛紛要求治吳衝之罪，理由和如今韓邊關所言相差無幾。
最前麵的那個老頭終於不再坐看雲起，“臣附議！王熠寧兩人功過相抵，不賞不罰。”
雖說如今洛林已經很少在朝堂上發言，但仍然是那個執掌大唐一半軍政的一品大佬。
百官還想再說什麽，李毅輕輕抬手，再緩緩按在龍案上，淡淡道：“準奏！”
李毅一錘定音，餘下百官隻能各自歸列。
鄭夫秀緩緩出列道：“稟陛下，如今巫州已然光複，再次回歸我大唐屬地，還請陛下任命一位巫州刺史。”
李毅“哦”了一聲，“鄭老夫子可有適當人選舉薦？”
鄭夫秀猶豫一下，隨即再次抱拳道：“禮部尚書皇甫大人，高風亮節，肩挑清風明月，實乃巫州諸郡刺史大人的不二之選。”
聽鄭夫秀如此說，皇甫雲下意識指著鄭夫秀，“鄭大人，你……”
“陛下，微臣才疏學淺，不堪重任啊！如今巫州百廢俱興，正需要一位德高望重之人鎮守之，以通仁和之明。陛下，臣提議這巫州刺史一職就讓鄭大人出任吧。”皇甫雲這一番話說的聲情並茂，差點都要哭出來。
如果實在太平時期，由一部尚書平調為一郡刺史，在地方打磨幾年後再回中樞之時怎麽說也得進爵半品。可如今巫州是什麽局勢？臨近山南道蜀國疆土，趙星河以後再次東侵大唐時巫州首當其衝！他這個一郡刺史又能做多久？
李毅麵露難色，糾結道：“鄭先生才初入仕，而且又是朕的柱國，統領翰林院，如果鄭先生外出任職，那大唐翰林院怎麽辦？這樣吧，皇甫愛卿你就能者多勞，先去巫州幾年，待巫州局勢穩定後朕再調你歸京，你看如何？”
百官頓時對鄭夫秀高看一眼，沒想到一向老成穩重的鄭老夫子坑起人來竟是如此的毫不留手。
皇甫雲更是猛的跪坐在地上，哭喊道：“陛下，使不得啊陛下。禮部同樣離不開微臣啊！”
李毅笑意盈盈，“封皇甫雲為關西侯，任巫州刺史。禮部尚書一職由翰林院大學士鄭夫秀兼任。”
鄭夫秀沒去看皇甫雲一眼，跪地道：“謝陛下隆恩。”
不過這位老夫子卻在心裏暗道一聲，“對不起了皇甫大人。”
在別人看來，鄭夫秀這一舉動實打實的坑人，損人利己。但隻有他和李毅兩人心裏明白，這完全是死我一人，而安天下社稷。
回到班列，鄭夫秀心裏沒由的有些放鬆。
李毅大手一揮，起身道：“輔國大將軍吳衝，麾下戎敵軍擴建至五萬編製，襄中侯徐瑾辰麾下破西軍擴充至兩萬人編製，至於王熠寧左良玉兩人暫且不賞不罰，如淮南道有失，再拿兩人問罪！原禮部尚書皇甫雲隔日出京就職，不得有誤。”
“退朝.……”說罷，李毅率先帶著太監闊步走出大殿。
如喪考妣的皇甫雲猛的軲轆起來，指著鄭夫秀怒道：“鄭夫秀！何故如此害我？雖說翰林院禮部不分家，但你也沒必要非要把兩者都改姓鄭？”
鄭夫秀對著麵紅耳赤的皇甫雲深深行了一禮，“今日之因，來日老夫自食其果。”說罷，鄭老夫子也緩步邁出大殿。
韓邊關有意無意的走慢一步，和洛林並肩出了寶和殿，兩人身後正是如今的戶部尚書洛言。
出了大殿，洛林習慣性的雙手插袖，笑問道：“韓尚書是有話給老夫說？”
韓邊關就在洛林身旁站定，“洛大人對今日朝堂之事怎麽看？”
“嘿，我一個糟老頭子能有什麽看法？不過說來，鄭大人如此選擇的確出乎老夫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韓邊關不解，“哦？為何？”
洛林扭頭看了韓邊關一眼，“給你說了你也不懂，你還年輕，不用這麽早就接觸到這些，隻不過啊，鄭大人這一次雖說手中總算有了些實權，可離死也不遠了。”
韓邊關仍不解其意。
洛林老眼一眯，“對了，聽說吳衝能有此大勝，是因為東方玄機的緣故？”
“東方玄機是出了些計謀給吳衝，但也不知道吳衝用沒用，也不好說這都是東方玄機的功勞。”
洛林讚許道：“想來是用了些，是個好麵子啊。哦……對了，今日朝堂之事你回去後可向東方玄機言明，或許他能給你解惑也說不定。”
說罷，洛林帶著長子揚長而去。留下神情詫異的韓邊關在原地。